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之楚·古城、老屋、藝都(下)

 1月5日星期一,晴空萬里
  8:00am兩家四人來到Lobby,一看壁爐的熊熊大火,趙之楚就心滿意足了,在壁爐前用餐,在Arlington這是只有Le』Madeleine才能享受到的氣氛,這兒竟能免費、就近享受。
  餐具齊整清潔,西式早點應有盡有,咖啡、水果、果汁、牛奶、白水煮蛋、各式麵包、蛋糕…一頓營養豐富的早餐吃罷,連中飯也不用吃了。睡的好(Bed),早餐好(Breakfast),這是一家名符其實的雙B(B&B)、雙good的「民宿」。



  「Santa Fe是一個很有特色的藝術之城,」朱迪常這麼說:「有很多博物館,房屋建築有原住民,與墨西哥色彩。是世界藝術家十分嚮往的城市…」事實上,朱迪也很嚮往。
  「藝術,是一種刀鋒上的事業…」Georgia O』Keeffe在她的紀念專集影片中這麼說。
  「Georgia O』Keeffe是幸運的,」榮榮說:「生前成名,而且是年輕時就有名。是很少創作藝術又能享受藝術的成功者…」
  「這樣深刻的話…」趙之楚驚奇的望著榮榮。
  「我的美術老師說的。」榮榮說。
  「從事藝術事業的人多,能享受藝術成就的人少。」趙之楚說:「應該就是Georgia O』Keeffe說的『刀鋒上的事業』。雖然成功了,事後想起來,也不知曾捏了幾把冷汗。」
  很早以前,常聽人說,法國巴黎是世界藝術的搖籃,甚至是聖地。朝聖人多,成聖的人少。正像孔門弟子3,000,賢人才72。72賢中,真正享有盛名,人盡皆知的不過三、五人…
  巔峰窄小,容量有限。走在刀鋒上的,不只是藝術。行行出狀元,狀元永遠只有一人…
  趙之楚沒到過巴黎,想像中,Santa Fe也是無法與之相提併論的。看到滿街的藝術創作品、三步一間作坊,五步一間畫室、藝廊,不要說購買收藏了,進去問價、觀賞的也寥寥無幾,坐在大畫桌後面的,都是在「刀鋒上掙扎」的,未來的大師?
  來此觀光的人不少,多數都是像趙之楚一樣,是來吃、喝,來附會風雅的多。
  「搞藝術的人,都是來紐約歷練的,離開紐約才會賺錢。」這是女兒萱萱常說的。碰巧,Georgia O』Keeffe也是從紐約出來的,也是到Santa Fe才享有盛名,Georgia O』Keeffe 的Museum?就設在:217Johnson Street,Santa Fe,NM 87501?。這是碰巧?還是定則??從Santa Fe出去藝術家,又到那兒去享受盛名、成就?
        ***
  俗話說:「夫唱婦隨。」順應時代潮流,反過來說,「婦唱夫隨。」這也是生活上的「與時俱進」,趙之楚總是這樣調適自己的心態。
  欣賞藝術,趙之楚一直停留在「像不像」這個水準上。但與藝術家又些機緣,譬如他是鄧國清、鄧國強兄弟的莫逆好友,與「結晶釉」大師孫超是同榜及第的「進士」(在一起補功課,一起考大學,同年錄取),一進大學就分道揚鑣了,因為孫大師與鄧家兄弟是同行好友而常有接觸,趙之楚也間接的聽聞了不少孫大師的藝術成就。說實話,趙之楚一點兒也不喜歡他的作品。這不是孫大師的作品不好,而是趙之楚不得其門而入,難見其藝術的「宮室之美」…
  上大學時,國文系與美術系在同一學院,又在同一大樓,耳濡目染,也聽了一些有關「新舊路線」的爭議,有主張要畫「素描」的,有主張不要畫素描的。有主張要畫得像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條血管,都要畫的與人體解剖相吻合,譬如羅丹的《沉思者》…



  趙之楚一直覺得,畫就要畫的像才叫好…
  後來,又看到了朱銘的《單鞭下式》,才知道藝術的「神韻」之美,是超越像,超越真的…或者說「神韻」才是「真正的真」…
  譬如我們喜歡某一位朋友,喜歡的並不他的形像,而是他的氣質(神韻)。
  欣賞、評論藝術,是一門包羅萬象的「綜合」學問,不久前在一個《講演》節目裡,聽到有關《沉思者》的欣賞:
  沉思者托著下顎的右肘,為甚麼要支襯在左滕蓋上?這是一種難度極高、極不舒服的姿式,沉思者就是要用這高難度的姿式,說明其內心的痛苦與不安…就像女人的坐姿一樣,兩條腿要怎放才美,甚麼姿式又代表甚麼心情…
  聽到這裡,趙之楚算是服了,欣賞雕塑、繪畫藝術,不只要深知人體解剖結構,還要了解人的心理狀態,表情還是次要的…
  不管創作者羅丹是不是真有這番用心,評論者、欣賞者,總要有一套「言之成理」的套路,才能服眾。
  趙之楚是一個沒有藝術細胞的人,但是他喜歡做朱迪喜歡的事。
  俗話說:「會看的看門道,不會看的看熱鬧。」
  不論是音樂、美術、建築、雕塑…趙之楚都是屬於看熱鬧的一族。
  聽音樂會,看歌劇,參觀博物館…都是存心看熱鬧的成分多…
  懂不懂不是很重要的事,像趙之楚這樣看熱鬧,捧人場的人,應該是多數。像朱迪這樣「入門」的觀賞者,可能為數甚少。
  天氣晴朗,溫度卻只40℉,穿著厚厚的衣服,戴帽子,手套,外加口罩,在遊人稀少的街上信步倘佯…
  街道邊,建築物的門前,有許多雕塑藝品,處處顯示Santa Fe真的是「藝術之都」。趙之楚覺得樣樣好看…
  「覺得好看就夠了。」朱迪鼓勵的說。
  「就是說不出好在那裡?」
  「Everywhere,everywhere」朱迪笑著說。
  「是,是,Everywhere,every where。」趙之楚笑著回答。
  他們會心而笑的是同一個故事:
  說有一位外國人讚美中國友人初見面的太太說:「妳真漂亮。」
  太太客氣的說:「那裡,那裡。」
  外國友人聽不懂中文,先生也不知該如何翻釋,情急之下,脫口說道:
  「Where,where。」
  外國友人莫明其妙的楞了一會兒,恍然而悟的說:
  「Everywhere,everywhere,」
        ***
  Santa Fe街頭的雕塑造型,以展翅雄鷹最多,據說印第安人以鷹與鷹的羽毛代表勇敢與吉祥。
  人類早期先民,因生活環境困難、危險,多視「勇敢」為高尚的品德,崇拜勇敢的人,視勇敢為英雄的象徵…
  次多的是聖經人物,或聖經故事。英雄辦不了的事,就轉而求神幫忙。崇拜英雄與崇拜神,都是為了自保。人在沒有困難、危險的時候,既不崇拜英雄,也不崇拜神。
  動物造型以狼最多:
  在人類生活史中,不論在俚語、俗話中,譬如:狼心狗肺、狼狽為奸、狼子野心…或是在童話故事中,譬如:《小紅帽》、《狼與七隻小山羊》…
  狼扮演的都是負面的角色。藝術是表現生活的,自然少不了狼的一席之地…



  不論信不信神,卻不敢不敬神。猥褻神明的事是孔子也不敢做的,孔子說:「敬鬼神而遠之。」
  趙之楚沒有固定的宗教信仰,卻深信「頭上三尺有神明」這句話。神話故事總是討人喜歡,受人尊敬的。
        ***
  1月6日,星期二,天藍似海
  昨晚睡前會議決定,今天回家,歸心似箭,中途不留宿,12小時,從Santa Fe,NM一直開到Arlington,TX,路上除加油、打尖、上洗手間外,不休息…
  對趙之楚來說,是一項新的挑戰,朱迪姐妹倆輪流開車,輪流休息,他就要在Passenger位置上坐12小時,行嗎?趙之楚曾在心裡自問。如果腰不酸,背不痛,將又是一項成果。《手指造型保健法》的成果!
  7am起床,跟在家一樣,燒水泡一天要喝的茶。收拾行李是朱迪姐妹的事,不容趙之楚插手。
  按預定時間將隨身物件裝載上車,從從容容的來到Lobby吃早餐;
  Hostess親切的接待,噓寒問暖,好不親切。
  「我們還有半天時間,」朱迪問:「妳有何建議嗎?」
  「市政大樓,第三層,值得一看,」Hostess說:「今天開放,值得一看,尤其是利用廢棄物製作的Bull head…」
  離住處甚近,約5分鐘路程,碧空如洗,多穿件衣服走走,替代每天在Mall的走路運動。
  市府大廈,建築宏偉,完全沒有官氣,趙之楚一行四人,如入無人之境,直奔三樓…
  寬敞的迴廊兩側,懸掛的全是繪畫、雕塑作品…一間間辦公室裡,全是藝術製作,有的有人,多數是無人看管的。



  有一間緊閉著大門的房間,趙之楚拉開一看,原來是正在開會的州議會大廳。悄悄的關上門,退了出來。既沒有人阻止,也沒有人盤問。趙之楚心想:如果進去坐在後面旁聽一會兒,應該也不會有人過問,說不定就是對外開放,歡迎旁聽的呢?
  這次未經事先安排的參訪,算是Santa Fe之行的「臨去秋波」…
  9:00am準時上車,設定好回家的GPS經I─25號路向東南行駛…
  車子的引擎聲與談笑聲同時啟動,說的當然是這三天的見聞感想…一小時後,跟來的時候一樣,安靜了,剩下的只是趙之楚與朱迪的綿綿家常…
  回程的一大任務,就是參觀Cadillac Ranch聽說參觀者可以在車體上任意噴漆,還說這表示此藝術品是活的。這也是一家之言,姑且聽之。
  為了一過「塗鴉」癮,出發前特別買了三罐不同顏色的「噴漆」,趙之楚已經過了好奇的年歲,省一罐噴漆錢也是好的。
  有些事是「百聞不如一見」,而這次的參訪,卻是一次「見面不聞名」的參訪。



  Cadillac Ranch,位於I─40(287)路邊一片農地的中央,樹立著10輛廢棄的Cadillac車殼,排列的到是很整齊,既沒有路可以通達,又逢雨雪過後,一片泥濘,越往裡走,鞋上的黏泥越厚,真的是舉步唯艱,參觀完後,在路邊草地上、水漥中洗鞋子,因為泥的黏性過強,又刮又磋,怎麼都清洗不淨,最後只好在車裡舖上廣告紙,才能上車。
  中途打尖,選了一家意大利快餐店,鞋子髒到不好意思進入餐廳,好在餐廳工作人員很體諒人,一直說:Never mind,Never mind…
  回到Arlington以是10pm,先去吃一碗「越南粉」,趙之楚兩天沒吃飯,叫了一份烤肉飯,真香,真好吃。
  回到家已是11:30pm,留守在家的Michael,還在興致悖悖的等候大家的旅遊簡報,雖然離家已經三夜四天,因為隨時都有電話連絡,照片又是隨照隨傳,旅遊的大部分活動,這個「不出門的秀才」,也都瞭然於胸。
  問起他建議的那一家餐廳食物好吃…
  有些是因為太貴,有的是星期一不開業,都沒有吃到。
  「我早該想到,真的是百密一疏,下次我預約住處時,連餐廳一起預約,同時連錢也付了,看你們吃不吃?」Michael有些失望又氣不過的說。
        ***
  從早上9am離開Santa Fe,回到家已是11pm,共13(時差1小時)小時。朱迪與小妹輪流開車,輪流休息,只有趙之楚堅守岡位,坐在passenger位置上,執行「安管」任務:
  朱迪開車時,趙之楚不停叫「慢,慢…」。
  小妹開車時,不停的叫「快一點兒,快一點兒…」。
  「睡著了嗎?」因為是晚上開車,小妹在沒聽到趙之楚沒叫「快一點兒」時,不時的問道。
  「我有那麼大的膽子嗎?」趙之楚說。
        ***
  你一言,我一語的搶著發表自己的見聞與感想…
  「要聽聽我的心得報告嗎?」說了半天,沒有人問趙之楚,終於忍不住的說。
  「你不就是隨著媽媽的指令,一個命令,一個動作嗎?」Michael說。
  「除了聽命之外,也有自由活動的空間…」
  「譬如…」
  「譬如:我在passenger位置上坐了13小時,沒有腰酸,背痛,腿也不麻…」
  「這到是真的。」朱迪說:「你不說,我們還以為是道法自然,你老當益狀,正常而應該的呢!」
  「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辦到的嗎?」
  「……」沒有人說話。
  「很簡單,我一路上,跟平時在家一樣,時不時的做做《手指造型》第1(調整呼吸)、2(調整脊椎神經)、7(調整心律)式功夫。」
  「這麼簡單?」小妹說。
  「就這麼簡單,」趙之楚說:「但是別忘了:人而無恆,不可以為巫醫。」
  巫與醫在人類早期的發展中,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巫醫二字並沒有「貶抑」之意。在醫術不發達的年代,醫病是一件「急不得」的事,醫者要持之以恆,病人也要持之以恆。譬如現今的「理療」(運動、按摩、復健、瑜伽…)都不是一蹴可成的。《手指造型保健靜坐功夫》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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