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ight of City: Morning Rides by Hamish Grant

偉大的心理醫師湯瑪斯·薩茲 (Thomas Szasz)博士在其著作《精神病的神話》(The Myth of Mental Illness)中說:“每一個有意識的學習行為,都要有自尊受挫的心理準備,這正說明為何孩子們在明白自我的重要性以前,學習起來總是比較容易;而年紀較長的人,尤其是越自負或具知名度的人,就很難放下身段讓自己歸零學習。” Steve Chanler 《故事背後的故事》 (台北代表作國際圖書出版, 2008年,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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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rgaret Hsing

    劉士林:生態美學與詩性智慧的現代復活——一·生態美學雖是作為一個時代課題而提出,但在這種關於美學本體結構與功能的話語形態中,實際上卻將美的本質、審美活動的本體內涵,以及美學探索的真正方向直接展示出來。從生態學角度提出關於美學的新說法,如果僅僅只是要迎合環境保護這種迫在眉睫的現實需要,那不僅無助於改變美學本身尷尬的學術困境;那種被功利主義欲望歪曲了的生態美學,相反還會加深美學研究中已經越來越嚴重的學理危機。因此,提出生態美學的概念與論題,本身就具有了雙重的批判意義。從純粹知識的角度講,它意味著對一直存在著嚴重邏輯缺陷的美學學術史的“純粹理性批判”。從精神一實踐方式(注:關於精神—實踐方式這一概念,請參閱拙著《文明精神結構論》第33頁到41頁。由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出版。)的角度講,它則意味著對拒絕接受審美尺度制約的人類社會再生產本身的“實踐理性批判”。這里需要強調的是這兩種批判的非經驗論色彩,盡管仿佛是人類實踐中的環境問題直接導致了生態美學的出場,但在邏輯分析上卻與這種流行看法恰好相反,由於兩者的根本問題都由於頭腦中的“觀念錯誤”而產生,因而它們首先屬於需要加以先驗批判的“純粹理性問題”。這同時也就意味著,關於生態美學的語境本身,也不是通過一些經驗批判(如批判理性主義美學)就可以解決的。因而,如何使生態美學研究能夠獲得一個相對純粹的本體論語境,並在此基礎上把審美尺度對人類社會的本體論內涵澄明出來,這個問題本身卻必須以“生態美學何以成為可能”為邏輯起點。這個問題也可以表述為,必須要具備什麽樣的先驗條件,生態美學才有可能成為一門新的人文科學?

    在我看來,至少需要具備這樣兩個先驗條件,生態美學的言論才可能獲有它邏輯上的合法性。首先,由於只有在詩性智慧的語境中,人類精神活動的生命本體論內涵才能真正澄明出來,所以必須在邏輯分析上明確區分理性智慧與詩性智慧的界限,在鏟除理性智慧對審美思維方式的頑固糾葛的同時,恢復美學研究與詩性智慧的血脈關聯,以便使已喪失了生命本體論內涵的當代美學研究獲有一個真正的本體論園地。這個本體論園地不僅是生態美學的棲息地,同時也是人類自由生命的永恒家園。其次,必須在詩性智慧的基礎上重新建構審美活動的內在尺度,把各種實用的、非審美與偽審美的生命活動方式與人類審美的自由尺度嚴格區別,從而使人類自身的再生產獲得一個明晰的內在生產觀念,通過主體自身方面的建造進而改變整個社會生產活動的異化性質。這是生態美學在進行自身理論建構之前必須要做的先驗批判工作。只有這個工作完成了,生態美學才能超越傳統美學對於生命本身的冷漠和遮蔽,而美學研究的生機實際上也是人類自由精神復蘇的標誌。

    在概念分析的意義上講,生態美學的關鍵詞當然是“生”、“生命”、“生態”或其他與此相關的詞語家族成員,但如何解讀這幾個表面上並不複雜的概念,卻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人類歷史可以劃分為原始結構與文明結構,人類精神也可以相應地劃分為詩性智慧和理性智慧,由於它們分別屬於兩種非常不同的歷史存在和文化敘事,因而任何討論都面臨著一個語境是否合法的先驗問題。根據我提出的新二元論美學方法論[1],生態美學首先遇到的也是這個語境問題。具體說來,對生態美學諸關鍵詞的解讀,至少也存在著兩種不同的語境或分析技術,一種是詩性智慧中的“生”、“生命”、“生態”,如《周易》中講的“大地之大德曰生”;《中庸》中講的“發育萬物,峻極於天”。在剔除了其上的倫理學闡釋之後,我把它解讀為一種讓人成為人、讓萬物成為萬物,即讓世界成為世界本身的審美澄明方式。另一種則是理性智慧語境中極端狹隘的“人‘生’”或“主體性存在”,一方面,它把主體日益封閉起來成為與宇宙萬物喪失了所有有機聯系的理性主體,另一方面,對象世界在理性智慧的編碼機制中也喪失了萬物之間全部的自然聯系,成為一種完全根據人類利益而機械組裝起來的“屬人的世界”或“人化自然”。然而,由於以犧牲人與自然的全部自然生態聯系為前提,所以這種理性智慧語境中關於“生”、“生命”與“生態”的釋義,本質上只能是一種“向死而在”或者“雖生猶死”。這也就是我一直強調的,只有在詩性智慧中才有生命本體內涵,而理性智慧的深層語法結構是一種死亡哲學的根源。在區分了理性智慧與詩性智慧兩種語境之後,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就是,生態美學只能是詩性智慧的現代復活,而不可能從作為文明時代主流意識形態的理性智慧中獲得任何思想資源。而關鍵問題在於如何從邏輯分析中澄明這一點“先見之明”。(下續)

  • Margaret Hsing

    陳蒼多/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拉斯洛都讀些什麼書?

    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頒給我們很陌生的匈牙利作家卡勒斯納霍凱.拉斯洛(Krasznahorkai László,以下簡稱拉斯洛),但與拉斯洛有關的幾件事,我們倒不陌生。第一,他提到很愛書的山繆.貝克特在得到諾貝爾文學獎時,說它是一種災難,並躲避媒體,沒有親自領獎。第二,愛讀書的美國作家桑塔格生前把拉斯洛描寫為「當代的末日預言大師」。第三,拉斯洛最崇拜的作家卡夫卡也是我們耳熟能詳的愛讀書作家。三個人都與「愛讀書」有關,本文專談拉斯洛有關閱讀方面的事。

    拉斯洛在知道得獎之後,發表對閱讀的看法說:「沒有幻想的生活,會是絕對不同的生活。讀書、享受讀書,以及因為讀書而變得更富有,會給予我們力量,讓我們在世界上這種很艱難、很艱難的時光中活下去。」拉斯洛提示,深而廣的閱讀就像一種旅程,或像與文本之間的對話,而他的作品意在讓讀者停留在永無止境的波浪上。他強調,文學的真正危險是「冷漠」,而不是如同赫曼.赫塞和安伯托.艾可所認為的是「科技」。他說,器械對文學而言並不危險,人對文學而言才會是危險的,例如不讀書的人。在2008年的一次訪談中他說,「產品多好或多壞並不重要,事實是,人們不再閱讀。美國有百分之四十的人去年只讀一本書或不到。」這就是他所謂的「冷漠」。

    雖然拉斯洛不像波赫士或卡爾維諾那樣,寫出那麼明顯以「書」或「對書的喜愛」為主題的作品,但他的作品中至少有三部略微涉及閱讀或文學。《抵抗的憂鬱》(The Melancholy of Resistance)的主題不是「對書的喜愛」,但主角是一個沒落的王子,熱烈地喜歡閱讀。《撒旦的探戈》(Satantango)雖不聚焦在「閱讀」,卻可以說是「在探究文學有能力在一個沒有意義的世界中提供意義」。一些學者認為他的短篇小說集《西王母下凡》(Seiobo There Below)有些段落反映出閱讀對於了解這個世界的重要性。

    我們現在就來探討影響拉斯洛的作品,或他所喜歡讀的作品。

    第一本應該是荷馬的《奧德賽》。拉斯洛在一次受訪中說,「我也完成了我從一開始就想寫的一本書,因為從年輕時代以來,我就很敬仰荷馬。去年秋天我到亞得里亞海岸的達爾馬提亞旅行,到了亞得里亞海的一個島,忽然想起《奧德賽》的一則神話,寫了一本有關這則神話的書。」這本書就是中篇小說《追逐荷馬》。此書使用《奧德賽》的主題,包括「逃離」、「追逐」,以及「成為短暫時刻的囚犯」,寫出在亞得里海的一則歷險記。當主角聽到一個嚮導一面大聲念出荷馬的作品,一面提出評論,他就發現了一陣子潛在的解脫。總之,從這部作品可以看出荷馬對拉斯洛影響之深。

    2013年受訪時,拉斯洛指出,他早期閱讀奧地利作家伯恩哈德(Thomas Bernhard)的作品《霜》和《石灰廠》是很棒的經驗,讓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也影響他的寫作。他們兩人都使用很長又很迤邐的句子,背景都是淒清的中歐。

    2015年受訪時,拉斯洛表示自己受到同樣是匈牙利作家的克呂德(Gyula Krúdy)所影響。克呂德作品《辛巴達的冒險》中的世界,讓拉斯洛的讀者覺得眼熟。

    拉斯洛曾這樣讚美匈牙利作家和印象派文學代表人物科斯托拉尼(Kosztolányi Dezső)的作品《夜神科爾內爾》:「如果任何人確實想要寫匈牙利的歷史,那麼他一定會選用科斯托拉尼《夜神科爾內爾》一書的第一個具但丁神韻的句子,做為作品的卷首語:簡言之,它是以匈牙利語寫出的最美妙句子。」《夜神科爾內爾》想必是拉斯洛很喜歡的作品,也對他自己的作品造成一定的影響。

    在有名的網站「文學中心」(Literary Hub)有一篇文章,名為〈我們並沒有要求,但總之拉斯洛推薦了八本書〉。文中說,「我們詢問廣受喜愛的匈牙利作家拉斯洛提供他最喜歡的短篇小說書單(經由他的美國出版社)……沒有人期望他會有所回應,我們不期望,他的出版社也不期望。」結果,出人意表地,他有回應,他推薦了八本書,包括波蘭作家斯塔休克(Andrzej Stasiuk)的《去往巴巴達格》,加上另外四本匈牙利作家的作品、一本羅馬尼亞作家的作品、一本塞爾維亞作家的作品。當我看到第八本的美國作家品瓊(Thomas Pynchon)的作品《叫賣第49組》,我忽然覺得像是掙脫東歐的迷霧,見到了日升。

    有了美國的品瓊開了頭,我們終於知道拉斯洛也讀東歐以外的作家。美國方面,他在《西王母下凡》就引用了品瓊在《抵抗白晝》中的一個段落做為卷首語。他想必讀過品瓊的《叫賣第49組》和《扺抗白晝》。此外他說,他1970年代住在共產主義的匈牙利時,讀過美國作家福克納的作品,受到了他的影響。

    英國方面,拉斯洛讀過影響他很深的作家麥爾坎.勞瑞(Malcolm Lowry)的《火山下》。他在當礦工和守夜人時讀這部作品,有一段時間把此書稱之為他的「聖經」。在拉斯洛2022年的中篇小說《為宮殿做的準備工作》中,有一個角色提到「醉鬼勞瑞與他的《硝酸銀》」,暗指勞瑞的其他作品。

    根據最近一期的《巴黎評論》,拉斯洛在較年輕時,曾讀法國作家普魯斯特的作品,雖然沒指出是哪部作品,但普魯斯特的作品影響拉斯洛是可以斷言的,因為這兩位作家都喜歡寫又長又複雜的句子。

    拉斯洛曾指出,德國的里爾克對他有重大影響力,尤其是里爾克的《杜英諾哀歌》和《給奧菲厄斯十四行》,並說里爾克的《給青年詩人的信》對他的藝術發展有很大影響作用。

    俄國方面,杜思妥也夫斯基作品《白癡》中的米希金王子,啟發拉斯洛創造一些角色的靈感,而《罪與罰》、《卡拉馬助夫兄弟們》和《群魔》則是他嗜讀的作品。

    拉斯洛喜歡中國的詩人李白在詩中詠頌酒、月、生命及離別,到中國旅行時,「都要沿著李白曾走過的足跡,不管遇到誰,逢人就聊李白。」

    我把卡夫卡放在最後,也許是「好酒沉甕底」的潛意識在作祟。拉斯洛曾說,「沒有卡夫卡,我就不會存在。」卡夫卡的《城堡》對拉斯洛而言,是除了勞瑞的《火山下》之外的另一部「聖經」。拉斯洛的作品跟卡夫卡作品的類似之處是:兩者都透露出一種黑暗的幽默感,並探討形而上的黑暗和混亂。兩人因同氣相求,所以拉斯洛說,「當我沒有在讀卡夫卡時,我是在想卡夫卡。當我不在想卡夫卡時,我就錯過想到他。在錯過想到他一段時間後,我就把他取出來再讀他……」(原見:31.10.2025臉書

  • Margaret Hsing

    特蕾西·K.史密斯:宇宙作為原初的尖叫
    The Universe as Primal Scream by Tracy K. Smith

    五點整。他們張開嘴巴,
    聲音滾滾而出:尖銳、刺耳、金屬般的。
    先是男孩,接著是他的妹妹。有時,
    他們倆同時放聲尖叫,而我想著
    是否該穿上鞋子上樓去看看
    這是否只是他們父母在做的一個實驗,
    像是在測試那些精緻的水晶器皿,
    如今肯定已經碎成滿地的粉塵。

    也許母親仍為她哺育出的
    那四瓣粉紅色的肺所能發出的力量而自豪。
    或許,只要他們的聲音達到
    某個魔法般的分貝,整棟建築
    就會升空,而我們將乘著它
    飛向榮光,如同以利亞一般。
    如果就是這樣——如果這正是
    他們的哭喊所瞄準的——讓天空
    從藍,轉紅,再熔金,
    直至黑暗。讓我們繼承的天國逼近。

    無論那是身披《舊約》長袍的亡者,
    或是一扇通往翻騰無盡太空的門。
    無論它會否如父親般俯身迎接我們,
    或如熔爐般將我們吞沒。我已準備好
    面對那不允許我們長久保有任何東西的存在。
    那用祝福挑逗我們,
    又以悲傷折彎我們。巫師、竊賊、
    那陣偉大的風正急速吹來,要把我們的鏡子打落在地,
    將我們短暫的一生清掃殆盡。與之相比,

    我們的喧囂多麼微不足道。我的音響隨機播放,
    鄰居隔著牆在切洋蔥。
    這一切都只是對於
    可能永遠不會降臨之事的一陣輕微打嗝。
    而樓上的孩子仍在叫喊,
    如同「人類黎明」般尖聲嘶吼,彷彿某種
    他們無名可指的東西已經開始
    堅決要求出生。

    (愛墾研創·試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