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斯·天青劇團的《管理員》(下)

演員之一:麥秋

麥秋說他最初贊成演這劇,其中有一個原因是覺得香港青年跟劇中管理員的處境,頗有相像的地方。但後來在演出期間,經導演的解釋,發現了這戲劇還有許多豐富的意義。

麥秋在劇中飾演哥哥雅士頓一角。麥秋說這角色是一個仁慈而有耐性的人物,但他的性格卻不為社會接受。比方他常常說:「我以後不和任何人交談。」這就顯示出他欲與人溝通,受了挫折後就退卻的性格。這人物就像一隻蜆,當他張大口時,會吐出美麗的泡沫,但如遇到意外,立即緊閉起來,愈是推他,就愈是閉得緊緊的。

麥秋說:雅士頓說的都是真話,他每個動作都是肯定的,比方他修理多士爐、他為老人戴維斯找來一對鞋等,顯示他關心生活上基本需要的東西,而且確是為人著想。只不過受了別人的拒斥,才會退縮的。在劇中可見雅士頓的心理變化:他在第二場結尾時的一大段獨白暴露了自己的內心後,第三場開始退縮,有點緊張;最後他爆發,憤怒了,不願意讓那老人繼續留下來,但最後仍不是很堅決的。

麥秋表示雅士頓這角色的動作設計是這樣:他兩手垂直、行路很穩定,沒有大動作。他說話時重複簡單字語以表達自己,當他受到干擾時,口腔肌肉硬化,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麥秋近年參與演出的戲劇有《微痛》、《群鬼》、《浮士德博士的悲劇》;負責導演的戲劇則有《危樓》、《第四幕開始》、《雷雨》、《愛惡慾》等。

演員之二:鍾炳霖

鍾炳霖在劇中飾演的是米克。他說這是一個破壞性的形象。米克是貓,動作敏捷,很輕很快。說話時高時低,時快時慢。

《管理員》的演出,對鍾炳霖來說,是一趟特殊的經驗。他在排演的時候,一直覺得奇怪:為甚麼導演只向他解釋動作、語調、走位,只是要求他某句話怎樣說,甚麼時候快,甚麼時候慢,而絕口不提這個角色的內心思想呢?鍾炳霖說:他自己一向演戲的習慣是,揣摩角色的內心,然後投入角色中發揮出來。但這趟他去問導演,導演只是叫他不用想。他感到很不安。於是在第二晚演出時,就嘗試用自己的方法去演。不料他一思想,幾乎就出了亂子,合不上三個人的拍子,險些破壞了全劇的節奏,他這才悟出了這角色動作設計的意義。下一晚他再照原定的方法去演,但這一趟是自覺的,沒有先前的懷疑,演得順利多了。

談到戲劇的含義問題,鍾炳霖認為觀眾不必特別有準備才來看,用沒有成見的眼光來看可能更好。他認為這趟演出,在懸疑性和神秘性的效果上很成功,至少由台下觀眾的反應可看出來。至於他自己,他覺得演這類角色較有經驗,但他很坦白地表示,本來希望自己在演出中完全「不用上螺絲」(流暢地唸台詞),結果只在最後一晚才做到。

鍾炳霖以前演過《微痛》、《玻璃動物園》、《雷雨》、《危樓》、《愛惡慾》、《愛、愛、愛》等。


演員之三:譚榮邦

譚榮邦在劇中飾演老人戴維斯。他說這人物大概是五十餘歲左右,但外貌看來老一點,而且動作有點遲鈍。他覺得自己跟這角色無論在年齡和背景上都有很大的距離,所以做動作和唸台詞都磨練了很久,但仍嫌不夠粗。

如果說米克的角色是貓,那麼戴維斯的角色就是老鼠了。他總是窺伺別人,靠別人而存在。譚榮邦說他覺得這是個可憐的人物,為生存而掙扎,不斷爭取多一點、多一點,結果釀成他自己的悲劇。比方在第一場,戴維斯是不安穩的,他正在向各方摸索;到了第二場他安穩了一點,又開始爭取較多,甚至開始反對雅士頓了,最後一場他又由安穩打回原形,再陷於不安穩的境地中。

譚榮邦以前演過的戲劇有《五十萬年》、《口邊有朵花的男子》、《故鄉重訪》和《沙膽大娘》等。

譚榮邦亦是《管理員》一劇的中譯者,據他說在翻譯前花了幾星期找有關品特的資料來參考,至於全劇則於四五天內譯竣。

(一九七三年七月一日,原刊《文林》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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