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楨的散文詩《喚醒

在城塵中薰得太久,眼睛開始模糊;神智也開始幌忽。

直到你出現,煙霧散去;你的眸子喚醒了我。

你那時向我問路。

雨後的入暮時分,天色已經黑暗,燈火卻還沒全亮起。

我問你,你想去那家“我是神的舞姿學校”嗎?

你說:“你怎麼知道?”眼睛長得更大。

我其實正在猶疑,究竟要不要去報名;現在有了很好的理由去上課了。

我們于是結伴而行,途中一時興起,在路邊攤子吃了一餐晚飯,喝了兩杯咖啡,還沒把我們想說的話說完。

你最後說,我們別去了,那學校的報名處恐怕關門了;不過,你答應我,明天一定要去報名。

你揮一揮手走了,一會兒轉過頭來說:“記得去上課噢;我發現你對藝術真的很有自己的一套,你行的!”

我發現你的眼睛真的很神,尤其是在抬高眉毛時。我呆呆的看着你。居然忘記了跟你拿電郵或手機號碼。

回家找了一個晚上的臉書也沒找着你。

第二天,我去報名上課了。卻一直沒見着你;你是不是一位天使,在我彷徨的時候來鼓舞走下去?

(Top Photo Appreciation: Eye by Данил Сне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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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July 7, 2023 at 4:02pm

陳明發文創·政智=文化=敘說技藝

甲骨文裡的古字“智”,由三個字組成:口、人、干。(見下圖)

口在中間,就是今天“智”字下邊的“曰”,或白,言説也。告白,夫子曰;是大家常見的詞與句子,都是敘說的意思。

上面甲骨文裡的“智”字,右邊是個“人”。發揮一點“詩性想象”,它其實夠形象的,那個人頂上,戴有頭冠,就是長者、尊者、王者或今天説的領導。

左邊也很容易認,是“大動干戈”中的“干”字,武器也。或更廣義些,是工具。到了AI紀元,它更是無形的技藝、應用程序;也就是我們平時所認識的“知識”。

人X口X干=有頭腦/受尊敬的人,以敘說語言爲工具,所發揮出來的一種能量,就叫“智”。

近年来,有一句話常繞耳邊:"說好中國故事"。這可不是一張口就來亂説一通的一件事;涇渭分明,畢竟不是政見不同而已,根本就是文化不同。

(7.7.2023)

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April 10, 2023 at 12:28pm


陳明發的詩·爽約


我約了人在一家會館碰頭

那人遲到,我坐在書報架旁上網

四位老人在打麻將

聽他們閒聊,大概是很久以前


也可能是現在的交際主任、總務或會長

他們埋怨有的人有財有勢了就欺負人

埋怨沒有人再記得以前曾一起打拼


一位大伯說,國父以前還請我喝過茶

另一位說:他那次在小學的大操場擺茶會

成千上萬人一起和他高喊:獨立,獨立,獨立


洋人回去了,我們就擁有這土地

第三位問:改變真的那麼好嗎?

第四位答:你去年不是拉我去高喊:

改變,改變,改變

一切的災禍立即就不見


眼前不知幾時出現一位大嬸

手抖抖遞給我一份表格:

歡迎你加入會館

你有什麼事,我們會替你出頭

我答:我的事你們解決不了

我約好的人爽約了;得走了

(6.6.2014)

(Feature Photo: Torn copy by Ray Laskowitz,www.laskowitzpictures.com/

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June 6, 2022 at 9:48pm

陳明發·詩行為

詩行為

只剩下寫詩

激烈的,心臟不允許

遠泉引洪,時間不樂意

偶爾肉麻,樂島仙鄉已蒼老

跌跌宕宕尋不著新調

竊喜決堤聲若隱若現

盼巨浪掀岸,又慌隨它去

(1.6.2022

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May 4, 2022 at 4:58pm

陳明發·私有召喚—格麗克和布萊克

詩講緣份。像信仰,理性講不清。有些詩和詩讀者之間,存在著某種神秘的牽引。讀詩的人最終發現到,他是少數被遴選來真正欣賞某首詩,甚至是某幾行詩的人。能感受到這牽引,無疑是幸福的。不需要再以藏書幾本、創作幾首;讀書速度或寫詩效率,應酬各式奇怪但與詩性無關的裁決。

目的地不在那一首或那幾行一再欣賞的詩,而在於那天長地久的牽引。

美國女詩人露易絲·格麗克是2020年度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她在領獎演說中提到了英國詩人威廉·布萊克的《小黑孩》。五六歲時,她在奶奶家裏讀到這首詩,布萊克神秘的聲音便一輩子隨著她。

 

七十七歲獲頒全球最高文學榮譽,布萊克依然伴隨著她去領獎。說真的,這獎得和布萊克分享才是。格麗克說:“我知道他已經死了,但我覺得他還活著,我能聽到他對我說話的聲音,被偽裝起來了,但依然就是他的聲音。”

格麗克不只是聽到布萊克對她私有的召喚,那聲音早已偽裝(或“易裝、”重裝“)成她的個人魔法,把思維各種瞬間即逝的奧秘靈光給定格。任誰也不注意的霎那,卻是她洞察生命真義的咒語。 

這世界不因為多一位桂冠詩人而變得更友善;但他們提供了多一個看待此世的視角,療方有效無效,看緣份。有心的讀詩人,總會明白格麗克從布萊克的聲音裏,領略了怎樣的躍動一生——

 

英國的孩子潔白得像天使一樣,

可我是黑的,像是被掠奪去光彩。

在一棵樹下我媽教導著我,

坐下來,白晝尚未炎熱,

她把我抱上膝頭親吻著我,

用手指著東方,開始對我說。

看那升起的太陽:上帝就在那裏居住,

放射著他的光,散發著他的熱。

人和獸,花朵和樹木

接受著黎明的舒暢,中午的歡悅。

把我們安置在地上一點點空間,

讓我們學著承受一點愛的光線。

這黑黑的軀體和這被太陽曬焦的臉,

不過是一朵烏雲,像蔭蔽的叢林一片。

因為等到我們的靈魂學會忍受酷熱,

烏雲便將消逝,我們將聽見他的聲音,

說:走出叢林,我的愛,我的寶貝,

像歡騰的羔羊般地圍著我金色的帳篷。

         ——布萊克:《小黑孩》(節錄)

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November 30, 2021 at 10:15pm


陳明發《佳句两首》

《一》

想法再年輕年紀也不小

無謂再想佳人

想想佳句就好

和晨霧有約起床起得早

天也朦地也朦

詩句在早茶中的紅棗

詩意在街燈瞬間熄滅的

鳥雀鳴叫,在園裏的樹梢

心境寧靜今早的詩獲不算老

 

《二》

光是做人就很開心

何況還可以寫詩蒸餾感情

不必設定鬧鐘或要妻子提醒

每天張開眼睛夢才開始上映

一生的路好長,幸而演的是自我

峰回路轉又峰回路轉又峰回路轉

沒找著那個想去的村落

也沒進錯不想去的天國

想想沿途采集了一些佳句

這出夢沒醒來也不算罪過

(31.5.2012) 

                                           (photo credit: Franz Bogner ) 延續閱讀 》《佳句兩首》

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July 31, 2021 at 9:27pm


陳明發散文詩《掘墓者》


詩人一直在期待立碑人的蒞臨。任何仿似金屬接觸石頭的聲音,再微弱,再難以聯想在一起,都叫他毛髮豎起而竊喜低吟:他终于——终于——來了。這榮耀一般是保留給評論者。榮譽的給出與接領,被詮釋成一首詩最後的封頂儀式。唯有盜墓者會發現,空穴裏既無詩也沒一顆堪以蒐集的迴韻,徒浪費挖土鑿岩一整晚。


最後的詩,是這掘墓的傢夥完成的;一整晚的渴盼與心跳,比任何詞與句與韻還鮮明。立體且純凈。
(14.7.2021)

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July 9, 2021 at 4:45pm


陳明發詩想《從大敘事到小敘事》


—比較魯迅、赫塔米勒和辛波斯卡的“小擺設”


文學裏的“小擺設”,這概念是從魯迅那裏學來的。(《南腔北調集•〈自選集〉自序》)我同意他老人家著眼生理-心理健康,“鞭策”中華創作碩壯成長,不讓民族老是扮演“東亞病夫”的角色。“鞭策”是他那一代人的權威與天職;滿街遍巷都是病重呻吟的人已經夠煩,還來哥啊妹啊肉麻啊的無病呻吟,不敲醒他們怎麼行?然而,中華民族現在是營養過剩了,連文化自信都排山倒海,哪位創作人夠膽子再鞭策人,包他/她遭網民集體霸淩;體驗鞭人者人恒鞭之、策人者人恒策之,而且是千倍萬倍的回報,更株連九族。那位創作人怕疼捨不得自我鞭策,而又有點創造衝動,也無需衝過頭。最安全的,還是寫寫自己貼身的小擺設吧。別怕,赫塔米勒繞着一條手帕,就在諾貝爾文學獎領獎儀式上發表了長篇演說,譯成中文足足有七千五百字,而且不需要湊上“親愛的主席”、“英明的評審”、“祝願諸位身體健康、幸福美滿” 、“謝謝”等等無聊的客套。找不到比手帕更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兒來寫詩?大一點點的東西也可以,例如家庭相簿、有玩具氣球的靜物畫等也無妨。辛波斯卡就專找小擺設來玩味。像古埃及人歌讃尼羅河;艾青歌讃光、舒婷歌讃祖國那麼地死心塌地、義無反顧。結果還是一樣拿諾貝爾文學獎。在同意魯迅的“大敘事”的同時,我其實也有些同情他沒遇上可以“小敘事”的年代。說不定,這與時代無關,關乎視角與心境。當然,少不得技藝。
9.7.2021 / 愛墾網制圖右起:魯迅、赫塔米勒、辛波斯卡)

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April 30, 2021 at 10:23pm


陳明發的詩2018《六十自述》

活得夠久儲夠了

印花, 換回一甲子

外殼堅固彌足

澆蜜糖潑硫酸都不礙事

 

夾縫里還有轉身的餘地

清倉後的匚間正好嵌入甲子

木匣斑駁像来自中古时代

是我最後居住的地址

(31.3.2018

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March 18, 2021 at 9:10am


陳明發詩想《自我入主》

人人心中都有一位(或多位)“上帝”,時時刻刻在告誡我們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在“是”與“不是”之間,我們的意識自動調整,往往就陷進固定的模式,忽視很多可能對我們自身創造力更有益的選擇。唯有當這個模式“鬆綁”、“移位”或“退下”,新的東西才可能進場。此時,又有一個危險,當“自我”入主心中,又在“新主權”的召喚下,引進許多“模式”、“規範”,單單忙這些“新秩序”就夠了,創造新景觀的事似乎反而次要了。忙著腌制泡菜,反而忘記了耕種蔬菜,更沒時間去想或可耕種水果。(18.3.2021)

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March 17, 2021 at 9:52am


陳明發詩想《上帝的麥子》

詩人的悲劇是聽聞“上帝已死”,就自告奮勇接替起祂來。也不去確定一下,上帝是在怎樣的情況下死的;更不不甚了了,祂為何就是得死。麥子也一樣死了,但因爲它的死亡,更多更多麥子得以誕生。有的詩人就是要過上帝癮,不做麥子;所以體會不了,上帝說的麥子,其實是祂預告自己遲早得死的喻體。能把隱喻運用得出神入化,上帝才是更高招的詩人。不過,祂也只能用麥子換麥子;讓一顆麥子換更大數目的麥子,這樣的交易是祂的死穴。詩人要超越上帝而存在,就看他能否用麥子換別的東西,而且不拼數目字。(17.3.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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