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肥多大」這種餐食稱為「巴西餐」,實在是因為它是巴西特有的。(「肥多大」是音譯,葡萄牙原文為「Feijoada」)所有的巴西人一提起它,便垂涎欲滴,而一週裡每逢餐室烹煮「肥多大」那兩天,總是賓客盈門,每位食客除了點「肥多大」以外,絕對不會叫其他食物。

我是在巴西的聖保羅市初嚐此味。那天是星期六,午餐時分行經許多餐室門口,總看到外面的廣告牌大大地寫著:「今天供應『肥多大』。」查字典,偏又查不出它的意思。不恥下問的結果,曉得這是一道被巴西人視為「國食」的美味,旅客來此,絕對不能不試。在聖保羅市,每個星期只有在星期三和星期六這兩天餐室才供應「肥多大」。(其他的巴西大城也是每星期供應兩次,唯供應的日子可能不同。)


「這麼受歡迎,為什麼不每天賣?」我問。

「啊,不行,不行。這道食物實在太肥腴豐美了,天天吃,腸胃受不了;再說,平時工作,吃得過飽,會昏昏欲睡。」一個體型圓胖的中年婦女和氣地笑著答我:「我本人最喜歡在星期六中午吃,吃過後,回家睡午覺,哎,感覺真好。」


我走進了一間熱鬧的餐室,剛坐下,還沒有開口,侍者便以在詢問中透著肯定的語氣對我說:

「肥多大?」

我點頭。才等了一會兒,「肥多大」便上桌了。是盛在一隻闊口圓肚的瓦缽裡的。瓦缽裡濃黑的汁,猶在喋喋自語地沸騰不已。用湯匙翻攪了一下,裡面結結實實的都是「料」──有排骨、豬頭皮、瘦肉、粉腸、臘腸、五花肉,還有無數的黑豆。據說這道菜是以慢火熬煮多個小時而成的。五花肉裡的肥油全都溶進汁裡了,而缽裡的其他用料呢,則被黑豆薰染得滿是豆香,但同時又不失本身的甘味,實在是食中一絕。伴隨「肥多大」而來的,是一大盤用豬油炒過的白米飯,飯下面墊著切成絲條狀的芥蘭菜,香而不膩。


「肥多大」──味肥腴、用料多、分量大,一客才賣新幣三塊錢!

我心滿意足的吃了個盤空缽清,然後,揩了揩嘴,伸了個懶腰,趿著拖鞋,懶洋洋地走回旅館去睡午覺了。

呵,偶爾的懶人生活,竟是如許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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