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譚以諾、陳芊憓
整理︰陳芊憓

放下導演工作接近十年的導演朱家宏終在2014年重新執起導演筒，與編劇監制朱鳳嫻聯手拍出以舞台劇改編而成的電影《販賣・愛》。雖說是關於近年的來熱門話題援交少女，但卻找來形象純情的陳嘉桓當上女主角，人氣偶像周柏豪為男主角，可說是少有的以青春偶像作為演員骨幹的援交電影。原創故事由朱鳳嫻所寫的舞台劇開始，後得朱導演的青睞，經過整整一年的改編後，兜兜轉轉終現於大銀幕，當中的經歷過許多挫折，也因著朱導與朱鳳嫻的堅持而成功。這一切或許應從《我的援交日記》一書說起。

朱家宏導演

一直希望拍中小成本的電影

當故事原創作者朱鳳嫻被問及從小說改編到電影的經過時，笑說：「這是我第一次寫電影劇本，最初還以為跟小說或舞台劇差不多，所以信心滿滿的說我要一個人把它完成，後來卻發現要寫很多分場，如果一部電影有六十多個分場，我豈不是要寫六十多個短劇？所以明明可以在半年完成的劇本，我卻足足花了一年時間完成。期間我也看了不少電影、工具書，就像回到電影學院重新上課一樣。」第一次寫電影劇本，朱鳳嫻說創作的過程是痛苦的，但每次寫完都覺得很有成功感。

而在遇上《我的援交日記》以前，朱導演一直都希望拍一齣中小成本的電影，憶起過去幾年的日子，朱導說：「當時合拍片剛興起，香港電影發展局曾嘗試舉辦不少大陸投資者與香港導演的大型會議，希望雙方可以多多合作，但總因為題材、劇本之類的問題沒有開拍。後來我就不想再等下去了，倒不如開拍一部中小成本的本土電影吧！」或許世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自朱導萌生起這個念頭後，在閒逛書局後遇上了《我的援交日記》，既有商業元素，卻又能拍出藝術氣息，所以《販賣・愛》就在眾多的巧合之間形成了。

朱鳳嫻編劇

重新搜集資料，找到新角色

如果把小說跟電影都看過的話，就會知道小說的主人公就只有那位援交少女，男性在書裡都是她的客人，但在《販賣・愛》中卻多了周柏豪這位把女主角從援交世界內拉出來的角色，也有廖啟智介乎於客人與情人之間的角色。朱家宏明言這是他的建議︰「我在讀畢《我的援交日記》後，總覺得小說缺少了一份反省，於是建議編劇加入一正一反的角色，使女主角透過這兩個角色反思自己以往的援交路孰是孰非。」

除了加插了不同的角色以外，小說與電影中處理女主角的家庭背景也十分不同，朱鳳嫻指：「其實寫電影劇本時我重新搜集資料，發現有些在舞台劇或小說中想處理的問題，在現時的香港已經被淡化了，例如隱青之類的，似乎已經消失了，但恰巧我卻遇到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女主角是個私生女，同時也是這個單親家庭中的經濟之柱，所以踏上了援交之路。我發覺這個題材很新鮮，所以就把這個故事寫進劇本中了。」若對照小說和電影就會發現，《販賣‧愛》並不是單純對《我的援交日記》的改編，其實朱鳳嫻是在重寫，把新搜集回來的資料重構新的援交少女的角色。

販賣年代

雖然從《販賣・愛》的戲名中已可知電影必與援交相關，但有趣的是周柏豪飾演的角色與反對地產霸權抗爭相關，他的出場便站在IFC的天橋上唱著歌，背後掛著反地產霸權的橫額；後來跟陳嘉桓發展時也一同走進抗爭運動之中。導演指這個安排是為了讓角色的背景更加豐富，也希望突顯這個正義之士的價值觀、人生態度，刺激女主角的反思。當問及為何抗爭的戲份佔這麼少時，朱家宏則表示，「其實這片不只是關於援交，而是關於『販賣』（sell）的，其實不論人的身體，還是地皮，抑或政治理念，在現世也是可以sell的。本來我有意把政治人物sell政治理念的想法加到電影中，但不想把電影拍得太政治化於是就擱置了這個想法。」

堅持下去，信任自己

《販賣‧愛》揚威海外，先是得到巴塞隆拿國際電影節的「傑出剪接獎」，近日再奪Indian Cine Film Festival評審團「最佳電影」大獎。事實上，《販賣・愛》本由電影發展基金投資，但最後電影發展基金決定不投資，理由是覺得此片不能成功。收到消息的一刻朱導立刻叫停整個工作團隊，但朱鳳嫻卻說，既然整個團隊都已簽約，這個時候叫停同樣也要蝕錢，為什麼不堅持下去？朱導說：「當初我要拍這部戲是覺得自己能夠做得好，當下我不斷反思現在還是否相信自己會做得好呢？後來我想清楚了，即使政府不信任我也好，我也要信任自己。如果我們不拍的話，豈不是證明政府是對的？但拍好了以後，我反而可以證明我是可以的，就算政府不支持我，但我相信自己的話，我也可以做得好。」

朱導再指香港電影發展基金的成立是為了支持本地中小型的獨立製作，尤其當欠缺大公司投資之時，更要支持些不同的聲音，「如果我知道一定會成功的話也無需政府投資，我倒不如找大公司投資。」電影發展基金的宗旨理應是支持獨立創作，到最後竟因為覺得電影未必能回收到成本而拒絕投資。雖然朱導也不覺得自己需要以吐他揚眉的姿態示人，但也希望電影發展基金能反思，如果電影發展基金只以能否賺錢的思維模式營運的話，那跟普通的投資者又有何區別？是否有真的支持創作？

新劇本得台灣金馬創投

剛拍完《販賣・愛》不久，朱導與朱鳳嫻就在台灣的金馬創投中以《失禮・死人》勇奪Moneff Award。台灣金馬創投接受投稿之時，朱導問朱鳳嫻還有沒有想拍成電影的劇本，朱導表示，朱鳳嫻當時手上還有兩、三個劇本，而《失禮‧死人》最為完整，於是決定投到金馬創投。他說自己本沒有甚麼期望，不過姑且一試，最後入選，實在喜出望外。故事講述一個澳門、香港的跨境喪禮，主角的外曾祖母去世，而後輩所籌備的喪禮卻錯漏百出，當中充滿錯摸和對現實的反思，以喪禮為題的故事，想必定是充滿黑色幽默。這劇本2015年頭將會由香港話劇團演出，有趣的觀眾可以先睹為快。而電影也會在不久的將來開拍，期待二人再合力創作更好的電影。

本文亦刊於映畫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