黃順來憶童年(九)三菜一湯

我小時候住在一個偏僻的小鄉村裏,家貧如洗。

年輕守寡的毌親拖著幾個嗷嗷待哺的雛兒,住在椰園裏靠養豬和一些雞鴨為生,生活的艱苦可想而知。

生活雖苦,但我們每日三餐的飯桌上仍然有三菜一湯,而且都是盛在“大碗公 ” 。

也許有些人會心生疑竇,有沒有搞錯?

既然家貧如洗,三餐飯桌上卻有如此豐富的菜肴。

所謂天機不可泄漏,說穿了一文不值。原來這些菜肴都是在鄉野間垂手可得的野菜。

鄉野的水溝、溪邊或者沼澤地帶土地肥沃,處處都有野菜的蹤影,最普通的是芭菇菜、水蕹菜、野莧菜、水芹菜、山佬葉等等。

我母親也在屋前屋後種一 些蕃薯葉、樹仔菜和羊角豆這些比較容易生長的蔬菜。

我的母親是一位烹飪高手,她簡直能化腐朽為神奇,這些賤得幾乎被人踩踏在腳底下的野菜,拋下鍋裏被母親巧手一炒,頓時變成一道道美味佳肴。雖然說我母親是 烹任高手,但配料卻居功不小,就拿“峇拉煎 ” 來說,在母親的烹飪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好像芭菇菜、野莧菜、山佬葉等,炒的時候配上“峇垃煎”和辣椒,再撈一些椰漿水,保證令人味蕾大開。

我母親還有一 道拿手好菜,就是樹仔菜湯。

首先把樹仔菜洗凈,然後用手搓揉至爛,煮成湯,放些鮮蝦,再敲一粒鹹鴨蛋下去撈一撈,吃後令人回味無窮。

還有一種佳肴很少人嘗過,即使我們住在椰園也沒有什麽機會嘗到,就是椰心煮咖哩。

如果一場暴風雨過後,有一棵椰樹倒下來,對我們來說是天大喜訊,我們立刻全家總動員,帶了大刀小斧什至出動鋸子,大家通力合作,砍掉椰葉,挖取椰心,這種椰心有點像竹筍,清甜香脆,可以生吃也可以下鍋。

一棵椰樹挖出來的椰心大概有兩三公斤,我們一半生吃一半煮咖哩,晚餐時一家人吃得悉悉嗦嗦,鼻涕橫飛,非常刺激。

時至今日,這些鄉野間賤生賤長的野菜,由於跟有機蔬菜掛勾,加上具有醫療價值,所以搖身一變,成為餐館飯店桌上一種潮流時尚的美味佳肴。

如果你光顧一間高 級餐館,點一道芭菇菜或水芹菜,你必須作好心裏準備,它的價錢可能令你佳肴還沒有嘗就先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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