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有根 創意是伴 Bridging Creativity
(Top Photo Appreciation: Witch by Anishchenko Anastas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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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明發·那棋盤,那盤棋
1、在短視頻佔據閲聽者注意力的今天,文化的基礎似乎只剩下「食書舞經」;沒錯,食書舞經,不是「四書五經」。
2、曾經,我們朝「高收入」的目標理直氣壯奔去;現在,「有收入」的一點要求,你好意思叫它「目標」嗎?
3、「不成熟」,對十、六七歲的少年,是一份期待;對六七十歲的男女,說是「白活了」比較恰當。
4、人云,北京很大,卻放不下一張平靜優雅的棋盤。閒閒的,說痛了同樣三個字的兩種處境:那棋盤;那盤棋。當然,任何地方都容得下一副棋盤;可是,心裡頭可有一份悠閒把眼前的一盤棋下好?翻開阿城的小說《棋王》,字裡行間的人物在閒靜下棋;而書頁前的讀者,閒靜地看他們下棋。外邊是熙熙攘攘且笨重的「大」時代?忘記了。
(5.7.2024)
陳明發《2023關鍵詞》
1 雨樹的美學,在柔風吹過時,遠遠聽來真的像雨聲。
2 採句冬籬下,靜聽北風颳。
3 風吹日曬的,公園裏的長椅油漆剝落,躺上去,睡夢一會兒就滄桑透了。
4 河面上晨霧彌漫,我說我能隻手掀開這帷幕,人們以為我在散播玄學,卻不願了解什麼叫「隱喻」。
5.厭倦大敘事,不是因為害怕它複雜,而是不屑其空泛;聚焦小敘事的滲透、純粹、精致與實在的質地感,才過癮。
6.剛在社媒對朋友說:多想想此生何其有幸,曾接近過多少了不起的靈魂。這算是我今天修心的功課嗎?
7. 舊帖(一)我兒時的關鍵詞:大海、森林、磨菇、大灰狼;您陪我搜索;您老來的關鍵詞:衰弱、孤單、失落、徬徨;我陪您刪去。(30.6.2013)
8.舊帖(二)擁有時不關心,關心時已不再擁有。每次經過失物待領處,都停下來問:你們可曾看見過?他們答稱:有時限的東西,不保留。(14.4.2022)
延續閱讀:
陳明發原創·穿插在故事裡的段子
(Portrait Photography by Daniel Hundertmark)
陳明發的詩 1998《擠》
擠牙膏
擠髮素
擠臉霜
擠扁了不知多少條管
牙開始鬆黃
髮開始稀白
臉上紋絡割據屬地
汗水與眼淚
一道一道翻越擴散
不再順順暢暢流下
(21.5.1998)
(Photo Affection: Back to School by Eric Palmer, http://ericpalmer.webgarden.com/)
陳明發詩想《詩中年歲:我怎樣過日子? 》
我的日子是怎樣過去的呢? 一部分是我意識到的、一部分則被我有意或無意地忽略掉。盡管受我冷淡對待,潛意識卻很體貼;把點點滴滴都收藏了起來。當我睡著,意識退場,輪到潛意識當家,他就涓滴歸還搬出來。以夢敘事的形式提醒我: 對這些事情,你其實是很在乎的;你感受到了,只是你不願意或沒心理準備去梳理。他把我在意的事不客氣的抖出來,可能有點東拉西扯、嘻笑怒罵,我也總算聽清楚了自己真正在想什麼;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這情況,和寫詩有相通之處。在一首詩完成前,總有被有意或無意忽略掉的部分。包括字句、韻律、色調、排列、稠疏與聚散等,或散步、或漂浮池邊,或狠狠騰空一字馬劈叉........。彼此排斥與申訴;同時匿藏、炫技與挑釁於同一個空間,所有的坑窪、平疇或土坡,皺褶後都似乎扯上湖沼、草原或雪峰質地的特效,任何一刻都可能是愛麗絲夢遊仙境的兔洞,一段歷險的起點。抽象之後還是抽象,未知幾時才踏實抵步詩境的具象。
而此刻在書桌前發呆的我,不是在睡眠中。但我知道,潛意識一直沒放棄我;一直伺機突圍意識的邊防找我相認。很可能,我離開一陣子去泡杯茶,他就破土一躍,把我意想不到的詩內境遇放在書桌上。
我的年歲是怎樣過去的呢? 詩寫不寫成,都一直在詩裏頭。 (9.7.2012初稿,2021修正)
陳明發詩想《千古:是時間,非空間》
“文章千古事”一語,看似給文學/文本找到了一個寄身的空間:千古。大部分人目前所可能想象得到的具象,就是在大學圖書館的書架;退而其次,是數據庫裏的一個編碼。而“事”者,則是一個歸類,一個更大結構中的“點”,一般的認識,是某某評論家參考條目中的一個名字。
這“事”一字,雖說是個“點”,它當然可大可小,可重可輕,可長可短.........。但“千古”這事,若不解域長久以來被當著是持恒固守的空間,然後入域韻律似地離散聚合的時間,這個作為文學創作歸類、分類的點,它的大小、輕重與長短,或任何“知性”、“理性”、“智性”似乎照顧周全的“準則”,恐怕都無法永永遠遠扮演著恒星的角色。
它可以恒定,但宇宙還有其它的星體,一直都在移動、變異,許多時候更不按我們所給予/希望的規則/见解而流轉、爆炸。就算不撞上這些恒星,也會變動原來的秩序。秩序的變化,就讓原來那“點”大小、輕重、長短,或任何其它已察覺到但一時無從命名的衡度要素,立即失去它原來的排列,甚至存在。最後發覺一直在蛻變、演化中的“現在”、“當下”,其實都不是那麼一回子事,何況是對我們眼下手中的生命不痛不癢的“千古”?
把“千古”當成恒定不變的空間概念來思想與經營,其虛幻的傾向與危險就在這骨節眼上。
若把“千古”看待成時間概念,那會是另一回子“事”。我們的文學創作的據“點”,不放下/推翻原來的大小、輕重、長短及其它目前可辨識的“準則”,還有既有“準則”可互文雜長出來的一大票考據,而重新思考有待誕生的“新”創作的“事”或“點”,恐怕難走得更遠。要不,一舉頭就是明月,千年了,李白還得趕場露面。所有的背影,都是父親,百年了,多少人還卡在火車站,朱自清您累不累?
很多創作上自我宣告的“新”,看似僅僅是其它星球爆炸後的碎片;極可能,根本就是被碎片擊中所產生的幻覺。還好,時間允許所有的感覺繼續變奏、律動,而無需急急忙忙“千古”。(8.4.2021)
陳明發詩想《空間詩·時間詩》
詩存在於兩個維度;一是空間,一是時間。存在有別,各有稱呼。
“空間詩”,是已經完成的詩。素材、題目、語句、字數、聲韻、節拍與律動等器官,都已經完整發育,並實現了一首詩的生命個性。在寬廣無垠的詩國裏,它已立足一個它有權占據的空間,或云:位置。這是我們一般所認識的詩作;詩的成品。其他人有沒有發現到其存在,那當然是另一個問題。
另有一種,是“時間詩”,它還在時間裏綿延。我們不能說它也有存在的“空間”,位置就在我們的意識裏。它其實還是個“無器官身體”,一會兒合流在意識的這一角落;一會兒消散於意識的那一層面。不久,它又結合其他材料形成看似半成品,實際上很可能在轉眼間又匿藏個無蹤影。有許多人給予它不同的名號,比較常見的叫“潛意識”,也有叫它“生命衝動”等。我管它叫“詩想”;屬於仍在時間激流裏翻轉、伺機誕生的詩。往往,它比成品詩作,更要寫詩的人的命。人稱狂妄、糊塗、越界或瘋癲,都為了它毫無預警就狠狠捏你一把,或不按牌理酥酥地親你一下。這樣的詩,只好用隨意的劄記給它備案幾行,即使十之八九是無關痛癢的蛛絲馬跡,也不礙事,無須急於完成它。它有權利存在,反正它不占據任何空間,它只隨時間隨機聚散嬉戲;更貼近生活本體,以及生命的所有可能。
詩國神秘,正因爲有這一類詩。(5.4.2021)
陳明發詩想《學會做半個詩人》
我們要是學會了做半個詩人,
很多詩人就會失去廣告公司的創意總監職。
因為一般人懂得了在生活中看見詩情,
而無需從香水中和自己的身體氣味達到彼此了解,
也不認為了解的美好需要天大的誇張。
不須要飲冰室也能發現,
自己的年歲其實很會跳芭蕾舞;
不須要盯着信用卡上的風景,
才初次體會到中學時讀過的一篇散文的美;
不須要到什麼照像館拍復古的寫真,
才稱得上是既聰明又漂亮的時代(那個時代?)女性。
懂得詩情的人活在詩中,
不是靠廣告文案過日子。
薰療、精油、保單、黃金投資方、黨派口號、
陽光沙灘、環保手提袋,都不能代替我們生活;
前進不前進,提升不提升,我的詩心自有判斷。
而且,深懂一切的體驗細節。(12.7.2012 愛墾網)
陳明發詩想《要反叛,詩就反叛這些事》
社會看起來失序,實則有的是亂源,有的是亂象。本源與現象被刻意操弄、顛倒,亂得更無章法。
渾水摸魚、趁火打劫之輩,借題發揮、偷龍轉鳳以發國難財。
語言暴力、假新聞、謊話、謠言、毒舌.....,於焉產生而漫無方向的流竄。
催發各自渴盼的猜忌、仇恨、失信、被欺感、被搶劫感、被剝削感、被虧欠感.......。
總以為誰倒了死了,誰就能出頭翻身。天下從此就過著安居樂業、幸福快樂的日子。
這種成者為王、聖潔無比的心理狀態,才是真正的亂源。因為它荼毒了一般不明就裡的人,鼓動他們相信人世間一切的成敗,都因為外在的力量;都因為某些人、某些黨派。
而主子能上我就上,主子倒下我陪葬;是非黑白兩邊擺,早變成了“偽議題”。(2016年7月2日)
陳明發詩想《林萬霖》
這麼大的新聞,我不能沒個角色。
何況,有關主角的種種傳說,許多年來一直彌漫在街市。我在女皇鎮菜市場樓上的豬肉攤打散工,聽聞過的大小事可多了。小學時還懵懵懂懂,上了中學忽然覺得自己開竅了很多。有些人的話還沒說完,我大概也猜測到了三五分。
所以,當千面雙槍大盜林萬霖伏誅在菜市後的黃金戲院巷子裏,我沒讀完全部報紙的相關新聞,腦子裏就有了相當完整的圖畫。因為我在現場。
是的,我有辦法找到一個位置,切進去參與這件事。
學校開學了,我越過長堤回到村裏繼續念初中二,同學們都在談這場槍戰。那年頭,有近十家門戶獨立的報章,大人稱他們“大報”或“小報”,但都有各自的記者千方百計去挖掘采訪,不會同一篇新聞發在同個老板屬下的各家報紙,更不會道聽途說、東抄西凑。所以,眾說纷纭是好的,像討論算術題或武俠小說情節那樣,可以互相補充或澄清。
可是,我就是老神在在,大部分時間神秘地笑笑。用今天的話來說,是因為我就在“歷史現場”。再從今天的心境來告解,警匪駁火後隔天的現場,恐怕連血跡都洗乾凈了;也可能還圍著黃膠帶,等閑人不允許進入案發現場。
我的現場因此并不在那巷子里。
可是事發當晚,我曾出現在戲院前街的女皇鎮瑪格烈通道夜市場,而且,聽見了槍聲。所有受訪者都說當時市聲喧鬧,完全不知道一場驚心動魄的槍戰就發生在不遠處的黑巷,那我聽到槍聲就是新聞了,獨家大新聞。我還覺得林萬霖和他的同夥豬仔,在事發前曾從夜市人潮裏走過,距離我很近,我們還一度對視過一秒鐘。
只是我曾有的聽聞都不像今天的互聯網,真的假的圖片多過文字,好人壞人红人黑人都一目了然。那個時代都是口頭傳說,沒人在口袋裏隨時帶著一張新馬頭號通緝犯的照片。所以,他曾經走過我身旁而我沒把他認出來,没什麽好奇怪的。
真正奇怪的是,我覺得這件事是我和林萬霖之間兩個人的事;同學們越說越興奮,我反而不想說什麼了。只是靜靜地向親戚鄰居要來了不同的報紙,反復地看,大家還是說當時只顧著走街,完全不知道發生了火拼血案。
這麼大的一件事,落入第二天菜市場的百家論壇里的,焦點也只是萬萬沒想到,長得一表人才的一代梟雄,死後錢包裏只剩下兩塊錢啊。
只有一位在嘀咕,他槍裏明明還剩下兩顆子彈,為何不繼續開槍呢?沒人有興趣討論這麼技術性的問題,都散開買菜去。福爾摩斯的議題都沒人要討論,林萬霖走過我身旁又算什麼呢?
那個年中假期,在瑪格烈通道四樓組屋的涼臺小圓桌,我寫了一篇關於槍匪的小說,第二年送去參加校內創作比賽,得了個首獎。七、八年後,我發現自己是預先寫了另一位吉隆坡悍匪的故事,開始相信歴史真的會輪迴。(8.3.2021)
陳明發《荷蘭》
《林萬霖》一文發佈後,有網友提及新加坡與馬來西亞在1960、70年代悍匪毒梟橫行的舊事。經他一說,我想起了在1970年代,馬來西亞曾經一度是全球主要的毒品“轉口貿易”中心,交易對象包括當時已經可以合法使用大麻的荷蘭。當時流行一個笑話,許多親近的朋友久不見面,就開玩笑說:“還以為你去了荷蘭呢!”暗示他是否當毒驢帶貨到荷蘭去了。久了以後,“去了荷蘭”,變成了“完蛋了”的意思。(9.3.2021)
陳明發詩想·《飛》
簡體漢詩,往往先吃虧在字形視覺上。比如說“飞”字;單翅飛,能“升”嗎? 看古體“飛”字,是多麽的逍遥自在?(24.1.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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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engelbert@angku张文杰 0 Comments 71 Promotions
Posted by 馬來西亞微電影實驗室 Micro Movie Lab on February 21, 2021 at 11:00pm 7 Comments 61 Promotions
Posted by 馬來西亞微電影實驗室 Micro Movie Lab on February 18, 2021 at 5:30pm 18 Comments 74 Promotions
Posted by Host Studio on May 14, 2017 at 4:30pm 11 Comments 49 Promotions
Posted by 用心涼Coooool on July 7, 2012 at 6:30pm 39 Comments 54 Promotions
Posted by 就是冷門 on August 24, 2013 at 10:00pm 80 Comments 81 Promotions
Posted by 罗刹蜃楼 on April 6, 2020 at 11:30pm 40 Comments 66 Promotions
Posted by 葉子正绿 on April 2, 2020 at 5:00pm 77 Comments 69 Promotions
Posted by Rajang 左岸 on August 26, 2013 at 8:30am 29 Comments 62 Promotions
Posted by 來自沙巴的沙邦 on November 4, 2015 at 7:30pm 3 Comments 77 Promotions
Posted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January 5, 2016 at 9:00pm 35 Comments 74 Promo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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