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Search of My Senses 追隨感官 1.6

陳明發的詩 2006《煤》

很久很久以前,我是一株大樹
只因為妳曾坐在軀幹上
迎着風飄長髮,即興唸幾節詩
我便愛上了妳

當我死去、倒下
我的枝幹和花果
世世代代隨地殼輪迴
一層層深卷岩土

高温巨壓無休止地日鍛夜烤
我喪失最後一絲空氣
一抹人世間的顏色
還一直掛着妳

依然發願腐殖成煤
有一天燃亮妳的燈
陪妳唸詩

(30.7.2006)

(Photo Appreciation: Julia Dream by Yaroslava Popova http://vk.com/id884075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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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rgaret Hsing

    企業社會資本~~邊燕傑、丘海雄(2000)特別強調企業社會資本對企業的生存和發展意義重大,企業要想提高經營能力和人均產值,有效途徑之一就是發展和運用社會資本。然而,社會資本的出現說明了良好社會運行的機制不單要靠政府及其正式制度,而且還要有公共領域、社區意識和公民參與。在中國這並不是一個持續而穩定的狀態(翟學偉,2009)。而這種對建基於正式的、「理性建構」的制度之上的社會資本的限制對於家族企業網絡來說似乎並沒有構成太大的限制。簡森等詳細地比較了北歐與海外中國企業的不同(見下頁表1),指出中國企業的環境被描述為一系列密切相連的社會網絡、家庭與親屬關係(Jasson & Ramstrom, 2005)。哈米爾頓指出(中國)經濟的基本單位實際上是家庭企業的網絡,這些網絡可以根據需要調整自己的範圍和基礎,具有很強的伸縮性與靈活性(Hamilton, 1991),這與差序格局的論述並無二致。胡軍等(2003)更是直接指出,華人家族企業網絡的文化根源就是差序格局。

    這些海外家族企業依靠著以地緣、業緣,尤其是血緣等紐帶,建立了龐大的差序性企業網絡,但這個網絡並非是純粹的經濟網:在這裡經濟與文化的規則是並行不悖的(Chai, 2003; Chu, 2004)。差序格局有橫向和縱向兩個維度,它在橫向上是以私人聯系為基礎的格局,而在縱向上,則與文化等級制度相關聯(費孝通,2007;閻雲翔,2006)。這兩種維度在企業差序網絡中也都分別有所體現。

    橫向上看,在一般性的家族企業場域裡,企業之間不僅僅可以為對方的發展提供支持,更是為彼此的生存提供必要手段與策略,尤其是在海外的家族企業場域中,有學者甚至稱這種血緣、親緣為核心的差序性,或「家族主義」(familism),為海外華人資本主義的成功提供了文化解釋(Yeung & Olds, 2000)。龍登高(1998)指出,源自祖國籍的血緣與地緣紐帶,以其寬泛的彈性成為華僑華人社會有效性的粘合劑,具有差序特征的各種關係圈構成的商業網絡為家族企業經營提供了經濟互動的便利舞台;唐禮智等(2007)指出中國儒家人倫所規范的傳統社會的「差序格局」是構建海外華商網絡模式的理論基點,成為海外華商拓展投資市場的有效途徑,實施產業擴張的發展平台和籌集資金、規避風險的重要手段。李國卿(1984:18-24,62)對海外華僑的組織「幫」進行了分析,指出「幫」是一種互相扶助、共濟自衛的血緣與地緣組織,這些組織涉足甚至壟斷了諸多經濟領域,在企業個體的生存與發展過程中起著決定性作用。這種模式其實「導源於血緣關係和地緣關係的狹隘的人情觀念」,正是差序格局意義上的關係網的體現。

    當然,這並不是否認競爭的存在,但毫無疑問,任何斗爭都只能存在於我群和他群的區分,而在差序格局中,因為公私、群己邊界的模糊,我群和他群的界線常常是模糊不清的。如費孝通(2007: 28)所說在差序格局這一圈一圈的波紋中,在任何一圈裡向內看都是公,向外看都是私;換言之,在任何一個圈子裡的都是「我群」,在圈子外的都是「他群」。在海外家族企業圈裡,導源於血緣、地緣、文員關係的中國性(Chinese-ness)(Gomez & Cheung, 2009; Yeung & Olds, 2000)的重要性顯得尤為突出:他們為漂泊在外的游子提供了一種歸屬感,也將他們從其他國家的企業中區別開來。華僑企業最初組成的「行會」、「幫」等甚至是被迫的、出於自衛的。在這裡,華人家族企業與其他企業之間的斗爭就不言自明了:正是這種斗爭的存在,正是對資源的爭奪才促使海外華人家族企業組成互助聯盟。

    [参考文獻見網路:羅牧原, 陳婉婷·韋伯中國命題新解:中國宗教之當代經濟意義初探;文章來源:《社會學評論》2016年第2期)]

    延續閱讀陳明發論觀音與興觀羣怨

  • Margaret Hsing

    陳明發:蝕孔,蟲噬葉的

    孩子小時候,愛從蟲噬葉蝕孔看出去。有的父母會很緊張喊道:骯髒!骯髒!現在,逮到機會,我也偷偷看一下: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年紀老大,再不看,以後更模糊了。
    (4.10.2025)

  • Margaret Hsing

    三、Ereignis:存在的事件與歸屬的發生

    在海德格爾的後期思想中,Ereignis 一詞被用來取代傳統的「存在」(Sein)概念。它意指一種「歸屬的事件」(das Ereignis des Zueignens)——人與存在在此互相召喚、互相顯現。

    Ereignis 並非某件「發生的事」,而是一種「使發生成為可能的發生」:

    「存在自身的顯現即是一種事件。」(Heidegger, Beiträge zur Philosophie, 1938)

    在此意義上,事件不再是時間中的點,而是顯現的契機。它標誌著存在如何透過「遮蔽」而顯現,正如黑洞事件視界之於宇宙:

    黑洞以其不可見之形,成為顯現之象。

     

    四、遮蔽與顯現:物理與哲學的共鳴

    海德格爾指出,存在之所以能被顯現,乃因其同時也在遮蔽(Verborgenheit)之中。存在的「真理」(aletheia)是一種「不隱蔽」(Unverborgenheit),但這種不隱蔽的條件恰恰來自於遮蔽的可能。

    黑洞的事件視界恰好具體化了這一結構:

    • 它是可見與不可見的臨界;
    • 它揭示了「光的界限」;
    • 它以遮蔽的方式顯現存在。

    因此,可以說:

    黑洞的事件視界是宇宙版的 Ereignis——存在以遮蔽的方式顯現自身的事件。

     

    五、技術時代的觀看與「存在的召喚」

    事件視界望遠鏡(EHT)的誕生,標誌著人類觀看方式的轉變。它不是單一的儀器,而是一個全球性的「技術網絡」。EHT 將分佈於地球各地的望遠鏡信號整合為一個「地球規模的眼睛」,使人類首次看見黑洞的「影子」。

    海德格爾在《技術的追問》Die Frage nach der Technik中指出,技術的本質並非工具性,而是一種「揭示存在的方式」(eine Weise des Entbergens)。EHT 正是這種揭示方式的具體化——它使宇宙以影像的形式向人類開顯自身。

    然而,這種開顯同時也是遮蔽:我們所「看見」的,仍是事件視界之外的表象。技術的觀看在揭示的同時,也框定了能被看見的界限。這正是海德格爾所謂 Gestell(座架)之危險:人類在控制中同時喪失對存在的感受力。

     

    六、結論:從事件到存在的臨界

    科學中的「事件視界」與哲學中的「Ereignis」同樣指向一種臨界的狀態:

    • 在物理層面,它是時空結構的極限;
    • 在哲學層面,它是存在顯現的極限。

    兩者皆以「邊界」為契機,展現出存在的雙重結構:遮蔽中有顯現,顯現即遮蔽。

    黑洞之於宇宙,如同 Ereignis 之於存在——它們都提醒人類:我們所能「看見」的世界,永遠伴隨著一個不可見的深淵;而正是在這個深淵之中,存在發生、世界顯現。

    參考文獻

    1. Einstein, A. (1916). Die Grundlage der allgemeinen Relativitätstheorie. Annalen der Physik, 49(7), 769–822.
    2. Heidegger, M. (1938/1989). Beiträge zur Philosophie (Vom Ereignis). Frankfurt am Main: Klostermann.
    3. Heidegger, M. (1954). Die Frage nach der Technik. In Vorträge und Aufsätze. Pfullingen: Neske.
    4. Thorne, K. (1994). Black Holes and Time Warps: Einstein’s Outrageous Legacy. New York: W. W. Norton.
    5. Event Horizon Telescope Collaboration. (2019). First M87 Event Horizon Telescope Results. The Astrophysical Journal Letters, 87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