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魯達·愛情的十四行詩選之二十九

妳來自南方貧窮的屋子,

來自地震與酷寒的荒原,

那兒的神旋轉著走向死亡,

教會我們向粘土找生活。

 

妳是黑粘土造的小馬,是黑泥

造的吻,我的愛,是粘土造的罌粟,

是黃昏的鴿子在路上拍著翅膀,

是箱子裝滿我們童年的眼淚。

 

小寶,妳保存著貧窮的心,

熟識沙石的貧窮的腳,

以及妳不常有面包糖果的嘴巴。

 

妳來自貧窮的南方,那是我靈魂的故鄉:

妳的母親依舊在天上跟我母親

一同浣衣。我為此選妳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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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 by 就是冷門 on December 6, 2024 at 2:49pm

[至福]我想到貝戈特曾對我說:「您有病,但人們不必可憐您,因為您有靈魂的樂趣。」他對我的看法是多麼錯誤!在這種不出成果的清醒之中,樂趣又是如此之少!我甚至要補充說,如果說我有時有一些(並非是智力的)樂趣,我總是為一個不同的女人來耗費它們;因此如果命運讓我多活一百年,而且不帶殘疾,它也只是在一個縱向的生命中增添連續延長的部分,而人們甚至看不出再延長這種生命有何意義,更何況歡要延長其存在的時間。至於「智力的樂趣」,我是否能這樣來稱呼我敏銳的目光,或我正確的推理毫無任何樂趣得到的,仍然是不出成果的那些冷漠的觀察呢?

……第二個提示出現了,它前來加強那一高一低兩塊鋪路石板給予我的啟迪,激勵我繼續堅持自己的探索。其實是一個僕人把湯匙敲在碟子上了,他竭力不要發出聲響卻又做不到。與高低石板給予我的同一類型的至福油然而生。那些感覺仍來自酷熱,但迥然不同,熱氣中混合著煙味,它已被森林環境中清新的氣息所沖淡。我發現,使我感到如此賞心悅目的仍然是那行樹木,那行因為我要觀察和描繪而令我厭煩的樹木,我曾在那行樹木前打開我帶在車廂里的一小瓶啤酒;剛才,一時間迷迷糊糊,那實在是湯匙敲在碟子上的聲音使我產生錯覺,在未及清醒之前,我還以為那時當初我們在那片小樹林邊停車時鐵路員工用鎚子捶打車輪調整什麼東西的聲音。這一天,使我擺脫氣餒、恢復文學信念的好兆頭,真可以說是一心一意紛至沓來。……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就是冷門 on December 5, 2024 at 8:43pm

[吃馬德萊娜點心時的至福感覺]有時,恰恰就在我們感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一線生機豁然出現;我們敲遍一扇扇並不通向任何地方的門扉,唯一可以進身的那扇門,找上一百年都可能徒勞無功,卻被我們於無意間撞上,打開了。

我懷著剛才說的綿綿愁思,走進蓋爾忙特公館的大院,……我的腳踩在一塊比前面那塊略低的鋪路石板上,我沮喪的心情溘然而逝,在那種至福的感覺前煙消雲散,就像在我生命的各個不同階段,當我乘著車環繞著巴爾貝克兜風,看到那些我以為認出了的樹木,看到馬丹維爾的幢幢鐘樓時,當我嘗到浸泡在茶湯里的小馬德萊娜點心的滋味,以及出現我提到過的其他許許多多感覺,仿佛凡德伊在最近的作品中加以綜合的許多感覺的時候我所感覺到的那種至福。如同我在品嚐馬德萊娜點心的時候那樣,對命運的惴惴不安、心頭的疑雲統統被驅散了。……

剛才還不可解決的難題已全然失去了它們的重要性。可是,這一回,我下定決心,絕不不求甚解,像那天品味茶泡馬德萊娜點心時那樣甘於不知其所以然。我剛感受到的至福實際上正是那次我吃馬德萊娜點心時的感覺,那時我沒有當即尋根問底。純屬物質的不同之處存在於它們所喚起的形象之中。一片深邃的蒼穹使我眼花繚亂,清新而光彩鮮豔的印象在我身前身後回旋飛舞。只是在品味馬德萊娜點心的時候,為了攫住它們,我再也不敢挪動一下,致力於使它在我心里喚起的東西直至傳達到我身上,這一次卻繼續顛簸著,一隻腳踩在高的那塊石板上,另一隻腳踩著低的那塊,顧不得引起那一大群司機的哂笑了。

每當我只是物質地重覆踩出這一步的同時,像這樣踩著雙腳找回我已曾有過體驗的那種感覺的話,這種炫目而朦朧的幻象便重又在我身邊輕輕飄拂,它仿佛在對我說:「如果你還有勁兒,那就趁我經過時把我抓住,並且努力解開我奉上的幸福之謎吧。」於是,我幾乎立即把它認了出來,那是威尼斯,我為了描寫它而花費的精力和那些所謂由我的記憶攝下的快鏡從來就沒有對我說明任何問題,而我從前在聖馬可教堂兩塊高低不平的石板上所經受過的感覺卻把威尼斯還給了我,與這種感覺會合在一起的還有那天的其他各種不同的感受,它們佇留在自己的位置上,佇留在一系列被遺忘的日子中,等待著,一次突如其來的巧合不容置辯地使它們脫穎而出。猶如小馬德萊娜點心使我回憶起貢布雷。

然而,為什麼貢布雷和威尼斯的形象竟能在此時或彼時給予我如同某種確實性那樣的歡樂,足以使我在沒有其他證據的情況下對死亡都無動於衷呢?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就是冷門 on October 27, 2024 at 1:42pm

[富翁]

在她身邊,沉甸甸地坐著德·蓋爾芒特先生,高傲,威嚴,宛如奧林匹克山上的天神。他的財富填滿了他的四肢,仿佛在坩堝中化成了一個具有人形的金錠,使這個腰纏萬貫的富翁具有一種異乎尋常的密度。當我同他告別時,他彬彬有禮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我感覺到他那密集著三千萬法郎的懶洋洋的肉體兀立在我面前,是法國古老的教育驅使他移動了身子。


【小精靈】

我們每個人都是由一些小精靈組成的,其中最重要的並不就是那些最外露的。在我,等它們一個接一個地被病魔擊倒之後,大概還會剩下兩三個生命力特別頑強的精靈,其中少不了由那麼個哲學家,他只有在兩件藝術品,在兩種感覺之間找出共同之處以後,才會感到快樂。不過,這最後的一位,我有時暗自在想,不知是否很像貢布雷的眼鏡商放在櫥窗里預報天氣的那個小矮人,每逢晴天它就掀開風帽,遇到雨天就又戴上。這個小矮人,我是領教過它的自私的:天快下雨時我總會悶得透不過氣來,這陣發作要等雨下來了才會緩解,二這個小矮人根本不管這些,當我渴盼已久的雨點終於落下來的時候,它就收起了那副快活的模樣,怒氣沖沖地把帽兜砰的蓋上。反過來說,我相信在我彌留之際,當我身上所有其他的那些「我」都已經結束生命,我也只存最後一息的那會兒,倘若有一縷陽光從天際灑下,這個氣壓計小人也准會怡然自得地掀開風帽歡唱:「哦!終於放晴嘍!」

——最後這一句,還真是讓人要大笑起來。歸根到底,讀書,對於「增進人生之幸福」,大概也就這麼一點點益處了。下午在醫院呆了幾個小時,候診的時候,旁邊傳來年輕女人大哭的聲音,不知道是自己還是家人檢查出了惡疾。看著旁邊一個顫顫巍巍的老頭,兩個人撫著,艱難地扭動著僵化了的身子,往椅子挺進、抓住、坐下,老爸說,再過20年,我們就這樣了……他的高血壓這種慢性病,每日糾纏,但危險性要小得多。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的人,似乎個個如釋重負,渾身輕鬆,甚至笑容滿面——因為得了專家確切的權威的診斷。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就是冷門 on October 13, 2024 at 11:01am

[窗外·獅子皺眉般的濤浪]

我不時回到窗旁,再向這令人頭暈目眩、山岳一般的龐大馬戲團再看上一眼,向那此處彼處磨光而又半透明的藍寶石的波濤白雪般的峰巔再看上一眼。那浪濤,懷著沉著的凶猛和獅子皺眉般的架勢,任憑其山坡崩塌,飛滾而下。陽光又用看不見面龐的微笑為這山坡增色。此後,每天早晨我都置身窗口,就像在驛車里睡了一覺撲到驛車的玻璃窗口去一樣,為的是看看我所響往的山脈在夜間是靠近了,還是遠去了。在這里,這些大海的丘陵,在狂舞著回到我們身邊之前,可能會退得很遠,以至常常要在一片長長的沙土平原後面,我才能在很遠的地方依稀望見它們那最早出現的起伏,那遠處半透明、霧氣籠罩、藍瑩瑩的,好似托斯卡納文藝復興時期畫家作品景深處的冰川。有時,緊挨著我,陽光在這些波濤之上歡笑,那波濤呈嫩綠色,恰似潮濕的土地和光線液體般的流動,使高山草地保持著嫩綠一般(在山上,陽光此處彼處展開,有如不均衡地跳躍著歡快地走下山坡的巨人)。此外,海灘和波浪在世界之餘部分辟出這個豁口,為的是讓陽光從這里經過,叫陽光在這里積累起來。在這里,從大海過來的方向和我們的肉眼遵循的方向望過去,是陽光在移動著大海的山巒起伏,是陽光確定其位置。從這第一個清晨開始,太陽總是伸出一根微笑的手指,將遠方大海那蔚藍的峰巔指給我看。這些高峰在任何一張地圖上都沒有名字。太陽在山脊和雪崩那轟響而又紛亂的表面上盡情游蕩累了,最後便來到我的房間里避風,在散亂的床上懶洋洋地躺著,在濕乎乎的洗臉池上,在打開的箱子里,摘下它的珍寶。它那輝煌的光焰本身和用得不是地方的奢侈,更加深了雜亂無章的印象。

[偏要喜歡《戀愛的獅子》]

當一個聰明、詼諧、博學的女子下嫁了一位性格靦腆、名不經傳、默默無聞的粗漢時,不知哪天,德•蓋爾芒特夫人會別出心裁地發明一種精神享受,不單單對妻子進行誹謗,還要把丈夫「暴露」出來。不妨拿康布爾梅夫婦做例子。假如德•蓋爾芒特夫人那時有可能生活在他們中間,她就會宣布德•康布爾梅夫人是一個愚蠢的夫人,而康布爾梅侯爵卻是一個饒有趣味的人,但默默無聞,被一個成天喋喋不休的長舌婦逼得沉默寡言,可他的價值卻比她大一千倍。公爵夫人作此宣佈時,會產生一種清新適意的感覺,這和一個批評家不顧輿論界七十年來一致贊賞《歐那尼》,偏要公開表明自己更喜歡《戀愛的獅子》時的感覺是一樣的。再比如,從她年輕時代起,人們就對一個堪為楷模的女人,一個真正的女聖人嫁給一個無賴表示同情,可是,德•蓋爾芒特夫人出於同樣的追求新奇的病態需要,不知哪天會聲言,這個無賴雖然輕薄,卻有一副好心腸,是他妻子的冷酷無情導致他幹荒唐事的。我知道,文藝批評能使長久以來一直光彩奪目的作品重新墮入黑暗,而讓那些似乎註定永無出頭之日的作品放射出光芒,這種現象從古至今屢見不鮮,不僅表現在作品與作品之間,而且還表現在同一部作品內部。……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就是冷門 on May 28, 2024 at 11:00am

愛墾評註:當大叙事失效,回歸個人的小叙事進場

對比两岸不同時期,但有同様的個人際遇的作品。看得出前者對後者的影响。

紀弦·狼之獨步
 
我乃曠野裡獨來獨往的一匹狼
不是先知,沒有半個字的嘆息
而恆以數聲淒厲已極之長嗥
搖撼彼空無一物之天地
使天地戰栗如同發了瘧疾
並颳起涼風颯颯的,颯颯颯颯的
這就是一種過癮


朵漁詩選·高原


當獅子抖動全身的月光,漫步在

黃葉枯草間,我的淚流下來。並不是感動,
而是一種深深的驚恐
來自那個高度,那輝煌的色彩,憂郁的眼神
和孤傲的心。

大叙事案例:

孫文波·回旋
詩陽《世紀之末,關於同路的紀行》23.民族虛擬式

Comment by 就是冷門 on May 28, 2024 at 8:16am

孫文波·回旋

我們知道他走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這黑夜中的老人,太陽的另一面,

他帶來的不是溫暖,而是

過於灼熱的光芒,我們看見,

他走過的地方石頭像流水一樣溶化。

歌唱的鳥傷了喉嚨和翅膀,

紛紛從高空降落,或者四處逃散。

 

在遠方,在幾重大海相隔的遠方;

正浮現出年輕人的吶喊。

石牆圍住的地方被徹底推倒,

眾人像螞蟻一樣遷移。

並且不是為了一對夫婦的死悲傷,

是徹夜歡呼,他們似乎變得殘忍,

但其中找到的是無數殘忍的理由。

 

我們的理由已經喪失了,在城市

信仰聳起的牆已日益強大,依靠它,

更多的人們被告知:一個

十幾平方米的家族以安頓全部幸福,

只空出一個廣場,在節日

由花朵和焰火點綴。

這樣,一切就都會發出絢麗的閃光。

 

垂死的人的回憶也包括在這裡面,

現在已經表明:他們需要回憶;

曾經有過的漫游,曾經有過的貧困,

還有一度是朋友的大不義,

不過驕傲就來自於此;

是可以向刃誇耀的金箭一樣的財富,

也可以向人射去,使他倒地。

Comment by 就是冷門 on May 28, 2024 at 8:16am

廣泛的、純粹的美好有什麼用?

那是舞台上的事情,神的許諾。

神的許諾何時實現過了?

我們還能否這樣思想,這樣等待?

不能,又把自己的頭轉向什麼地方?

有人已經從羔羊得到了啟示;

那潔白的、溫順的羔羊!]

 

鐵鎚和鐮刀、星星和月亮。

這是何等的同樣的角度,

與十字架的高度相仿。

它們帶來的力量在這裡變得堅挺。

使世界的一半可以拒絕另一半。

使這樣的話可以成立:

後退,就是前進。

 

別人的前進是什麼?是抹去蒙上的羞恥

黃金鷹冠上的灰塵和血跡。

是喚回自己的預言者;

他們離開的年代很久遠了,

但他們不屈不撓的智慧,

帶來了一個城邦的崇高,

偉大的、讓一切邊界敞開的榮譽。

 

更早的哲人是否想到過這些?

轉播福音的哲人死時悲慘。

建造天堂的哲人終身無法返回故居。

還有阿爾戈英雄的兒女們,

他們知道黃金之蜜的流淌卻無力獲得。

在我們的思想裡,這些

都是幻影、失敗和消失。

 

失敗呵失敗,消失呵消失

當精神追逐著精神,還有誰,

能夠使溶化的石頭重新復原?

使鳥兒再次振翅和歌唱?

沒有了。我們靈魂的狂喜又怎樣選擇?

我們能不能說:焚燒就是光明。

就像赫拉克利特說他醒著看見的一切?

 

1990

Comment by 就是冷門 on September 16, 2015 at 10:56pm

聶魯達·戰爭

來,委地的帽子,

眼鏡的遺冢,還有

男男女女,城鎮,

從灰燼裏站起來,

來看這滲透

淚水的一頁手稿。

 

來,黑色的雪,西伯利亞

不公的孤獨,

殘余的悲痛,

當鐐銬散開,

當濃稠的黑夜

在義人身上散成霧,來吧。

 

空中殺手燒成焦碳的

亞細亞木偶

擡起你空洞的眼,

再也看不見女孩的腰

離開你而焚燃,

在火墻下,或者

死亡的稻田裏。

 

獨自焚燒的物什

就在遇難者身邊

許多人逃不出生天,

我盡管活下來

也覺得羞愧。

 

燦爛陽光下

晾曬的衣裳

教我想起斷了的腿

再不會伸進褲管的臂

受淫辱的身軀

和割裂的心,

 

鞋的世紀裏

世界擺滿靴子,

而許多許多腳

卻已毀於冰霜、火焰,

瓦斯和利斧!

 

背上那麽沈重的擔子

不斷的懲罰,

壓彎我的腰:

我付了大代價學會如何接受

每種不可解的死亡,

接受不必要的

犯罪的悔恨:

在殘酷的暴行之後,

在緊隨的報復之後,

也許我們誰也不算清白,

因為許多人失去生命

而我們繼續存活。

 

也許是我們剝奪了

至愛骨肉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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