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恕梅·西婆羅洲「華人公司」的組織與運作(7)

在這段資料中,羅芳伯找來同屬嘉應州人的江戊伯為盟友,聯手攻打潮陽、揭陽海豐、陸豐等四地客家人的總太哥黃桂伯。羅芳伯和黃桂伯都屬於客家人,但因客語地域性的差距 52,及對於黃金開採權的野心,羅芳伯仍是進行攻擊的行動。

另一件地盤爭奪戰,則是在蘭芳公司附近的由劉乾相所主持的公司進行挑釁,但被聲勢已壯的蘭芳公司一舉殲滅。

明黃劉乾相自恃其強,不惟不肯歸順,而且興兵搆怨,戰伐經年。自明黃起聯營至六份領導,有蠶食鯨吞之意,相距蘭芳公司總廳不過數百步。羅太哥忿恨至極,與諸兄弟約,誓滅此而朝食。于是親抱桴鼓,奮力爭先,諸兄弟無不以一當十,呼聲動天,一朝而破劉乾相六個大寨,聯營盡皆奔潰。劉乾相被趕至阿亦華帝,跳港而亡。53


經過許多爭戰,蘭芳公司的規模日漸壯大,東萬律一帶皆歸屬於蘭芳公司管轄,但是
對於羅芳伯這樣的開創者而言,這樣的領地仍不足夠。鄰近東萬律的打嘮鹿也有豐沛的礦藏。羅芳伯幾番戰役連接獲勝,自然希望一股作氣攻下其他的公司,總攬西婆羅洲的採金權。「居鄰東萬律者,莫如打嘮鹿(Monhado),于是復又起兵至打嘮鹿。」54這時的西婆羅洲,並非僅有蘭芳公司一家公司進行征伐掠奪。在打勞鹿,小公司以擁戴共同的公司為盟主,而這個聯盟就是以大港公司為主的和順總廳(和順十四公司):

時打嘮鹿開金湖者有七公司,最強者為大港,其次三條溝公司、新屋公司、坑尾公司、十五分公司、十六分公司、滿和公司,又有和順總廳、於九分頭、新八分、老八分、新十四分、老十四分等公司。55


蘭芳公司攻打之前先探廳其虛實「羅太哥所紮之營,近打嘮鹿埠領導之山。」
56和順總廳是規模龐大擁有完善武裝的公司,蘭芳公司面對這樣嚴密的防守,羅芳伯不禁感嘆:

觀打嘮鹿之形勢如鍋,不可急圈,須待釜沸,方可以破其釜,遂引兵而回。至倒河,江戊伯引接濟之兵又到。羅太哥言其時勢不能驟平,遂合兵而回東萬律。至今打嘮鹿仍有山名蘭芳會東云。57

自此之後則形成西婆羅洲兩大公司鼎力的局面。大公司出現皆是經過一些爭戰才拓展開來。從大港公司、蘭芳公司擴展公司勢力的過程中,他們所採取的方式大不相同的。

大港公司在與其他公司結盟時,並不以消滅對方公司成員為手段,只有在受到攻擊時才加以反擊。例如大港公司對連結公司之役:

秘密行動,被大港公司知曉,大港公司連夜出動四百人,將水道轉向對著連結公司,這個事件過後大港公司與連結公司爭鬥開始,連結公司慘敗,人員敗走巴亨。這一役也確定大港公司的地位。58

然蘭芳公司所使用的方法,是以殲滅對方公司為手段,見蘭芳公司與劉乾相的作戰,是殺到片甲不留的生死決戰。見《蘭芳公司年冊》記載:

是役也,殺得劉乾相尸橫遍野,血流成渠,為數年來第一血戰,亦賴眾兄弟之力方能一舉成功也。羅大哥復得其土地,擴而充之,而蘭芳公司益見富強矣。59

對於擴充公司規模的方法,大港公司和蘭芳公司採用了不同的手段,這對於兩大公司經營發展也產生不同影響。

52 筆者案:客家話一地區可分為海豐、陸豐以及四縣話等,不同客家話在發音與音節咬字上,仍有差異。同為客家人,對於對方所說客語一之半解的狀況,並非沒有可能。

53 J.JdeGroot,袁冰淩譯,《婆羅洲華人公司制度》(臺北:中研院近史所,1996),頁 10-11。


54 J.JdeGroot,袁冰淩譯,《婆羅洲華人公司制度》,頁 11。

55 J.JdeGroot,袁冰淩譯,《婆羅洲華人公司制度》,頁 11。

56 J.JdeGroot,袁冰淩譯,《婆羅洲華人公司制度》,頁 11-12。

57 J.JdeGroot,袁冰淩譯,《婆羅洲華人公司制度》,頁 12。

58 Yuan Bingling. Chinese democracies a study of the kongsis of West Borneo 1776-1884.The Netherlands : Research
School of Asian , African ,and Amerindian Studies,Universiteit Leiden,2000 頁 95。

59 J.JdeGroot,袁冰淩譯,《婆羅洲華人公司制度》,頁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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