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同事首次出差孟買回來，問她印象如何，她以一種猶有余悸的表情說：“那是個對比強烈的城市，真令我大吃一驚。你過去看看便知道了。”

兩日後，輪到我也出差孟買。第一次踏入印度這個文明古國，第一次走訪孟買這個阿拉伯海畔的城市。

果然是個對比強烈的城市。最明顯的例子：住宿的酒店，美輪美奐，就像任何一個城市裏的大酒店，一切都是國際級的。但只離開酒店大堂，順著小路來到大路，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排排用各種建材七拼八湊而成的陋屋、帳篷。再經過高架路底下，更會看到陰影裏聚居著人群，擺放著物件。這些人連陋屋、帳篷也沒有，高架底下便是他們的家。

也是個雜亂無章的城市。路旁不一定有行人道，人們就在邊上走著。邊上可能停著車子，聚集著攤販，植著大樹，堆著垃圾，或者豎立著沿路而設，各種風格的小商店。車子從最新穎到最陳舊的都有。最明顯的是黃黑相間的三輪“嘟嘟車”，就像一群巨大的昆蟲，在都市灰色的森林裏穿梭。而如果把他們比喻為黃蜂，那麽，那一個個穿著鮮艷奪目“紗厘”的女子，便是這個灰色森林裏的彩蝶了。

對比強烈，雜亂無章，卻又活力充沛。這是全印度最西化的地方，為國家創造大量的財富，也是Bollywood龐大電影王國的所在地。每天，有數以百計的“經濟難民”從內地湧入這個繁忙的海港城尋找出路，四處仿佛有數不完的活動一起在進行著，自然也充滿著商機。

初到這個城市，你認為我會感到陌生麽？不盡然。我想，這一方面是新加坡和孟買，同樣都留下英國人的痕跡；另一方面，是自小在多元種族國家長大，對印度文化有一定的認識。在孟買看到綠草如茵的板球場，以及英國人留下的宏偉殖民地建築物，很自然地便想起島國類似的空間和建築。而用英語和當地人談話，感覺上就像在新加坡和印度朋友聊天一樣。至於在餐館用餐，更是“正中下懷”。因為即使是在常駐上海那段日子裏，也不時到一家叫“印度小廚”的餐館，享用印度廚師所烹調的南、北美食。能在印度本土品嘗正宗印度菜，怎不令人欣喜。

吃一兩餐欣喜，但假如常常出差孟買，餐餐印度食物，到底會是怎麽樣的滋味，卻是日後才會知道了。但在現階段，至少知道自己對孟買並沒有產生太多的“文化驚異”。來到孟買，感覺上就好像來到實龍崗路上的小印度。兩者的氛圍有太多相似之處，只不過實龍崗工整些；孟買零亂些，實龍崗幹凈些，孟買邋遢些。最大的差別是，實龍崗一下子就走完，但孟買你無論怎麽走，還是離不開實龍崗！

常常說人生是關於收集不同的經驗。來到一個新地方，自然要適應，學習，卻能夠因此而豐富經驗的收藏。更可貴的是，在適應、學習和接受新事物沖擊視野的過程中，你忽然又會感覺到，自己原來還是那麽年輕。（隨筆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