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r Eyes Only 1.4 阿富汗女性

(Top Photo Appreciation: Afghan Woman by BREAD AND SHU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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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堅持深博


    陳明發的詩《幽靈車站》

    早已轉世的我,每個上班日

    在早班車上看見妳,提着行旅箱


    一直站在老月台等待


    據說快開來的巨輪號


    發現妳開始抹粉塗口紅


    上衣短了更貼體


    半檔褲裁成低腰


    改良工農服遲早大紅


    百花邊上或縫上蕾絲


    像車站廣告牌的吶喊


    從前抗旱抗澇抗飢寒


    現在人人富起來走出去


    妳的胸脯還是挺得很驕傲


    一雙眼睛照例望向前方


    不理全部列車不停在廢車站


    我知道行旅箱裡


    是我送妳的芭蕾舞鞋


    或有約好一起逃的路線圖

    只是那一晚酷熱天忽然大雪

    無邊冰雪抹淨所有景物方向


    掩上我的眼睛


    和對妳的最後叫喚


    (2017年5月27日 )

    不知我者,會說這詩難掩“逝者不可追”的遺憾。其實我是在省思、觀察,“即來者”或“已來者”是什麼? 人的欣喜或無奈,需要對照眼前的境況才有詮釋的脈絡。這個省思也不完全是個人的體驗而已,總有一種“人-我”的社會脈絡;我期望這樣的思考能完成一些更大的敘事。

    “無邊冰雪抹淨所有景物方向” 也是重新找尋方向的時候,只要人不讓冰雪掩沒就行了。

    我喜歡“轉世”這詞,有時候不確定,是我們“死”了“再投胎”到一個不理解的世界,還是世界在我們不經意之間,靜悄悄轉變了,而我們還是在上一代。我們這輩子所遭遇的事,是從前的世代好幾輩子都沒有過的激烈轉變。而我們的記憶就在世代嬗變中混雜,有離開的心境,也有留在原處等待與猶豫。嘗試寫一寫世代穿越的“分鏡”劇情。“酷熱天忽然大雪”的突變,是許多朋友大概都遭遇過的情景吧?

    例子?我沒有特定的文本對象,但自小對“勞動階級文藝工作者”的女青年,我都有這樣的固定形象。只是近年發現她們都向“罪惡的資本主義”靠攏了,慢慢少了階級味道,多了性別吸引力的設計,這可以從一些文創設計看出來。

  • 堅持深博


    陳明發〈最後班列〉

    最後班列,總是黑夜來迎接

    花傘和雨季一道兒收起

    塵土隨跫音悄悄消隱

    風嘯時,任何夢都是一張帆

    天亮以後自是另一個車站


    讀過陸遊一首〈鷓鴣天〉,它在最後兩句照亮了生命的深奧:

    “秘傳一字神仙訣,說與君知只是‘玩’”

    他暗示了怎麼個玩法?

    猜想是:氣宇。這是相對於:氣魄。年輕時,攀山登峰,靠氣魄啊。到了一定年紀,血氣衰退,還和後來世代拼魄力、氣力,未免不符“神仙訣”吧?

    玩氣宇,還可能有所作為。

    打這麼一抹光,回頭讀〈鷓鴣天〉,或更能感受前面四句綿延的醉人


    “看盡巴山看蜀山,子規江上過春殘。

    慣眠古驛常安枕,熟聽陽關不慘顏。”


    巴山、蜀山都走過了,江上杜鵑為春殘泣血,由得它吧。

    在生命這條老棧道上,做人,不外就是一個一個驛站地過;應該在某處歇下時,且安心睡吧。

    驪歌聽多了,終有一回輪到自己抵步陽關也很公道。

    醒來,又是另一個口岸了。誰知西山外又是什麼風景?

    自然,誰說真正的“豁達”是易事?不過,能叫氣宇再純凈三分,不也很好嗎?(2.5.2022)

  • 堅持深博


    陳明發〈郵筒〉

    月色灑遍一樹樹紅毛丹

    惹得站外郵筒也一身積霜

    你在列車窗邊告別

    我聽見站前老掛鐘

    一聲比一聲沈重


    在剎車聲中醒來的黎明

    想起長久離開有機會給你

    不斷地寫信,郵資角半錢

    三張紙,來去一星期

    有藉口盼你想你七天


    投郵讀信的一個個日子

    鐵橋跨過巴生河腳步有歌

    小巴伴走鵝嘜河亂髮有歌

    推開英國協會圖書館玻璃門

    濟慈和華茲渥斯吟唱的

    是我後來丟失的鄉野夢


    高架鐵軌早已加速記憶

    兩河交匯的大都會

    承諾與頹敗從來不對稱

    郵筒不知何時在撤退

    街攤紅毛丹從泰國進口

    手機替代老掛鐘的更漏

    不捨晝夜的年歲

    來不及開封即銷毀

    (5.7.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