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R.沃勒《廊橋遺夢》(6)弗朗西絲卡

他喝了一小口茶,望著她。她大約五英尺六英寸高,四十歲上下,或者出頭一些,臉很漂亮還有一幅苗條。有活力的身材。不過他浪跡天涯,漂亮的女人到處都是。這樣的外形固然宜人,但是真正重要的是從生活中來的理解力和激情,是能感人也能感動的細致的心靈。因此許多女人盡管外表很美,但他覺得她們並無吸引力。她們生活經歷不夠長,或者還不知生活艱辛,因此沒有這種足以吸引他的氣質。

可是弗朗西絲卡·約翰遜身上確實有足以吸引他東西。她善解人意,這他看得出來,她也有激情,不過他還說不上這激情究竟導向何方,或者是否有任何方向。

後來,他告訴她他自己也莫名其妙,那天看著她脫靴子的時候是他記憶中最肉感的時刻。為什麼,這不重要。這不是他對待生活的態度。“分析破壞完整性。有些事物,有魔力的事物,就是得保持完整性。如果你把它一個部件一個部件分開來看,它就消失了。”他是這樣說的。

她坐在桌旁,一只腳蜷在下面,把一縷落在臉上在頭發攏回去,用那玳瑁梳子重新別好。然後又想起來,到最靠近的櫃子上頭拿下一個煙灰缸放在桌上他能夠得著的地方。

得到這一默許之後,他拿出一包駱駝牌香煙來,向她伸過去。她拿了一支,並注意到微微點潮濕,是他出汗浸的。同樣的程序。他拿著金色吉波打火機,為穩住打火機碰到了他的手,指間觸到了他的皮膚,然後坐回去。香煙味道美妙無比,她微微笑了。

你到底是做什麼的-我是說攝影做什麼?

他看著他的香煙靜靜地說:“我是一個合同攝影師——給攝影,是部分時間,有時我有了想法,賣給雜志,然後給他們拍照,或者他們需要什麼,就找我讓我為他們拍照。那是一個相當保守的刊物,沒有很多發揮藝術表現力的余地。但是報酬不錯,不算特別優厚,可是相當不錯,而且穩定。其余時間我就自己寫,自己拍,然後把作品寄給其他雜志。生活發生困難的時候我就做合作項目,不過我覺得那種工作太束縛人。

有時我寫詩,那純粹是給自己寫的。時不時的也寫寫小說,不過我好像沒有寫小說的氣質。我住在西雅圖北部,相當多的時間在那一帶工作。我喜歡拍漁船。印地安人聚居區和風景。

常常把我派到一個地方去一兩月,特別是制作一項大的作品,例如亞馬遜河的一部分,或是北非沙漠。平常在這種情況下我都乘飛機去,在當地租一輛車。但是我有時想要開車經過一些地方作些偵察,以為將來的參考。我是沿蘇必利爾湖開車來的,準備穿過黑山陵回去,你怎麼樣?”

弗朗西絲卡沒有準備他問問題。她到吾了一會兒說:“咳,我跟你做的可不一樣。我得的學位是比較文學。我一九四六年到這里時溫特塞特正找不到教師。我嫁給了個當地人而且還是個退伍軍人,這使我能被接受。於是我得了一張教師執照,在中學教了幾年英文。但是理查德不喜歡讓我出去工作。他說他能養活我們,不需要我去工作,特別是當時兩個孩子正在成長。於是我就辭了工作,從此成為專職農家婦。就這樣。”

她注意到他的冰茶差不多喝完了,又給從大口杯里倒了一點。

謝謝。你覺得依阿華怎麼樣?

這一瞬間這句問話是真誠的,她心里明白。標準的答話應該是:“很好,很寧靜。這里的人的確善良。”

她沒有立即回答。:我能再要一到煙螞?”又是那包駱駝牌,又是那打火機,又是輕輕碰了一下手。陽光在後廊地板上移過,照在那狗身下,它爬起來,走出視線之外。弗朗西絲卡第一次看著羅伯特金凱的眼睛。

我應該說:'很好,很寧靜。這里的人的確善良。'這些大部分都是真的。這里是很寧靜。當地人在某種意義上是很善良。我們都互相幫助,如果有人病了,受傷了,鄰居就會進來幫著揀玉米,收割燕麥,或者是做任何需要做的事。在鎮上,你可以不鎖車,隨便讓孩子到處跑,也不必擔心。這里人有很多優點,我敬重他們的品質。'

但是,終於坦白了。這句話已存了多年,但是從來沒有說出來過。現在,她對一個從華盛頓貝靈漢來的有一輛綠色卡車的男人說出來了。

他一時間沒說什麼。然後說:“我那天在筆記本里記下一些話以備將來用。是開車時臨時想到的,這是常有的事。是這樣說的:'舊夢是好夢,沒有實現,但是我很高興我有過這些夢。'我說不上來這是什麼意思,但是我準備用到什麼地方。所以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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