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進步的源泉

一

觀察公司如何創造和分配財富，就是觀察社會如何進步。
當我們把香港中華煤氣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華煤氣）的百年歷程和它進入內地市場並獲得長足發展的歷史，作為一軸長卷展開來看時，我們就會發現，自由競爭市場下成長起來的企業個體獲得發展，對於一個國家的進步是多麽重要。
　　最早為香港供應煤氣路燈的中華煤氣，伴隨著香港作為一個商業社會的發展，已經成長了150年。在香港，這家公司很明顯地形成了能力優勢。盡管香港人人都可以註冊運營煤氣公司，但在中華煤氣歷經百年投資而形成的數千公裏的管道面前，沒有一個資本持有者敢於輕言挑戰。
　　這種市場占有率很多人會有微詞，而這種爭議的存在始終促使著中華煤氣克勤克儉、步步寸進，並形成了極富特色的中華煤氣管理風格。而中華煤氣在管理特色上的巨大優勢，包括在客戶滿意度、供氣價格和員工服務效率等諸多因素上令人生畏的數量指標，使其成為一個令對手不敢輕視的產業標桿。所以盡管假想對手無數，但其市場優勢地位卻無人能夠撼動。
　　這種假想中的競爭和事實上的穩定，正是一個國家或地區在自由競爭條件下持續進步的緣由。假想中的競爭和來自外界持續不斷的對公司地位的爭議和挑戰，對中華煤氣形成了一個強有力的外部約束，進而在公司內部轉化為管理層強烈的社會責任感。這使得中華煤氣不斷在優化管理—降低成本—獲得市場—貢獻社會福利這個循環上前進，最終形成了現在無人可及的優勢，同時也為香港地區的社會穩定和民眾福利，提供了一個方便可靠的保障。
　　絕對優勢的市場地位的形成，可因卓越能力，也可以因其特殊的外在條件。而中華煤氣在香港地區處於這種絕對優勢的市場地位，或者換言之無競爭者的市場地位，而競爭則只是來自不同的能源領域，諸如柴油、煤油、液化氣、電力等。由於煤氣所需的管網投資巨大，早期的煤氣公司容易形成自己的優勢地位。但由於潛在的市場競爭，以及中華煤氣公司管理層和員工的努力，公司最後逐步向能力卓越靠攏。
　　而這，正是自由競爭這個外在條件和中華煤氣股東、管理層及員工努力共同作用的成果。
　　在本書中，我們將看到，正是由於中華煤氣的不斷努力，香港民眾才能在經濟不斷通脹的客觀條件下，享受漲價相對較小的煤氣價格。這種供應的可靠程度如果用數字來表示的話，那就是香港民眾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打開煤氣開關，得到穩定的煤氣供應概率高達99.995％。
　　我們知道，把一件事情“做成”和“做到很好”，其努力程度的差異是巨大的。而要達到公司內部慣稱的“四個九”標準，作為生產者的中華煤氣要付出怎樣的努力，本書中，我們也將會詳細談到。
　　正是這種強烈的自我約束和自我進取精神，使得中華煤氣公司在市場占優勢的情況下，還起到了穩定社會的作用。把民眾的煤氣龍頭交給中華煤氣公司，是香港社會一個最優和放心的選擇。整個香港社會，就是在這樣一個個最優的選擇中，實現了不斷的進步。
　　二
　　對於中華煤氣這樣一家把市場做到極致的企業，所面臨的一個現實的問題是，增長從何而來？追求更高的管理目標和不斷增長的社會福利必然會增加企業成本，使中華煤氣公司面臨股東要求利潤增長的壓力。
　　也正是因為有這種壓力，我們才有機會看到一家百年公司與一個新增的市場—中國內地市場的相遇過程。如果能力促就的事實優勢是一種長期努力的結果，那麽增長極限就是下一個公司成長的壁壘。穿透這層壁壘，中華煤氣才能從單個的城市工商業企業走向集團型企業。
　　因為緊靠著飛速發展的東方新興市場，中華煤氣走向內地幾乎是一種必然。開放的內地新興市場對於先進管理和資本的渴求使得中華煤氣在1997年之後得到了另一種獎勵：由於是香港出色的運營標桿，中華煤氣在內地多個城市獲得了專營權。這是中華煤氣通過市場得到了政府的信任，是市場給中華煤氣的額外獎勵。
　　從最早的1994年進入內地市場，到1997年開始大規模在內地擴張，中華煤氣在內地的歷程面臨著4個挑戰：
　　其一是，一個具有長期精細化管理的企業如何在內地不均衡的市場條件下，以令人愉快的方式使多家公司匯集到集團的總體目標下，並逐次齊步前進。
　　其二是，在競爭對手都在快速跑馬圈地的情況下，如何既專註於內部管理的精細化，使得中華煤氣的香港模式可以漸次復制並有序創新，同時又不斷贏得市場更多的選票，從而在更多城市贏得經營的權利。
　　其三是，巨大的內地市場給中華煤氣提供了無盡的產業想象空間。中華煤氣如何在原來的特長之上，進入產業的更深處和更廣處，發掘自己潛能，贏得更為廣大的市場空間。
　　其四是，中華煤氣在內地發展期間，正好處於信息化在全球經濟發展過程中產生巨大影響的時期。IT和互聯網技術的應用，給所有工商企業都帶來了精確化的成本的降低。作為一家傳統領先的公司，中華煤氣如何把這最新的技術革命成果應用於企業，以什麽方式應用，取得怎樣的效果，降低多少成本，都具有標桿式的意義。
　　可以想見的是，中華煤氣和由它派生出來的港華燃氣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港華燃氣）在內地的發展歷程，無疑將更為精彩。作為華人控股的中國公司，中華煤氣在中國文化背景下形成的公司文化和大公司管理制度，以及而後形成的公司經營方法，不僅在其行業內有效，更是為廣大的中國公司在管理方法上，提供了先行者的經驗。
　　三
　　在中國內地改革開放已進入深水區的當下，陳述中華煤氣150年的歷史和它在內地18年的市場拓展過程，尤其是深度發掘其在自由競爭和能力優勢雙重條件下自我約束和發展的內在機制和動力，也可為內地的商業發展提供一種新的標桿。
　　對於絕對優勢的市場地位，通常人們總是抱有本能的反感。不過，理論常常是蒼白的，而實踐之樹卻總是常青。若非親身訪問，抱著質疑的態度逐點核實，作者與很多讀者一樣，都對中華煤氣的實際業績抱有懷疑。而通過本書的閱讀，我們可以得知，這一切原來都是確實的。
　　更為重要的是，通過觀察中華煤氣和港華燃氣的實踐，我們可以看到，令消費者和政府都倍感困擾的市場優勢地位，並不一定會帶來社會福利的損失。尤其是在中國，政府和社會可以通過一系列的機制選擇，形成對公司的外部約束，而作為市場經濟主體的公司更是可以因為管理者對增長的追求和內在的責任意識而提高。在前述一系列的矛盾沖突之外，中華煤氣以精細化管理和應用新技術作為突破口，在滿足各方利益的同時，走出了一條險峻的公司成長之路。
　　換言之，中華煤氣的業績增長，是建立在非常真實的員工滿意、客戶滿意、股東滿意、政府放心4個前提之下的。這對於大多數管理層來說，都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為員工、客戶、股東、政府這4個群體都是利益攸關方，他們都會對公司有不斷的利益要求，公司要同時滿足這些公司相關者的利益，同時還要達到公司業績的增長。這給管理者構成了非常巨大的挑戰。但也正是這4種利益群體的不斷被滿足，才構成了社會進步的源泉。
　　同時，通過對這家公司的追溯，我們可能還會厘清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家基於中華文化之上的香港中華煤氣有限公司如何可以成為這工業社會裏的社會進步源泉。它的歷程，則意味著我們無需全盤否定中華文化，而只需要對其進行部分的改造，就會使中國社會進入現代化的旅程。
　　另外值得提起的是，本書對於所列事實及其內在邏輯，會用非常清晰而不冗長的風格進行描述。希望讀者能與作者一起經歷事實的全景和決策的全過程，包括其動機、實現程度和社會反應。作者在關鍵要點上會不惜筆墨，希望讀者能夠在透視的前提下，實現非常愉快的閱讀。
　　由於中華煤氣不斷向內地延伸和拓展，為由中華煤氣衍生出來的港華燃氣、華衍水務和易高環保提供了一系列從初生到成熟的大型公司平臺案例，為中華煤氣的實踐提供了如此寬廣的平臺，相信我們的這一次旅程會非常有趣。讓我們從一個非常具體的場景開始這段旅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