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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縫婆羅洲沙加邊緣」：馬來西亞的沙巴洲和印尼的北加里曼丹省過去一直被視為是兩國的邊緣地帶。沙加邊界雖鮮少作為公眾關注的區域，但兩地人民私下早已交流甚密。隨著印尼遷都東加里曼丹省，沙加邊界開始有了變化。歷史上，兩地處於重逢的時間點邊緣。文化情感上，兩地需要重新定義彼此的緣分。經濟上，兩地需要中央政府所給予的「針與線」，重新縫紉兩地的邊緣性。

兩國交界之處，是充滿著衝突與合作之地。在東南亞，文化和歷史血脈相連的印尼和馬來西亞亦不例外。西里伯斯海（Celebes sea）西邊的馬印交界處，這鮮為人關注的邊陲，正正是突出了邊界議題複雜性的絕佳例子。這裡是馬來西亞沙巴洲（Sabah）第三大城斗湖（Tawau）和印尼北加里曼丹省（North Kalimantan，簡稱「北加省」）第二大城奴奴幹（Nunukan）的交匯之處。

在19世紀末英人抵達之前，依海而建的斗湖是多個沿海勢力的交錯地區，曾受到汶萊王朝（Brunei Sultanate）、蘇祿王朝（Sulu Sultanate）和布隆岸王朝（Bulungan Sultanate）的影響。這些沿海伊斯蘭王朝都有著一個共同點，即是靠著印度、中國和阿拉伯商人的貿易起家。

馬印邊界的「布隆岸地帶」

其中，布隆岸王朝（1731–1964）的政治中心位於當今北加省的布隆岸縣，座落在奴奴干鎮以南。巔峰時期，布隆岸王朝統治著鬥湖縣和絕大部分的北加沿岸。

                                                                                  Photo Credit：吳佳翰基於谷歌地圖繪製

據英國人在1888年所繪製的地圖，當時殖民沙巴的英屬北婆羅洲特許公司（British North Borneo Chartered Company）把整個石巴迪島（Sebatik island）和奴奴干島（Nunukan island）納入自身的管轄範圍。

                               英國人在1888年所繪製的地圖。Photo Credit：吳佳翰提供

換而言之，從斗湖縣（馬國）往南到奴奴幹島（印尼）是政治邊界的灰色地帶——暫時稱之為「布隆岸地帶」。三百年來，他們時而屬於北方政權，時而效忠南方勢力。這，再次印證了布隆岸地帶「剪不斷、理還亂」的歷史淵源。

如今，我們看到的邊界是《1891年英荷協議》以來，英荷數次協商之作。最終定稿竟是簡單粗暴的用一條直線把石巴迪島一分為二，把這灰色地帶切半，北部屬於英屬沙巴（後來轉讓馬國），南部屬於荷屬布隆岸王朝（後來轉讓印尼）。這「一刀」，從此把當地世代的政治歸屬切成「兩半」。

馬印對抗的前線

布隆岸地帶的領土爭議，並沒有隨著1963年馬來西亞的成立而消逝。反而，印尼認為馬來西亞是英美新殖民主義的產物，進而發起馬印對抗（Konfrontasi，1962-1965）。

和英人在非洲隨意分割留下的問題邊界一樣，被一分為二的石巴迪島成了馬印對抗的主要戰場。1965年6月28日，印尼軍方徒步跨越了石巴迪島的邊界，來到了島的東岸，計劃偷襲對岸斗湖鎮的皇家馬來軍團（Royal Malay Regiment）營地。

幸好，營地隔壁的警察局識破了印尼軍方的行動，同時誘發當時已經介入馬印抗爭的澳洲軍隊。負責維持沙巴東岸和平的澳洲軍艦Yarra及時趕到，轟炸潛入者。當時，轟轟隆隆的槍聲和轟炸聲，至今仍烙印在當地老一輩島民的腦海中。 

經歷了1965年的慘痛經驗，馬印雙方在和解後也無意在石巴迪島築籬劃界，頂多只是以柱為界。今日，客廳是馬國和廚房是印尼的「一屋兩國」，成了當地的旅遊賣點。

馬印當代的邊界爭議如同西里伯斯海：表面風平浪靜，深海暗潮洶湧。2002年，吉隆坡終於在國際法院從雅加達手中，奪得潛水天堂西巴丹島（Sipadan）和利吉丹島（Ligitan）的主權。

三年後，馬來西亞國家石油公司（Petronas）在兩島附近的安巴拉特海塊（Ambalat Bloc）釋出石油開採權。此舉瞬間惹怒印尼，差一點升級成「Konfrontasi 2.0」。所幸兩國選擇透過成熟的外交手腕，成功化解了這場深海風波。（收藏自 7月 15, 2022 bernhan 佳翰部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