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蘭開斯特出生的——那個小城鎮,

這樣一個偉大的人。近年來不常

見到他,雖然他保留著古老的家宅

並在夏天讓孩子們與他們的母親

一起去那裏放風——一點點地放肆。

有時他加入他們一兩天

且去看望一些不知怎麽不能變親密的老友。

他們晚上會在普通商店碰面,

而腦子卻被可怕的郵件占據著,

他說話時他們仍在迅速翻閱信件。

他們似乎有顧慮。他本不想那樣:

可他是個偉大的學者,是個民主黨人,

即使不在內心,但也至少在原則上。

近來北上到蘭開斯特的時候,

他的火車晚點了,他錯過了另一班列車

因而晚上十一點之後要在伍茲維站

等待四小時。因為太疲勞

而不想坐在那裏受煎熬,

他便來到旅館去尋找床鋪。

 

“沒有房間,”夜晚的服務員說。“除非——”

 

伍茲維是一個充滿喊聲與遊動燈光

以及汽車轟鳴的地方——有一間旅館。

 

“你說‘除非。’”

 

“除非你不介意和其他

什麽人共享一間房。”

 

“是誰?”

 

“一個男人。”

 

“那麽我想也是。是個怎樣的男人?”

 

“我認識他:不錯。就是一個男人。

當然了,是分開的床鋪,這你應了解。”

晚班的服務員挑戰地對他眨著眼。

 

“那個睡在辦公椅上的人是誰?

他拒絕了我這個機會嗎?”

 

“他害怕被搶劫,或被謀殺。

你呢?”

 

“我還是要張床。”

 

晚班服務員把他帶上三段樓梯

然後穿過滿是房間的狹窄通道,

他敲響了其中一扇門,並進入了。

“雷夫,這裏有人想和你共住一房。”

 

“這樣告訴他。我不害怕他。

我沒有喝醉到我不能照顧自己的地步。”

 

晚班服務員用腳拍打了一下床架。

“這就是你的了。晚安,”說完,離開了。

 

“我想,雷夫就是你的名字?”

 

“是的,雷夫葉特。

你聽一次就明白了。你的名字呢?”

 

“馬古。

馬古博士。”

 

“一個博士?”

 

“嗯,一個教授。”

 

“挖空心思東想西想的教授?

等一下,有些事情我一直想詢問

詢問第一個我偶然碰見的人

不過我現在記不起來了。

晚些時候我會問你的——不要讓我忘了。”

 

博士看了看雷夫然後把臉轉過去。

一個男人?大老粗。腰部上全赤裸著,

醉醺醺坐在亮光中,有些刺眼,

手摸索著在解襯衣的紐扣。

“我要換件大號襯衫。

我近來感覺不舒服;但不知道為什麽。

我今晚才發現這其中的原因:

我就像那苗圃中長得太大而不適合

金屬帶和名字標簽的樹木一樣憋悶。

我曾用最新咒語譴責我們這兒的熱天氣。

那其實沒什麽只是我這愚蠢的背,

不想坦白地承認說我長胖了。

這是十八號。你穿多少號的?”

 

博士痙攣性地扼住咽喉。

“哦——哈——十四——十四。”

 

“十四!你這麽說!

我還能記起當我穿著十四號的時候。

想一想我家裏一定還有

一百多個衣領,十四號的。

浪費的話太可惜了。你該擁有它們。

它們是你的了;讓我把它們寄給你。

為什麽你一條腿那樣站在那裏?

凱克走後你就一直站在老地方。

你這行動似乎表示你根本不想進來。

坐下,或躺下,朋友;你使我緊張了。”

 

博士屈服地沖了過去,

走投無路似地用枕頭支撐自己。

 

“不能那樣,不能穿鞋子在凱克的白床單上。

你不能那樣休息。我把你的鞋子脫下吧。”

 

“請不要碰我——我是說,請不要碰我。

我不會讓你來幫我上床的,我的先生。”

 

“請便吧。你自己想怎樣就怎樣。

‘我的先生’是嗎?你說話就像教授。

談到誰怕誰,無論如何,

如果碰巧出了什麽差錯的話

我想我比你損失的更多。

誰想要砍斷你那穿十四號衣領的喉嚨!

讓我們來表明一下這

誠信。這裏有九十美元。

過來,如果你不害怕。”

 

“我不害怕。

這是五美元:我就這些了。”

 

“我能搜身嗎?

你想挪到哪裏?別動。

你最好把錢藏在身體下

並且睡在上面,我經常那樣做

夜晚與人們在一起時我不信任他們。”

 

“如果我將它就放在床單上

你會相信我嗎——我相信你?”

 

“你會那麽說,先生。——我是個收款員。

我那九十美元不是我的——你不會想到。

為《新聞周報》在鄉村

我每次對每個人收一美元,

那報在堡出版。你知道這報紙嗎?”

 

“我打小就知道了。”

 

“那麽你就知道我了。

我們現在相處融洽了——談談話。

我做著為那個刊物在前線的工作。

所要做的就是要了解讀者需要什麽:

他們付錢,所以他們就應該擁有它。

費爾班克斯,他對我說——他是編輯——

‘要摸清公眾的情感’——他說。

說實在的,我還有不錯的待遇。

唯一的麻煩就是我們在政治上看法

不一致:我是佛蒙特的民主黨人——

你知道那是什麽,是徹頭徹尾;

而《新聞周報》總是共和主義的。

費爾班克斯,他對我說,‘今年幫幫我們,’

意思是指要我們的選票。‘不,’我說,

‘我不能也不會那樣。你們在臺上已經那麽久了:

是該你轉過來支持一下我們的時候了。

如果希望我選比爾·塔夫脫

你一星期就得付我十多美元。

無論如何我也要懷疑我是否真會那麽做。’”

 

“你似乎可以決定那報紙的政策。”

 

“你看我和所有人相處都很好,我了解他們。

我幾乎如同他們一樣了解他們的農場。”

 

“你到處跑?那一定是份令人愉快的工作。”

 

“那是生意,但我不能說那沒有意思。

我最喜歡的就是不同農場的位置,

在伸展開的樹林上顯露出來,

有時翻越小山或轉過一道彎,

我喜歡發現人們在春天出門,

掃過庭院,在房子旁工作。

隨後他們便去更遠的田地。

有時除了谷倉其它都關上門;

整個家庭都出門去了後面的草地

裝載著的幹草過來了——當時候一到,

他們就會全因冬天而回了屋:

牧場被除成了草坪,小塊菜園

變成了赤裸的土地,楓樹

也只剩下桿與枝。沒有人在附近。

不過,那煙囪,依然輕快地冒著煙。

我仰靠著騎在馬上。只有當

有人來到時我才拿著韁繩,那母馬

在自己願意時停下:我知道它什麽時候該走。

我用許多方式寵壞了傑邁瑪。

它變得好像有些曲腿似的

一見到房屋就拐彎,

不管我在那裏有沒有差事。

它認為我很隨和。也許我是。

盡管除了進餐我很少下來。

人們從廚房的門階招待我,

往往是整個家庭,小至最小的兒子。”

 

“可以猜想他們見到你也許沒有

你見到他們那麽高興。”

 

“哦,

因為我想要他們的美元?我不想要

任何他們沒有的。我從來不催討。

我就在那裏,如果他們喜歡他們可以付我錢。

我去任何地方都沒有意圖收錢:我只是路過。

抱歉這兒沒有杯子,給你喝點什麽。

我把瓶子裏的都喝完了——不是你的風格。

你不需要嗎——?”

 

“不,不,謝謝你。”

 

“就按你所說的。你自己多保重——

現在我要離開你一會兒。

也許,我離開後你會睡得安穩些——

躺下——盡情地躺下睡覺吧。

但首先——讓我看看——我要問你什麽?

那些衣領——我該將它們寄你什麽地址,

假若當我回來你還沒有醒來?”

 

“真的,朋友,我不能要。你——也許需要它們。”

 

“除非我縮小,那時它們早就不時髦了。”

 

“但我真的——我有很多衣領。”

 

“我不知道我讓誰擁有它們會更好。

它們只是在所在的地方發黃,

如同你所說的一樣你是博士。

我來熄燈。你別等我:

我的夜晚剛剛開始。你睡一會兒。

當我回來時我會這樣敲打兩下門

然後你就知道敲門的人是誰了。

沒什麽只是我怕嚇著別人了。

我不希望你一槍就擊中我這腦袋。

我帶走這酒瓶子,我這是在幹什麽?

好啦,你睡一會兒吧。”

 

他關上門,

博士從枕頭上往下滑了一點點。

Views: 78

Comment

You need to be a member of Iconada.tv 愛墾 網 to add comments!

Join Iconada.tv 愛墾 網

愛墾網 是文化創意人的窩;自2009年7月以來,一直在挺文化創意人和他們的創作、珍藏。As home to the cultural creative community, iconada.tv supports creators since July, 2009.

Videos

  • Add Videos
  • View 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