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有一天的早上,換洗衣衫的時候,發現衣箱里僅有的三個盧比,早已失落了一個。同居的都是合得來的朋友,箱子全是照常不用鎖的,而且從來就沒有過打失東西的意外發生。目前除了外來的老江該處在可疑之列,還有誰呢? 他底不由得的理由,和不由得的主張,實也是供人起疑的好證據。我就把箱子加了鎖,緊防第二著。但他買菜回來了,樣子很泰然,我也沒多大理由該向他發作,又怕錯怪了人。同時想,說不定我們中的一位抓去應急了,偶然忘記告訴我吧。我只有不愉快地洗著我的衣衫。

這一天,吃了十二點鐘的早飯後,老江便匆忙地又到仰光市里去了,像那兒正有要事等待著他,吃飯的時候,就見他比平時吃得快。直到晚間之前,他才帶了一臉的歡笑回來,似乎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並說著明天就得往別的小城市去重營他的勾當了。

晚上睡覺,忽發現枕頭下面放著一個白亮亮的盧比,我驚異了,擡頭望望每一個同伴的臉,只有對角落里躺著的老江, 向著我現出不好意思的微笑。我明白了,便笑著罵:

“壞蛋,你這搗鬼的家夥!  ”


他忙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唇上一比,意思叫我不要聲張。我看見他那羞澀難堪的紅了耳朵的臉,便笑笑忍住了。

第二天,當他動身的時候,我打趣他說: “喂,去找你的姑娘嗎,當心你的瘡哪!  ”

他狡猾地笑,說:“哪有那樣多的姑娘,這樣痛,誰要我? ” “不是前幾天還有個拉你的手嗎? ”                                    
 “嗬嗬,要你才聽進去哩!  ”

“什麽? 你這壞蛋!  ”我揚手要打。

他連忙笑著朝後退,同時望望有沒有別人注意他,便小聲說:

“真該罵!  有了錢,不由得不去賭呀。你們的菜錢,我輸光了兩次,好危險!  ”

我恍然大悟了,便罵:

“哼,是的,兩次:一次騙,一次偷!  好家夥。” 他忙拉我到屋外去,現出孩子似的苦臉央求:


“請你打我好了,打吧,除了有瘡的地方,隨你手的便哪。”   “打你,弄髒了我的手!  ”我仍生氣地罵。

“賭錢,真不好呀!  ”他悠悠地嘆著說:“竟得罪了我的好哥子!  ”

“一點錢不算得什麽,為甚你不直說‘我輸了’,偏要騙人偷人呢? ”我對著他的臉忿忿地問。

“你不是常常見著就罵我不該賭錢嗎? 哪里還敢說輸呢? ”他的臉浮著悲痛的顏色,靜一會,又哀傷地說下去:“呃,我的瘡還沒有好。今天看見你的箱子上了鎖,我就難過得很。忙跑去找我的老板,說我要去做生意了,便得著一個盧比的路費, 才拿回來悄悄地放在你的枕下。唉,我只有忍著痛走了!  ”

看見這可憐的人吐出可憐的聲音,我便不由得不轉成另一種的心情原諒他! 

他走後,每天再買不著他那樣一籃過於豐盛的菜,而眾人也不能再從他那個笑瞇瞇的臉面前接著好煙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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