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歇斯底里的女人

緒言

德語中，歇斯底裏Hysterie一詞的語源來自古希臘語hystera，原意為子宮。

事實上，性器官沒有疾患的女人、男人甚至兒童也有歇斯底裏現象，因此這個詞顯然不那麽貼切。

然而現實生活中，發生歇斯底裏的絕大多數是成年女性，從古希臘直至今日也沒什麽改變。因此，古希臘人將歇斯底裏的發生歸因於子宮機能出現異常，或子宮出現病患，應該說還是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歇斯底裏的病人大多數是女人，而女人身上最女性化的器官莫過於子宮了。

由此看來，作為女性論的本書將“歇斯底裏的女人”單獨成章，也是古希臘傳統的沿襲，是非常有必要的。

歇斯底裏的誘因

引發歇斯底裏的誘因多種多樣。

經常被提及的是驚懼、發怒、興奮等精神上的強烈刺激。有時候，墜落、火傷、沖撞、電擊等肉體上的刺激也會引起歇斯底裏，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誘發歇斯底裏的直接原因並不是肉體上的創傷，而是由外傷引起的精神刺激。

無論哪種情況，精神刺激是最主要的誘因。

可見，歇斯底裏的誘因是非常清楚的。但是對於同樣的誘因，有的人很容易產生反應，從而誘發歇斯底裏，有的人卻不容易產生反應。前者具有被稱為歇斯底裏體質的特性，這是一種遺傳性的特性，同一家族中大多不止有一名患者。因此，歇斯底裏癥具有許多先天性的因素。

然而這種歇斯底裏體質也並不全都是先天性的，不同的生活環境、生活狀態等對於歇斯底裏的發生具有的重要影響也不可否認。家族中並沒有發現有歇斯底裏體質的特性，但是嫁到一個人際關系復雜的家庭後，卻產生歇斯底裏的病例，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在這個病例中，與其說是先天性的因素，不如說是後天的生活環境促使了歇斯底裏特性的生成。

從這個意義上講，幼少期精神教育不當對歇斯底裏體質的形成有極大的影響。精神病學者已經證實，如果放縱兒童的任性，使其從小就養成什麽事情都以自我為中心、“特立獨行”的性格，沈迷於空想和妄想，精神過度疲憊，同時過早地施以繁重不堪的教育，這些都會使兒童精神系統的抵抗力大為減弱，為以後歇斯底裏體質的形成埋下禍根。

總而言之，這種疾患（嚴格來講，稱之為一種精神性的過度緊張狀態似乎更加貼切）在先天體質條件的基礎上，如果再疊加以後天因素，就會更加明顯地凸現出來。

正如古希臘人所認為的，這種疾患的患者中，女性占了壓倒性的多數，男性中偶爾也會出現。

有關歇斯底裏的統計資料少之又少，並且因國家、人種、年代的不同而有所差異，就日本來說，大致相對於一個男性患者，女性患者的人數為七至八人，換句話說，歇斯底裏癥患者十個人中只有一個半是男性，其余都是女性。

這還僅僅是那些癥狀明顯、被確認為需要收容進醫院進行精神治療的患者，事實上，如果將在生活中遇到的歇斯底裏患者後備隊的人數算上，據說女性與男性的比例大概高達二十比一。

如此看來，幾乎所有的女人都具有發生歇斯底裏的可能性，而男人則在這個可能發生歇斯底裏的集團中充當著制動器的角色。

再來看發病的年齡。一般認為十五至二十五歲的青春期是歇斯底裏癥的高發期，因為處於這個年齡段的人，情感波動特別劇烈，對於精神刺激的感受也特別敏銳。其次是更年期的女性、三十至四十歲的中年女性。八至十五歲的少兒也會發生歇斯底裏，甚至一至三歲的幼兒也偶有發生，稱為小兒歇斯底裏，一部分多動、易怒的幼兒也可歸入這一範疇。

人種差異在歇斯底裏癥中較為明顯，一般認為法國人比德國人發生歇斯底裏的幾率要，而猶太人則比法國人更高。

如前所述，人們曾經認為歇斯底裏是由於女人性器官病變而引發的病癥，但是在性器官沒有發生異常的女人以及男性、小兒身上也可以發現歇斯底裏的病例，因此這一看法是錯誤的。不過，性器官異常的女人發病更多這也是事實。應該說，性器官病變對女人造成了極大的精神影響，而這一精神因素恰好成為導致歇斯底裏的誘因，而性器官的病變本身並不是直接的誘因。

同樣的，月經、妊娠、產褥、禁欲等也都是歇斯底裏的間接誘因。

弗洛伊德等人對於性在歇斯底裏中所起的作用極其重視，甚至將之統統歸因於與性相關的精神因素。現在，大多數學者都認同歇斯底裏主要是由精神因素引起的，但是對於完全將之歸因於性的問題，仍有許多學者無法贊同。

反對意見主要集中在，一部分幼兒期以及男性的歇斯底裏病例，顯然無法歸結為性的原因。

的確，說一兩歲的幼兒便擁有性欲或者性妄想，似乎讓人難以置信。不過這僅是站在成年人立場作出的推論，幼兒的真實心理惟有幼兒自己才知道，或許這個時期就已經在潛意識中蓄積了與性相關的欲求或是不滿。

至於成年男性，經常被提起用來作為弗洛伊德學說反證的例子是：多數歇斯底裏癥是源於他們的軍隊經歷，是來自患者對戰爭的恐懼以及逃跑的願望，從這種歇斯底裏看，逃避戰爭的欲念要遠遠強於對性的欲念。不過由於長期處在軍隊這個禁欲的狀態中，久而久之，也很容易形成誘發歇斯底裏的後天性因素，因而也不能一概否定性的影響。

當然說到底，像弗洛伊德那樣將一切都歸結於性，筆者也覺得似乎過於武斷、以偏概全了。

歇斯底裏的癥狀

歇斯底裏的癥狀多種多樣，醫學上將其分為知覺性、感覺性、運動性和精神性四大類。

知覺性障礙是歇斯底裏癥最常見的癥狀，包括臨床表現截然相反的知覺過敏和知覺麻痹兩種。其中知覺麻痹最為常見，其發作方式既有突如其來式的，也有漸進式的，發生部位可遍及全身，一般呈島狀或斑狀分布，有的時候則可大範圍地遍及整個左半身。與此同時，患者的觸覺、痛覺、溫覺、冷覺等皮膚感覺全部消失，咽喉、肛門、陰道的所有感覺也一同消失，這常常是造成性感缺失以及大小便失禁的原因。

知覺消失的部位有時候會毫無理由地發生轉移，表現癥狀也有所不同。例如在發生痙攣或臨近歇斯底裏發作時，知覺消失的範圍時大時小，一旦發作則又恢復知覺。這些部位的汗分泌也會出現異常，有時汗出如雨，有時則一滴汗也不出。

這些癥狀變化中最令人驚奇的是，它們可以通過催眠術的暗示輕而易舉地發生轉移，例如將知覺麻痹部位從右側乳房周圍轉移到左腿上。

知覺過敏也同樣。其易發部位通常為心臟、脊柱、左右卵巢間的中央部位等，這些部位醫學上稱為歇斯底裏區域，如果屢次發作的話，在這些部位甚至只要用手按壓就可能引起發作。

歇斯底裏性麻痹的癥狀通常在受到精神刺激後出現，部位以手足部尤其是足部為多。有意思的是，因其他疾患而導致下半身麻痹的情況，膝蓋無法轉動，腳腕也無法屈伸，但是歇斯底裏的情況則顯得有些不合常理，往往手腕可以轉動卻不能握筆寫字，兩腳可以自由伸展卻無法站立，似乎在故意強調其麻痹癥狀。此外，通常在歇斯底裏的前提下，這些癥狀都可以通過暗示或者麻醉而很容易地使其消失或轉移部位，這也是其一大特征。

歇斯底裏癥還經常伴隨著排泄分泌機能的異常，例如小便無法排出、出汗異常、唾液增多等，在發作臨近止息之前尤其明顯。這些癥狀都是由於自律神經的一種交感神經失調而引起的。

消化不良、胃痛、便秘、腹瀉等腸胃障礙也是常見的癥狀，這同樣是由於自律神經失調引起的。

歇斯底裏的患者中，有的還會產生嘔吐感，吞咽下去的食物沖口而出、然後再吞咽進去的反芻現象，在這個反復的過程中，大量空氣也一同被吞進胃中，形成腹部滿脹，容易被誤診為腹膜炎或是妊娠反應。但有經驗的精神科醫生采用氯仿麻醉，立刻就能使其腹部平復下來。

歇斯底裏的發作方式可粗略地分為劇烈的發作和輕微的發作。輕微發作一般初起於胸部不適、有壓迫感、暈眩，隨後手腳癱軟倒地、雙眼緊閉、口不能言，同時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臉色潮紅或是蒼白、全身震顫。

男人若是看到女人這種癥狀，應當立即朝女人面部或後背澆冷水，同時可配合以適當的語言暗示，消解造成其發作的精神原因。

例如，倘若是由於丈夫在外面花心引起妻子歇斯底裏發作，丈夫可以對她說“那個女人我其實根本就不喜歡”、“我最喜歡的是你”、“人人都說你最漂亮，我也這樣覺得”等，同時可以親吻她，必要的話甚至可以親吻其敏感部位。

這種病癥的特征就是：暗示的方法有時候比藥物更加有效，所以碰到這樣的場合，不妨大膽地說出她想聽的任何話。

劇烈發作一如字面所示，發作時各種癥狀表現更為嚴重。

根據這方面的著名研究專家、法國人夏爾科的研究成果，歇斯底裏的劇烈發作又可細分為三期：第一期主要癥狀為強烈的癲癇狀痙攣，患者幾乎失去一切意識，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第二期為大運動期，患者腹部凸出，像弓一樣反擰著身體，在地上打滾，有時候會從地上爬起來；第三期患者會做出各種隨意且帶有當事人性格特征的姿勢，以這種姿勢再現患者所受到的精神刺激。例如，有的患者兩手張開，仰頭向天空，表現出絕望的樣子，有的則用一只手按在額頭上，一只手捂住胸口，表現出悲痛難抑的樣子。

這三個階段其實就是歇斯底裏癥發作的全過程。

事實上，就不同患者的發作癥狀來看，不一定都能清楚地顯現出三個階段，一般的情形是每個階段中夾雜著多種多樣的其他癥狀。

除了肉體上的痙攣發作，患者發作時往往還伴隨著精神上的痙攣，即一種病態的興奮狀態，包括穢語癥（coprolalia）和回音癥（echolalia：即言語模仿癥）等，患者會不由自主地說出一些極其汙穢、平時羞於啟齒的話語，或者像鸚鵡似的不斷重復別人所講的話。想象一下夫婦吵架時的情形，大致就能明白那種癥狀。

歇斯底裏癥的特異性

以上介紹了歇斯底裏的各種癥狀，根據這些癥狀可以大致劃分出三大類歇斯底裏患者。

第一類，平時與一般人並無二致，但具有歇斯底裏患者特有的神經癥狀，易興奮，同時很容易接受暗示。一旦受到精神刺激，這種性格特質就會完全顯現出來，通常伴有頭痛、心跳過速、食欲不振、呼吸困難等。

渡邊淳一《女人這東西》（）
第二類，平時與常人無異，或者只有個別前述癥狀，但一旦受到刺激，容易出現麻痹、痙攣以及手腳震顫、知覺異常等。這些癥狀有時候會持續長達數月甚至數年，有時候又會突然間毫無原因地消失，有時候則會轉移為其他疾患。

第三類，重癥歇斯底裏，除了更易劇烈發作之外，前述其余各種癥狀也表現得更加嚴重。

有一點不能忽視的是：引起這些病癥發生的精神障礙。

精神異常是所有歇斯底裏患者所共通的癥狀，並且大致具有共同的特點，即極易受到外界事物的影響和刺激，情感脆弱，情緒易激動，容易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喜怒哀樂不穩定；往往喜歡誇大事實，虛構事實尤其是自己的病情，以博取別人的同情；利己的情感濃重，陰險狡猾，任性，執拗，一般為人機敏靈活，但有時候也會顯得遲鈍。

其次是身體上的特征。歇斯底裏患者一般多為體弱消瘦的人，偶爾也應註意肥胖而膽小者。

以上就是歇斯底裏患者精神和身體兩方面較為常見和固定的特征，如果將歇斯底裏與癲癇癥的癥狀對比起來看，就會更加清楚。（見下表）

表中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歇斯底裏患者的跌倒方式。他們並不是因為身體上的原因例如疼痛或是不適而跌倒，而是由於某種刺激引起強烈的精神興奮跌倒的，即使伴有暈眩或嘔吐感等，但意識是清醒的。因此，這種跌倒方式是非常合理、非常具有目的性的。

顯然，患者的潛意識中是想要表現這種刺激使自己受到了多麽強烈的打擊，在顯示自己受到打擊的同時引起別人的關註，在此基礎上進一步讓對方處於難堪的境地。通過這一系列目的，提高自己的存在價值。為了上述目的，即使肉體上受點傷也在所不惜。

在這裏，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歇斯底裏患者極度自我中心以及虛偽的性格。

熟知以上特征的人看到患者跌倒，會情不自禁地感覺好笑：“一樣要跌倒，幹脆躺下來睡上一會兒好了！”但假如對其毫不關心，患者就會手腳更加劇烈地抽搐，並發出大聲呻吟，完全一副小孩子對抗大人、一心引起別人關註的樣子。

這種情況確是令人可憎，但若是考慮一下其內心的情感，又不由讓人覺得可愛。不管怎樣，患者確實無疑地在拼命強調自我，雖然令人感到棘手不好處置，但本質上講，患者並無惡意。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你不要緊吧？”只要溫柔體貼地照顧，顯出一副緊張、手忙腳亂的樣子，患者就會覺得自己的行為奏效了，於是過一會兒便會擡起頭，四下張望，然後慢慢地站立起來。

這就好比對一個屁股挨了打哭泣不止的孩子，大人哄他幾句：“是媽媽下手重了，你屁股不痛吧？”然後孩子就會破涕為笑一模一樣。

從這一點上講，歇斯底裏患者確實是充滿了孩子氣。

然而不了解這一特征的人碰到這種事情一定慌了手腳，心臟是不是停止跳動？脈搏還有沒有？同時向身邊的人求救和撥打急救電話，周圍的人也是六神無主，又是灌藥又是打針的，拿不定主意。

由於患者並沒有完全喪失意識，所以她瞇起眼睛觀察著周圍人所做的一切。

歇斯底裏的女人從中體驗到一種自我滿足感，產生出自己是舞臺上女主角的錯覺。本來歇斯底裏的發作只是因為悲痛或憤怒等某種單純的精神刺激，情緒極度高漲，以至於瞬間爆發，患者的潛意識中是想讓對方明白自己因此而多麽悲痛、多麽憤怒，通過將對方一同卷入這種狀態而讓對方認同自己。

歇斯底裏發作的一幕完全是由被暗示所操控了的女人演出的一出戲，主角是女人自身，其他的人全都是觀眾。觀眾自然是越多越好，如果為其演技而感動，演員會表演得更加賣力，假如觀眾的反應冷淡，不屑一顧，演員就會捶胸頓足，懊惱不已。

這雖然是一場個人演出，但是從一開始，由於這場舞臺劇誕生的必然性，對方（例如因花心而給予她精神刺激的男人）也成為了她的助演和配角，有了助演和配角，女主角理所當然便誕生了。

然而女主角誕生，投入地訴說起愛的艱辛和痛苦，眼角抽搐著，嘴巴不聽使喚，進入發作階段之後，整個舞臺便成了她一個人獨演的天地。配角一下子慌了手腳，在觀眾席和後臺來回穿梭，最後變成她劇情中的一只碗碟、一只茶杯或是其他隨意拋來甩去的小道具。聞聲趕來的人群全都只是觀眾而已。

如果觀眾為女主角的演技折服，聽得出神，看得陶醉，覺得她確實可憐值得同情，那麽演出的絕大部分目的已經達成。助演對手戲的男人在無限悔恨之中向女主角賠罪道歉，發誓一定好好待她，於是舞臺劇即將落幕。

悲劇的女主角覷準火候，在這個時候再來上一段更加激昂、更加震撼的號叫。用“起承轉合”的結構術語來講，這會兒就相當於“合”的部分了。

經歷了巨大的跌宕起伏，如果立刻轉入落幕，似乎缺少了點余韻。所以女主角往往會在大的波瀾之後，在舞臺上再掀起幾個小波瀾，她會無聲地潸然淚下，有時候則會用哀怨的眼神註視著觀眾席，這是一個象征性的姿勢，仿佛在說：“這就是我在舞臺上想要表現的東西。”

在前面描述癥狀時曾提到過的這種帶有當事者性格特征和情緒特征的姿勢，預示著一個大團圓的結局即將到來。

觀眾知道了女演員想要表現的內容，嘆息著，點著頭，發出贊許，誰都覺得她可憐，同時覺得男配角是個壞男人。

這時候大幕才落下。女主角或是擡頭仰天，或是俯首朝地，無不是一種象征性的姿勢，隨後她會消失在大幕後。

靜謐中，舞臺上這一幕終於結束了。

這之後，只要男配角以及周圍觀眾一同努力，消除導致她演出這一幕的原因，相信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她不會再登臺。

以上一幕中最應當引起關註的是，歇斯底裏女人的被暗示性特別強，尤其在發作時更加明顯，另一個特征則是其妄想的內容在發作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下一次發作時又會被記憶起來。

從這個意義上講，歇斯底裏發作時的狀態同催眠狀態如出一轍，換句話說，催眠狀態也可以理解為是一種人為呈現的歇斯底裏狀態。

在一些電視節目中，一本正經地進入催眠狀態的那些婦女全都發生了歇斯底裏現象。將家中發生的事情搬到電視節目中來，或許有些啟發教育意義，不過似乎不很妥當。

因為引起歇斯底裏發作的誘因大多是一些瑣碎小事，加上了暗示，就會像滾雪球似的越來越大，最後引起發作。治療方法則是將這些瑣事給予的暗示消除掉。

例如，若是丈夫花心引起的歇斯底裏，首先丈夫應立即表白：“絕對沒有這回事！我最最愛你！”說上一百遍一千遍，目的是要通過暗示讓患者知道他最愛的是她。當然光嘴上說還不夠，還可以買件禮物送她（價值倒在其次），或是將其他女人寫來的信當面撕毀，或是痛罵那個女人一頓，等等。但是大多數場合，最有效的方法還是做愛。

筆者雖不想步弗洛伊德的後塵，但是可以說幾乎所有女性歇斯底裏患者的病因都是性方面的原因，其中大部分是因為性不滿足以及性不和諧。因此對於絕大多數歇斯底裏患者來說，給予其性的滿足是一種迅速有效的治療方法。

渡邊淳一《女人這東西》（）

在現實生活中，套用理論去對付歇斯底裏自然是愚蠢至極。當狂風暴雨來臨，也就是發作的時候，不妨靜下心來忍耐，反正至多也就是持續半小時或一個鐘頭。怕砸壞、損壞的東西事先轉移到別的場所放好。即使發作，她也並非完全失去意識，因此她最珍愛的東西是絕不會去損壞的，一般發泄的對象無非是丈夫所珍視的書籍、盆栽、收藏品等，以及扔起來和砸下去會發出巨大聲響的玻璃器皿、陶瓷器等。

當她疲憊無力時，即是臨近結束的時候。這個瞬間千萬不要放過，要立即抓住時機抱緊她。或許她會怒吼：“骯臟！討厭！滾出去！”不過這已經是她的最後招數了，丈夫應耐心聽她發泄。

假如仍然狂暴難抑，作為最後的辦法還可以朝她臉頰上搧幾記耳光，然後使勁抱住她、親吻她。

以上，通過醫學上的以及經驗上的考察，我們可以窺探到歇斯底裏女人隱藏不露的深層心理。

也就是說，她們本質上屬於想象力豐富、極易被暗示的自戀狂。而自戀狂的自我中心主義的表現就是對外具有強烈的自我表現欲，對內則是極度內向性的精神孤寂者。

她們的一切精神活動和情緒反應都是以這一深層心理作為原點，而她們的所有行為都可以以此來加以說明。

歇斯底裏女人身邊的男人

歇斯底裏的女人身邊也不乏男人。或許周圍的人會好心勸告一句：快和那樣的女人分手算了。

的確，如果從前述的種種癥狀來看，歇斯底裏的女人確實令人厭嫌。她們是自戀狂，情緒波動不定，自私利己而又猜忌心極強，善於編造謊言，演技出色……事實上，似乎找不出一點好的地方。要說好，大概惟有頭腦聰明、想象力豐富吧。

但如果換一個角度來看，以上這些缺點都是男人評價女人時所使用的言辭，是女人共有的特性。換句話說，歇斯底裏的女人身上幾乎網羅了女人所有的特性，她們是女人中的女人。

不管對方是壞女人還是令人棘手的女人，男人所追求的本來就是包裹在女性這個客體內的女人，即自己所不具備的特性，就像正負相吸、陰陽互補一樣。

歇斯底裏的女人具有最女性化的特性，從這一點上講有其優點，而她身邊的男人與之交往相愛，自然也具有種種好處。

試想一下：男人只要稍許生出一點花心，女人便立即大哭大鬧；自己的和服比隔壁家太太的差，便在丈夫耳旁嘮叨個不停；丈夫工作勞累了不想做愛，女人馬上步步緊逼：到底我和公司比哪個更加重要……這樣的女人對男人來說就像個沈重的包袱，實在應付不過來，至少旁人眼裏看出來是這樣。

然而事情反過來看又如何呢？丈夫在外面花心，妻子一言不發；穿著比隔壁家太太差勁的和服而毫無感覺；夫婦間不做愛妻子也無怨無恨——這樣的女人對男人還有什麽吸引力？

後者或許是賢惠的女人。這種女人對男人來講確實毫無負擔，感覺很輕松。然而，男人真的會覺得這樣的女人有魅力嗎？

男人是好色同時又喜歡做表面文章的動物，一面說真麻煩、真是不可理喻，一面卻喜歡歇斯底裏女人那種毫無保留展現自我的率直，與歇斯底裏女人交往相愛，男人可以更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男性魅力及其帶來的優越感。在社會體制這個大環境中，越是充滿理性、具有自制能力的男人，就越容易被隨性而動的歇斯底裏的女人吸引，進而喜歡上她，因為從她身上，男人看到了那種他所向往的酣暢淋漓宣泄情感的情形，而那恰恰是自己做不到的。

當然，歇斯底裏的女人身上也不全都是優點。她們容易囿於一種既定的思維，容易被暗示，容易不顧周圍人的感受和對事物的斟酌，情緒表達毫無掩飾和控制。從這個角度講，稱得上是寡廉鮮恥。

有經驗的男性讀者或許註意到了，這類女人在性愛方面非常出色，因為她們可以忘記一切，忠實於自己的身體和感情，全情地投入。這也是歇斯底裏女人的一個突出優點。

不過她們是一群自戀狂。一不小心操控不當，她們就會義無反顧地朝前闖去，將男人撇在一邊。她們不想被人看作尋常之輩。有的男人就基於這個理由而想接近這種女人。總之，與歇斯底裏女人不離不棄的男人，其真實的想法恐怕是，在歇斯底裏發作以外的時候，她們那種性方面的出色表現實在令人難以忘懷。

歇斯底裏，一言以蔽之，個中有好有壞，有程度上的差異。任何事物都是如此，如果極端的話就讓人為難了。但若是不必入院治療，僅僅是輕度歇斯底裏性格的話，這種女人無疑是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女人。

本章小結

一、歇斯底裏的女人想象力豐富，容易受到暗示，是自戀狂。自戀狂自我中心主義的表現就是對外具有強烈的自我表現欲，對內則是極度內向性的精神孤寂者。被暗示性強使得她們變成情緒波動劇烈、多妄想、猜忌心重、善於編造謊言的演技派。

二、以上性格既有先天因素，又與後天因素有關，歇斯底裏女人的後天性因素主要是性方面的問題。由此可以得出一個預測：今後的發展趨勢勢必是這類女人越來越多。

三、歇斯底裏的女人是呈現出女人本來面目的女人，因此她們也是最女人化的女人。

四、這類女人一般來說令人厭嫌，然而如果引導得法，卻不僅能夠使男人享有心理上的優越感，並且能夠成為極富性感、別有妙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