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蜜蜂調研組“一帶一路”采蜜行

今年6月底，金蜜蜂調研組從海風和煦的斯裏蘭卡到有茂密原始森林的柬埔寨，再到佛教文化濃郁的老撾， 對中國機械工業集團有限公司（SINOMACH）所屬企業在海外三個代表性項目進行了實地調研訪談。10天的緊密行程裏，我們看到了每個項目的獨特優勢，也發現了這些項目的一些共性特點，對中國企業如何在海外實現可持續發展有了新的認識。

立足：拿項目靠技術實力與拼搏精神

當調研組實地查看了被譽為斯裏蘭卡的“三峽工程”——普特拉姆電站，柬埔寨的達岱水電站以及老撾萬象新世界項目，經過與當地政府、項目負責人詳細了解後，才解開心中的答案：為什麼這些國家把如此重大的項目都放心地交給了中國？

斯里蘭卡普特拉姆電站項目自1984 年就開始了，當時斯裏蘭卡錫蘭電力局（CEB）聘請瑞士EWE 公司進行電站可行性研究工作， 但由於缺乏建設資金，項目一直未能實施。2005 年，海外電站建設經驗豐富的中國機械設備工程股份有限公司（CMEC）以工程總承包（Engineering Procurement Construction， 簡稱EPC）的形式承建了該項目，並由中國進出口銀行提供優惠出口買方信貸。CMEC 運用精湛的電站建設技術，破解氣候炎熱潮濕、海水腐蝕等海邊建設電站的技術難點，於2014 年完成全部兩期項目建設。

與普特拉姆電站項目有些一樣，柬埔寨達岱水電站的建成，也是依靠中國過硬的技術實力。柬埔寨工業能源礦產部秘書長童林說，柬埔寨的水電項目並不是外國公司願意建就可以來建。水電項目的批準須經科學、嚴格、透明的審核程序，包括預可行性研究、可行性研究、多相關方共同參與的研討會等，從勘探到開工往往需要近10 年的時間。正是經過嚴格的選拔過程，柬埔寨政府最終將達岱水電站交給了國機集團所屬中國重機，由該公司以BOT（建設、運營、移交）模式進行投資建設。

除了中國公司在水電站建設方面的過硬的技術實力，其實這些項目能交給中國，與中國公司海外員工敢於拼搏、吃苦耐勞是分不開的。據悉，在達岱水電站建設之前，那裏是一片人跡罕至的處女地。水電站所在的原始森林中條件惡劣，給工程建設造成了很大的困難。在該項目建設前期，人員食宿、前期勘察、工程建設等必要的物資供應極其艱難，修路、架橋、築碼頭、挖隧洞、建營地、填大壩、建廠房等過程中也難題不斷。中國員工在這裏吃的是一般人見不到的苦頭。

柬埔寨工業能源礦產部秘書長童林在受訪時說：“當時很多國家都有意願幫助柬埔寨發展水電，但是最終都因為條件惡劣、風險太大而望而卻步。當時在柬埔寨的日本水電技術人員，只要到首都金邊之外的地方，都需要提前跟使館申請，讓他們到偏遠的原始森林就更是難上加難了。而中國人願意去自然條件惡劣的原始森林裏開展項目建設，有勇敢、開拓的精神，能吃苦， 認真對待項目，這是其他國家的公司做不到的。”

紮根：滿足當地需求 改善百姓生活

在這次走訪中，調研組發現國機集團所屬公司在海外的三個項目不僅及時解決了當地的發展需求，促進了當地經濟的發展，還給當地老百姓生活帶來了實實在在的改變。
普特拉姆電站，是斯裏蘭卡第一個燃煤電站，雖然電站容量只有3X300MW，但負荷著整個斯裏蘭卡45% 的發電量，被稱為斯裏蘭卡“三峽工程”，同時也是斯裏蘭卡建國以來最大的工程建設項目，更是迄今為止中斯兩國最大的經貿合作項目。項目的建成讓全國的電費降低25%，切實解決了用電難、用電貴的難題， 讓政府和民眾都得到了切實的收益。

達岱水電站於2010 年開工建設，2014 年9 月全部並網發電，項目由三台82 兆瓦的發電機組組成，總發電量為246 兆瓦，在6 個水電站中裝機容量排名第二，能滿足柬埔寨首都金邊近一半、全國近1/4 的電力需求，對彌補柬埔寨電力缺口、減少電力進口、降低電價有重要意義。

老撾萬象新世界項目購物中心、酒店、官邸別墅的建成，為2012 年第九屆亞歐峰會順利召開奠定了基礎，讓世界重新認識萬象、認識老撾，推動老撾邁向現代化，更是解決了老撾老百姓購物的難題，讓老百姓在國內也能享受現代化的商業文化生活，對於推動老撾提升城市化水平有著重要的意義。

這種變化不是冷冰冷的數據，而是溫暖實在的變化。調研組在訪談中了解到普特拉姆電站不僅使當地電價下降，也使老百姓的生活變得更好了。拉賈勒特那家種植著一英畝洋蔥，以前每月的柴油發電成本是2 萬盧比，負擔很重，現在只需要3 千盧比，她的妻子還在電站找到一份工作，月收入1.8 萬盧比，生活有很大改善。查米拉和她的丈夫拉斯卡目前從事家畜飼養並出售肉類食品，他們從電站收集集中保存下來的剩余食物餵養牲畜，並將產出的肉類產品賣給電站， 生意逐漸紅火了起來，收入足以養育3 個孩子。另外，當地中小企業也獲益不少。以前斯裏蘭卡所用飛灰主要從印度進口，每噸進口價格為1 萬盧比，現在很多當地采購商卻能以之前進口價格的1/3 從普特拉姆燃煤電站采購到，節省采購商的成本，降低了水泥、水泥磚等產品的價格， 最終消費者也受益。

發展中國家工業化和城市化對基礎設施和機械化產品的需求，以及發達國家基礎設施更新升級的需求，為中國企業“走出去”提供了巨大的市場空間。同時，不同國家和地區環境、文化、發展程度不同，對產品和服務的需求存在差別。中國企業在海外開展工程建設，必須立足於滿足客戶差異性要求，為改善當地民生、提升當地生活水平做出貢獻。

深耕：履行社會責任 樹立品牌形象

顯然，這些項目都得到了所在國政府的認可，也標志著中國公司成功地邁出了第一步， 但是企業不僅只是走出去，還要待下去。所以， 中國必須重視履行企業社會責任，樹立自身責任形象，深耕海外市場，才能實現可持續發展。

第一，做好本地化。普特拉姆電站是斯裏蘭卡的第一座燃煤電站，當地技術工人嚴重缺乏，後期運營人才更是匱乏，CMEC 邊建設、邊培訓，讓當地人學會管理和運營電站。CMEC 在電站項目建設高峰期，雇傭當地員工達到1000 人，並培養了各種專業的技術工人。不僅如此，公司與業主簽訂了一份長期運行維護指導協議，培訓斯裏蘭卡技術人員，確保業主方能夠熟練掌握電站的管理運營技術。目前， CMEC 已經組織了70 多名斯裏蘭卡人員到中國進行培訓。從無到有，斯裏蘭卡不僅有了電站，也有了本土技術人才。秦薩卡是電站土建工程師，他很自豪地說：“由於中國承包商在技術上慷慨的交流，很多斯裏蘭卡年輕人目前已成長為電站運營技術骨幹。”
秉承“紮根當地、貢獻當地”的經營理念， 中國重機並不想在柬埔寨做一錘子買賣，而是致力於做一家地道的本地公司，於2009 年獨資成立了柬埔寨達岱水電有限公司。公司致力於滿足當地電力發展需求，推動當地水電技術進步，並關註當地環境保護和社會發展。

第二，註重環境影響。由於水電項目對流域生態環境和周邊居民生產生活影響較大，中國重機在達岱水電站建設前期就進行了全面的環境、社會影響評估。通過評估水電站對原始森林、河流流域生物多樣性、周邊居民生活等的影響，發現達岱水電站項目所在流域周圍沒有居民居住，水中沒有珍稀生物，對環境、社會的消極影響較低。同時，為了避免大壩截流後導致下遊河道幹枯、生態改變，中國重機在大壩旁邊專門建設了引水管道，以維持河流生態系統運轉的基本流量。針對項目施工過程中對原始森林地表植被的破壞，公司已邀請專業的環境治理團隊，來恢覆項目周邊的自然景觀。

第三，關注當地訴求。CMEC 非常關註當地中小學發展，向他們提供教學用具，還在法顯石村學校設立了獎學金，以減輕學生就學費用負擔，鼓勵學生努力學習，成為第一家在斯裏蘭卡設立獎學金的中國公司。同時，定期邀請全國各地的小學生來參觀電站，普及燃煤電站基本知識。此外，CMEC 還舉辦各類公益活動，助力當地教育事業發展。由於CMEC 在建設過程中，積極參與教育捐贈、醫療服務、賑災救援和社區建設等公益活動，使斯裏蘭卡民眾共享合作發展成果，受到當地民眾讚譽， 樹立了良好品牌形象。

第四，尊重當地文化。斯裏蘭卡是一個佛教盛行的國度，CMEC 非常尊重當地的佛教文化，當了解到當地Mihinthalya 寺廟因為電力供應不足導致廟內容易斷電，晚間叩拜禱告的人經常發生踩踏事故，CMEC 拿出自己的發電機，捐給佛牙寺，以供寺廟不時之需。公司還為Kelaniya 寺廟捐助了塔頂， 頗受當地歡迎。

建議：企業在海外可持續性運營有章可循

經過這次調研，調研組發現每個項目的業務類型不同、運作方式各有差異，但都具有一些共性的特征，這也為我國企業海外運營提供了經驗參考。

1. 持續運營，必須堅持“一國一策”。每個國家的政治制度、經濟狀況、文化制度、法律制度、外交政策、發展需求等情況不同，企業在“走出去”之前要做足功課，有針對性地制定戰略和具體項目管理制度。海外機構應按照當地法律規定和技術標準文件，開展運營和項目建設活動，並建立與之相配套的管理制度體系。

2. 以當地公司的身份開展本土化運營。中國企業在海外從事生產經營活動，應將生產、市場、管理、人事等行為融入當地的經濟、政治、文化環境中，淡化母公司色彩，如註冊當地公司或與當地公司合資，以本地公司的名義開發和承建項目。項目開發應從當地民眾的實際需求出發，確保項目運營能夠為老百姓帶來切實的利益和好處，避免項目建成後，勞民傷財，對當地民生改善沒有用處；項目建設和運營過程中，應盡可能地雇傭當地員工，並交由當地人運營，成為地道的當地公司。

3. 以合作共贏的模式開展利益相關方管理。中國企業應從國內單一滿足中方投資主體利益需求轉向海外項目運營中的滿足多個方利益相關方的利益及訴求。中國在海外運營管理要善用利益相關方管理工具，識別和關註中國政府和東道國政府、投資者（股東）、中方員工、當地員工和工會、當地合作夥伴、當地供應鏈企業、當地社區、NGO 等相關方的期望和訴求，並根據他們與企業發展戰略及核心利益的密切相關性，確定不同溝通合作模式，以避免後期不可預見的潛在風險發生。

4. 以扶持當地發展的思路系統開展社會責任工作。社會責任工作不是單純的慈善公益活動。慈善公益活動只能滿足當地一時之需，對當地長遠發展和中國企業在當地的長久運營並無益處。中國企業應在項目設計開發同時，統籌規劃與項目相關的社會責任活動。一方面， 結合當地實際需求，從自身業務優勢出發，以增強當地社區自我造血能力為出發點，制定支持當地社區發展的年度或中長期計劃；另一方面，企業制定出系列社會責任項目，應將計劃告知社區居民、當地政府等利益相關方，增強企業影響力的同時，也讓利益相關方監督企業執行情況，同時避免當地居民對企業有過多的期望和要求。

5. 通過社會責任主題活動打造負責任的品牌形象。中國企業在當地開展經營活動同時，應做好傳播工作，邀請外部利益相關方走進企業， 了解企業運營情況，如斯裏蘭卡普特拉姆電站項目邀請當地中小學生參觀電站；同時，也可結合當地的實際情況，在同一主題下對外開展一系列社會責任傳播活動，通過長期、持續、系統的責任實踐和傳播，在當地樹立企業負責任的品牌形象。如在萬象新世界項目中，企業可將環境保護要素融入地產商業活動中，塑造一個能為當人帶來發展進步的公司形象。

2016-04-22《WTO經濟導刊》王秋蓉 陳莉 賈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