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Search of My Senses 追隨感官 0.8

麻省理工學院(MIT)“深度匯談計劃”(Dialogue Project)創立者艾薩克斯(William Isaacs)表示,人們面對歧見,發現自己必須思考要為自己的主張辯護時,這通常就是工作小组對話品質發生轉變的契機。 在這種情况下,大多數人只看到两種做法:一是為自己的看法去辨護,而是選擇沉默。 艾薩克斯提出了第三種做法:“懸掛”自己的觀點。 但是,要這麼做就需要知道如何向他人表達自己的看法,然後探詢别人的看法,而不是自我防衛。 例如,與其一言不發,或指稱對方的看法有误,這不如說:“我不是從這個角度看這件事。我的看法是......這就是我為什麼這樣看這件事。 你從不同的角度看事情的原因又是什麼呢?”提問的形式是其次,主要的是態度要诚懇。要是發問不誠懇,可能带来反效果。 其是,只要有人誠實地“懸掛”自己的觀點,就能扭轉談話,削弱集体、體的批判之聲,嶄新的想法才可能浮現。(彼得聖吉:修煉的軌跡,58页) (Photo appreciation:Dance under the pendulum by Angel Villalba, http://www.facebook.com/angel.villalbafonfr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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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assion for Form


    奥威爾·鬥爭已經結束了

    電幕上的聲音仍在沒完沒了地報告俘虜、戰利品、殺戮的故事,但是外面的歡呼聲已經減退了一些。服務員們又回去工作了。溫斯頓飄飄然坐在那里,也沒有注意到酒杯里又斟滿了酒。他現在不再跑,也不再叫了。他又回到了友愛部,一切都已原諒,他的靈魂潔白如雪。他站在被告席上,什麽都招認,什麽人都咬。他走在白色瓷磚的走廊里,覺得像走在陽光中一樣,後面跟著一個武裝的警衛。等待已久的子彈穿進了他的腦袋。

    他擡頭看著那張龐大的臉。他花了四十年的功夫才知道,那黑色的大鬍子後面的笑容是什麽樣的笑容。哦,殘酷的、沒有必要的誤會!哦,背離慈愛胸懷的頑固不化的流亡者!

    他鼻梁兩側流下了帶著酒氣的淚。但是沒有事,一切都很好,鬥爭已經結束了。他戰勝了自己。他熱愛老大哥。(奥威爾《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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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革命和反革命

    革命和反革命戴上面具,準備下一次正面衝突。短暫的坦誠!老鷹間的搏擊變成了章魚間的扭鬥。人的天賦,自以為發現了正式的真理,實際上把直接害人的真理調節成容許害人。在全副武裝並氣喘籲籲世界邊緣,受到啟發的人浩浩蕩蕩地走上歧路!這時,聚在一起的神經質在傳奇和象征的眼中互相譴責;有肉身的人讓他的身體忍受酷刑,沒有一絲悔意。筆下的花,可憎的花,把它的黑色花瓣轉向太陽瘋狂的肉體。源頭,您在哪里?良藥,您在哪里?結構,你最終會改變嗎?
    (勒內·夏爾《致阿貝爾·加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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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墾研創]語言的末日學:從伯恩哈德到卡撒茲納霍凱的兩種毀滅模式——「中歐末日文學」的節奏、結構與存在論

    在二十世紀末的中歐文學中,語言不再是敘事的媒介,而成為世界的審判者與代行者。托馬斯·伯恩哈德的《滅絕》與拉斯洛·卡撒茲納霍凱的《撒旦的探戈》恰代表了語言在極端狀態下的兩種運動方式:一種是垂直式的崩塌,用連續毀滅的語言將世界壓縮到零點;另一種是水平式的擴散,讓語言如同洪水,無限延展並湮沒所有時間與形狀。若說中歐文學長期在歷史、暴力與存在危機中掙扎,那麼這兩部作品就是語言在廢墟上最後的兩種命運。

    一、結構的對立:垂直崩塌 vs.水平循環

    《滅絕》的雙部結構——「照片」與「報告」——不是敘事的兩段,而是主體與語言的兩次裂變。伯恩哈德以壓縮、逼近的方式,讓意識在極短時間內完成指控、拒絕與毀滅。這種結構的緊縮,使語言如斧頭般直接砍向核心:家族、國家、記憶、教育、甚至語言自身。

    《撒旦的探戈》則以十二章模仿探戈步伐,前進六步,後退六步。這種編排既是敘事節奏,也是世界觀。故事似乎向前推進,但每一章又被下一章抵銷;村莊的命運像舞步般被鎖在一場永不結束的循環裡。這個循環既不是希望,也不是命運,而是一種時間的腐壞。

    伯恩哈德的世界在語言的壓力下垂直崩塌;卡撒茲納霍凱的世界在語言的流動中水平擴散。前者的毀滅是突發的,後者的毀滅是慢性的。

    二、節奏與句法:語言成為暴力的主體

    若要理解兩人的差異,不能從情節,而必須從語言節奏本身著手。

    1. 伯恩哈德:語言如爆裂的賦格

    他的段落幾乎不存在段落,句子像連續爆炸的音符。他以強迫性的重複——類似賦格中的主題反覆——不斷加壓語言,直到讀者被迫與敘事者一起窒息。語言攻擊讀者,也攻擊自身;它清算所有主題,最後甚至清算自己。

    在這種語言中,「說出」本身是生存的最後方式。「我必須說出一切,否則一切將吞噬我」不僅是一句話,而是整部小說的節奏法則。語言的作用不再是描寫,而是摧毀——摧毀家族、國家、記憶、文化,最後摧毀敘事者本身。

    語言的終點,是它自我燃盡之後的沉默。

    2.卡撒茲納霍凱:語言如永恆的雨

    相對地,《撒旦的探戈》的長句既延宕又無終點。語言並不爆炸;它滲透。它像雨水、泥濘、霧那樣向外擴散,不斷包圍人物,包圍空間,包圍讀者。句子太長,長到敘事者似乎失去方向;世界在語言中被稀釋、被溶解、被慢慢拖入一種恍惚的無時間狀態。

    這種語言不是攻擊,而是腐蝕。它不毀滅主體,而是讓主體在語言中四散、消失。讀者像村民一樣被困在雨與泥濘裡,等待某種永遠不會降臨的事件。

    語言的終點,是永無終點的延伸。

    三、存在論:語言如何與世界共墜

    如果伯恩哈德的語言是火山爆發,那卡撒茲納霍凱的語言便是洪水漫延。兩者的差異,反映了中歐主體在「世界末日後」的兩種態度:

    伯恩哈德相信只有語言的極端清算才能讓世界獲得最後的真實;只有通過把一切說出來,才可能逼迫世界顯露虛無的本體。語言在此是一種自我反抗的武器,帶有強烈的倫理與存在壓力。

    卡撒茲納霍凱則認為語言只是世界腐壞的伴奏;它無法中止崩壞,只能與其共同流動。語言被世界拖入泥濘,變得無限,而主體也被這語言溶解得無影無蹤。

    前者的語言是垂直的:直鑿地心,直墜深淵。後者的語言是水平的:流過平原,漫入所有縫隙。

    四、音樂作為結構原理:從巴赫到馬勒

    值得注意的是,兩位作者都不把節奏當比喻,而是當成敘事結構。

    伯恩哈德的文本如巴赫賦格:主題反覆、層層疊加、逐步升級,直到所有聲部匯成一股極端壓力。節奏性取代情節,使小說像一首為世界斷奏的音樂。

    卡撒茲納霍凱則像馬勒的交響曲:長段落、旋律反覆、幾近靜止的節奏,使故事形成一座巨大而無出口的回聲洞穴——悲劇不靠事件,而靠持續的音響氛圍。

    在這裡,音樂不再是附屬,而成為語言的深層邏輯。

    五、兩種末日:語言結束世界,或語言延續世界的崩壞

    《滅絕》以語言的自我消亡為世界終結的象徵;語言用盡之處,便是虛無的重生之處。世界被語言洗劫後,反而獲得一種純淨的空洞。

    《撒旦的探戈》則認為世界沒有結束,而是無止境地腐爛;語言越延展,腐爛越徹底;沒有觸底,也沒有救贖。

    伯恩哈德讓語言成為一種終結。卡撒茲納霍凱讓語言成為一種命運。

    結語:語言能否描寫末日?還是末日本身就是語言?

    這兩部作品或許共同指向一個更深層的問題:語言是否能描述末日,還是語言本身就已經是末日?

    伯恩哈德的語言燒盡一切,以沉默為目標。卡撒茲納霍凱的語言流溢無止,以循環為命運。

    兩種語言都指向同一種中歐式的絕望:世界已然崩壞,而語言只能在廢墟上選擇—是爆裂至盡頭,還是延展到無限。

    而末日,就在語言選擇其命運的那一刻,悄然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