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才說這個家有一種 “山雨欲來風滿樓” 的預兆, 殊不知這場山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 向我家撲來.

星期天雖然不用讀書. 但我和弟弟妹妹仍然要早起, 因為要幫媽媽賣糕. 星期天的生意特別好. 往常生意好, 媽媽總是眉開眼笑,跟顧客有說有笑.

然而, 今天她的眉頭仿佛打了一個結, 我當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十一點多我們就收檔回家, 沖了涼, 吃飽飯, 我和弟妹在客廳看電視, 媽媽則在廚房忙著洗碗..

父親從外面進來, 我們不約而同地叫爸爸, 他連看也沒看我們一眼, 逕自走進廚房找媽媽. 半晌, 他走去房間. 母親跟在背後, 一雙濕漉漉的手往身上的圍巾抹擦, 跟著父親進入房間. 不久, 傳來他們的吵架聲

當我躡手躡腳正要走過去聽聽他們在吵些什麼? 突然房門開了, 母親怒目橫眉地走出來, 父親跟在背後.

母親走過來對我說： “士傑！你爸爸竟然要跟我拿十千塊去做生意.”

父親聽了連忙更正道： “是借, 不是拿.”

“對你來說借跟拿有什麼兩樣? 最近你跟我借的錢有還過嗎?” 母親說.

父親作出發誓狀： “這次借的我一定會還妳.”

母親顯得很激動： “不瞞你說, 我沒有錢, 即使有錢我也不會拿給你, 你必須明白, 我不是在開銀行, 我是街邊小販, 現在你沒有做工, 我必須負起養家的責任, 三個孩子還在讀書, 你知道這個擔子有多重嗎?

母親一臉哀怨, 眼眶噙滿淚水.

我忍不住問父親： “爸爸！您要跟媽拿十千塊, 到底要去做什麼生意?’

“幹回老本行.” 父親說： “我要獨資經營, 我要轟轟烈烈地幹一番, 讓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對我另眼相看.”

“你要鴻圖大展我並不反對, 只是你不要跟我拿錢,, 我愛莫能助.” 母親說.

“幾千塊也沒有?“

母親態度堅決： “幾百塊也沒有。”

父親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一轉身，奪門而出。。。。。。

父親獅子開大口, 要跟母親借十千塊, 母親堅決地拒絕他. 事實上, 母親根本就沒有那麼多錢.

過後他並沒有緾著母親, 表面上是風平浪靜., 事實丄卻暗潮洶湧, 最明顯是他把妹妹趕去跟母親一起睡, 房間讓給他睡. 跟母親劃清界線. 而且沒有跟她交談, 也沒有在家吃飯, 只是晚上回來睡吧了.

母親表現的若無其事, 而今一家的生活擔子完全落在她肩上, 工作上讓她百上加斤, 她實在沒有時間去管爸爸的事。有一次她忍不住低聲下氣問爸爸 , 他的“事業” “搞” 得怎樣?

不料父親含滿怨恨地說： “你算是關心我嗎? 別忘了妳見死不救.”

母親委屈地喊起來： “我不是見死不救, 我是無能為力呀！你以為我在開銀行印鈔票?你知道現在我扛這個家扛得多辛苦嗎? 你又有關心過我嗎?”

兩人一言不合就吵起來, 結果當然是不歡而散.

接下來的日子父親和母親演變成你走你的陽光道, 我過我的獨木橋. 互不相幹。
別以為這樣就是風平浪靜, 天下太平.

苦難的日子就在這種 “風平浪靜”中悄悄掀開帷幕……

父親失蹤了, 起初我們以為他只是一兩夜沒有回來睡, 再過幾天, 我們開始覺得不對勁, 不但不回家, 連個訊息也沒有, 仿佛消失在空氣之中.

侭管我們三個子女心焦如火燎, 母親切一派淡定自若, 她說父親一定是欠人家的錢跑去躲起來, 母親擔心的是如果他去向大耳窿借錢, 便是死路一條, 我們一定被他拉下水.

想起大耳窿慘無人道地對付哪些無法償還債務的客戶, 一陣寒慄竄入背脊, 令人不寒自栗.

母親真是料事如神.

在一個天晴氣朗的星期天早晨, 我和弟妹在忙著幫媽媽賣糕點. 來了兩個年青人, 他們大手筆一口氣跟我們買了十多元的糕, 我們高興得連聲道謝.

突然有一個人說了爸爸的名字, 問我們是不是他的兒女?我們點頭稱是.

那個人還沒有開口, 母親那張蒼白疲憊的臉已經開始浮青泛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