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麗娜·人在江湖——經典黑幫電影大紀錄(6)

好家夥,1990,Good FellaS

本片根據真實故事改編而成,意在表現美國黑幫名人亨利·希爾在江湖上縱橫三十多年的傳奇遭遇,同時借他的故事再現黑道人物獨特的生活形態和與眾不同的價值觀:那些紐約黑手黨血腥的江湖恩怨,所謂的“江湖道義”的醜陋與黑暗。

故事發生在1955年的美國紐約市東布魯克林區,雷·李歐塔飾演的中學生亨利從小厭惡學習,在他的世界裏,只有成為黑幫分子才夠酷,那樣就可以神氣活現地生活,所以他的理想便是加入黑幫。為此,他逃學去給黑幫分子做嘍啰,跟在人家後面狐假虎威,到處惹是生非。

一次,他因販賣走私香煙被警察逮捕,但有著黑幫信仰的他誓死不向警方出賣同夥。他的壯舉得到了黑幫教父保利·西塞諾的賞識,從此他正式地加入了黑幫,並成為青年骨幹。

在黑幫打拼的日子裏,亨利和羅伯特·德尼羅飾演的吉米、喬·佩西飾演的托米一起組織搶劫、謀殺,經營各種非法生意,事業上春風得意。與此同時,感情上也順風順水,亨利在托米的介紹下認識了出生在中產階級家庭的女孩凱倫,二人相互愛慕,不久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有一天,黑幫小頭目比利得罪了性格暴躁的托米,托米雷霆大發,和吉米、亨利一起將比利秘密殺死,並毀屍滅跡,三人雖逃過一劫,黑幫內卻已潛伏著重重危機。不出所料,事後不久,亨利和吉米便因毆打欠債人而被捕入獄,這下可苦了家人。

入獄後亨利從探監的凱倫口中得知,黑幫並沒有像承諾的那樣照顧妻子和孩子。為了解決家人的生計問題,聰明的亨利在獄中做起了毒品交易。1980年,他終於出獄了。出獄後,亨利重操舊業,夥同托米、吉米一起策劃了一次巨額搶劫行動。不料欲壑難填,搶劫雖順利,分贓時卻引來了黑幫內部的糾紛,就在這時,警覺的警察也開始了大範圍搜捕。最終,此次行動的眾多參與者都被捕入獄。托米因暗殺比利敗露,最終被黑手黨殘忍處決。這時,亨利已走投無路,只好去投奔教父保利,但黑幫並非情義之地,利益面前人人自保,所以他被無情地拒絕。實在無法擺脫警方追捕,亨利只好自首。法庭上,徹底看破黑幫虛情假義的他揭發了保利以及吉米等人的下落,於是眾多黑幫兄弟紛紛落馬入獄。

最終,為了保護證人的安全,聯邦調查局把亨利秘密送到了加拿大某地。亨利在那裏改名換姓,和家人開始了新的生活。

幕前幕後

1.據說當時現實生活中的黑幫老大吉米·伯克很高興由羅伯特·德尼羅來扮演自己,他還在監獄裏打電話給他一些意見。原著作者兼編劇尼古拉斯·派勒吉則否認了這一點,他說德尼羅和伯克從來沒有交談過,但承認一直都有一些對角色十分了解的人參與電影的拍攝工作。

2.找自己的親人來客串似乎也是導演馬丁·斯科塞斯的標簽,在影片中,馬丁的母親扮演托米的母親,她還在晚餐的戲中有演出。斯科塞斯的父親則扮演一名把太多洋蔥放進番茄汁裏的囚犯。導演馬丁·斯科賽斯1942年11月17日出生於美國紐約市一個熨衣工家庭,父親露西奧諾·查爾斯·斯科賽斯(LucianoCharlesScorsese)和母親凱瑟琳·斯科賽斯(CatherineScorsese)都是制衣廠工人,且是虔誠的意大利裔天主教徒。他是意大利西西裏島的移民後裔,從小成長在曼哈頓的小意大利區,童年時因患有先天性哮喘,大多待在家裏,喪失了在戶外嬉戲的自由。所以不但形成了內向、孤僻的性格,並且開始對藝術和神學產生興趣。從中學開始,他就狂熱地泡電影院,收集有關電影的雜誌和海報。由於家庭的影響,高中畢業後馬丁原本打算做一位牧師,然而神學院考試卻落選了,後來他鬼使神差地邁進了紐約大學電影學院的大門。大學期間他接觸到很多“新浪潮”電影,並深受影響。1966年,成績優異並已取得碩士學位的斯科賽斯在紐約大學留校任教,當時他的學生中就有後來名聲大噪的奧利佛·斯通。馬丁的電影代表作有《誰在敲我的門》《窮街陋巷》和《憤怒的公牛》等。他與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喬治·盧卡斯和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合稱好萊塢20世紀80年代四大導演。2010年1月18日,馬丁·斯科塞斯榮獲第67屆美國電視電影金球獎終身成就獎。

3.雷·利奧塔於1955年12月18日生於美國新澤西州,擁有意大利及愛爾蘭血統。他畢業於邁阿密大學,因外型亦正亦邪,所以戲路很廣,作品雖不多,但始終保持了一定的水準。其電影代表作有《沈默的羔羊2》《偷心兩母女》及《美國毒梟》。

4.喬·佩西是好萊塢著名男演員,他曾多次和羅伯特·德尼羅合作,如《好家夥》和《憤怒的公牛》,並憑借兩部影片入圍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獎。在喜劇表演中他也遊刃有余,代表作有《致命武器》系列、《小鬼當家》系列。

畫外之音

首先,影片的導演馬丁與主演羅伯特·德尼羅都是從小在美國的意大利人小區長大,所以二人雖然未必和黑道中人有具體的聯系,對黑手黨人的生活卻並不陌生,這就為兩位主創很好地把握影片增加了信心。

影片從童年亨利的獨白開始,“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希望成為幫派中的一員……在我看來,能成為一個黑幫分子比當美國總統還棒!”因為在當地,當上黑幫成員是一件極其光榮且神氣的事情,而且可以風風光光地為所欲為,這些在電影《教父》系列中可以略窺一斑。對於小孩亨利來說,由於父母教育的相對缺失,黑幫教父保利·西塞諾成了他成長的榜樣,精神上的父親,他也開始跟著保利跑腿跟班,不惜逃課為老大送快遞、當嘍啰。在這些童年描寫裏,影片采用了大量的時代曲配樂,讓戲裏的主角亨利乃至戲外的導演馬丁一起跟著音樂回到童年。

不同於香港黑幫片中常見的黑社會兄弟之間的江湖義氣,影片走向了江湖道義的反面,通過對美國黑幫人物亨利·希爾30年江湖人生的描述,折射出了20世紀七八十年代生活在紐約的意大利黑幫圈的風雲變化,從而一點點揭露所謂江湖道義的虛假與醜陋。所以這裏的黑幫,不再是重情重義的鐵血柔情,而是充滿奸險兇殘、自私自利。

少年亨利“光榮”入獄前,吉米曾語重心長地教誨他,那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兩件事:絕不背叛你的朋友,永不泄露任何秘密。兩句話裏充滿了黑道中人的自律與情誼,也是我們在經典黑幫片中經常見到的黑幫精神,這兩句話無疑是彼時亨利、吉米、托米三人的人生信條,至少是亨利的。所以那時天真的他們總是團結在一起並肩作戰,出生入死,同甘共苦。

但是友誼與忠貞從來不只是嘴上說說而已,或許只有在危難當頭的關鍵時刻或者利益誘人之時才可看得出其真偽。當三人共同完成美國史上最大的劫機事件後,面對誘人利益,最初提出“人生中最重要的兩件事”的吉米率先出爾反爾,選擇了背叛,他並未像事先所計劃好的一樣分給其他兄弟相應的報酬,而是選擇一一殺害參與者。更可怕的是此時的他仍然會在觀眾和亨利面前繼續維持自己的道義形象,仍然會為被黑手黨殺害的托米抱頭痛哭,仍然裝作和亨利不分你我。或許亨利並不知情,銀幕下的觀眾卻早已一清二楚。

最終,當兄弟亨利因販毒而被捕入獄時,吉米根本不願相信自己的兄弟會在警察面前守口如瓶,所以率先殺人滅口。幸虧亨利的妻子及時逃脫,才幸免於難。

當一向對兄弟忠貞的亨利逐漸意識到道義的虛偽和朋友的醜惡時,他傷心欲絕,吉米的背叛摧毀了他的黑道信仰,待到看透一切時,他也決心以牙還牙,選擇去做汙點證人,將老大保羅、兄弟吉米一起送入了大牢。經過一番忠貞與背叛的黑道生涯,亨利對自己的過去有了醒悟,對自己的人生也有了新的認識,“對我來說,最困難的就是從那種生活方式中走出來,我還是喜愛那種生活。我們像電影明星一樣被禮遇,只要開口,要什麽有什麽……難就難在這裏,如今一切都不同了,我得像其他人一樣等排班,連像樣的菜都吃不到,我成為個無名小子淡泊一生,下輩子得過得像個大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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