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rtrait by Nicole Mason @ The Portland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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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墾APP:民智所趨碎片化時代的演說藝術

    在「大眾思維與注意力碎片化」的時代,知識傳播,尤其是口述-演說藝術,不應只是對抗碎片化,而是應善借其「民智所趨」,轉化其特性,形成新的知識傳遞模式。我從以下四個方向展開探討:

    1. 善用「短-快-深」結構,建構層次化知識傳遞

    碎片化的注意力並不意味著人們無法理解深度內容,而是需要更有效的組織方式。好的口述傳播可以采用 「短-快-深」 三層結構:

    短(吸引注意): 開頭用「關鍵概念」、「富情境的故事」或「逆向思維提問」抓住聽眾,比如 TED 演講的黃金 30 秒。

    快(建立邏輯): 以簡明邏輯呈現觀點,不拖泥帶水,使聽眾快速抓住核心。


    深(引發沉思): 在演說後段或 Q&A 階段,引導深度思考,提供有余韻的開放式問題,讓聽眾繼續思考。

    這種方法借鑑了短影音時代的傳播特性(短而有力),但同時保留了深度思考的可能性,適應現代觀眾的認知模式。

    2. 結合「感官體驗」,強化全腦參與

    傳統演講以「語言」為主,但在影像時代,單一的語言輸出已難以維持注意力。我們可以運用「視覺-聽覺-身體互動」的多維呈現方式,讓信息更具沉浸感:

    視覺(影像敘事):不是簡單的 PPT,而是用動態視覺、數據動畫、隱喻性畫面幫助概念化信息。例如,「時間」可以用沙漏的動態影像,而非文字定義。

    聽覺(節奏與音韻):演講者的語速、停頓、重音是重要的節奏控制。例如,韓炳哲在《倦怠社會》批評現代人過勞時,如果演講者在關鍵句刻意放慢語速,就能加強觀眾的體感共鳴。


    身體互動(沉浸式感受):讓觀眾做某個動作或閉眼冥想,讓知識不只是聽覺信息,而是身體記憶的一部分。例如,在講述「群體心理」時,可以先讓觀眾隨機分組、做決定,再用理論解析行為模式,使理論與個人體驗結合。

    這樣,知識的傳播不只是邏輯推演,而是多感官的沉浸體驗,更貼近現代人的學習習慣。


    3. 「故事化知識」:讓理論變成有生命力的體驗


    碎片化時代,人們更容易記住故事,而不是抽象概念。優秀的演說者懂得把知識融入故事,以情境和敘事驅動理解。例如:

    講解「複雜理論」時,先講一個真實案例

    例如,談「文化記憶」時,不是直接講阿斯曼(Jan Assmann)的理論,而是先講述一個老奶奶如何通過代代相傳的口述歷史,讓孫輩記住村落的傳統。故事讓觀眾產生共鳴,再引導他們進入理論框架。


    利用「情緒轉折」,讓觀眾記住關鍵點

    比如,講述「科技依賴」的問題,可以先描述「科技帶來的便利」,讓觀眾認同,然後突然揭示其負面影響,制造認知衝突(cognitive dissonance),引發更深的思考。

    這種「敘事式知識傳播」,可以有效繞過碎片化注意力的缺陷,讓觀眾在故事中自然吸收概念,並留下記憶痕跡。

    善用 AI、社交媒體,形成「流動的知識場」

    知識不應只停留在演講現場,而是需要利用現代傳播技術,形成流動的知識場(Dynamic Knowledge Space)。方法包括:

    即時互動式 AI 討論: 結合 AI 助手(如 ChatGPT)或社群討論機器人,讓聽眾在演講後仍能繼續對話,深化思考。

    短影音切片傳播: 將演講內容剪輯成「1 分鐘精華片段」,通過 TikTok、
    YouTube Shorts、微博等平台二次傳播,讓零碎時間也能學習。


    建立「共創知識社群」: 讓觀眾在社交平台上參與討論、二次創作(如畫知識地圖、寫思考筆記),讓知識變成集體智慧,而非單向灌輸。

    這使得知識傳播不只是演講者的輸出,而是成為一場持續擴散的智能流動,適應現代社交媒體時代的知識獲取模式。

    順勢而為,打造「詩性智慧」的傳播方式

    碎片化的注意力時代,固然讓深度學習變得困難,但這並不代表人類喪失了學習的能力,而是學習方式發生了變化。我們應順勢而為,結合「短-快-深」的結構、多感官體驗、故事化知識,以及流動的知識場,讓知識傳播不僅符合現代人的認知習慣,同時仍能保持其詩意與深度。

    如果我們善用這些策略,那麼即便在 AI 時代,演說仍然可以成為人類智能交流的核心媒介,甚至讓知識的傳遞更加活躍、有機、生動,而不是淪為單調的信息灌輸。

    這樣的方向是否符合我們的期待?有沒有想深入探討的具體案例或應用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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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墾研創]《齊物論》是《莊子·內篇》中的第二篇,是整部《莊子》中思想最為深奧且具哲理性的一篇。其核心觀念“齊物”,是莊子哲學的靈魂之一,表現出他對存在、價值與認識的徹底反思與超越。“齊物”之義,若以最簡要之語概括,乃“齊一萬物”、“平等看待一切”,但這並非淺層的相對主義或道德上的平等觀,而是建立在道的形上學基礎之上,乃對一切對立分別的根本超越,是心靈通達“道”的境界。

    首先,“齊物”之“齊”,意為平等、無差、齊一; “物”則泛指天地萬物,亦可指人心中所分別的種種事理與價值。莊子所謂“齊物”,即主張在“道”的觀照下,萬物本無高下貴賤、是非美惡之別。莊子在篇中說:「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無彼是乎哉?」此語揭示了人類認知的相對性與局限性。所謂“是”與“非”,不過是因立場、時勢、習俗而起的差別觀念,並無絕對真理。從“道”的立場看,萬物皆出於同一根源,故“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一切存在在本體上皆平等無分。

    其次,“齊物”也是莊子對人類語言與思辨局限的反省。莊子指出,語言乃分別之具,凡言說必有對立,言“是”則有“非”,言“可”則有“不可”。然道在言外,不可拘於語言之網。莊子以“言非吹也,言者有言;其所言者特未定也”指出:人言之所以失真,乃因言者執一端而忘其對。若能明白“道樞”所在,則可 “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進而超越對立,達於齊一。此種超越乃心靈之自由,亦是認識之開悟。所謂 “得其環中,以應無窮”,即指達於道者能靈活運用各種觀點而不為所困,心通萬變而常安。

    再者,“齊物”並非否定差異的存在,而是超越差異之對立。莊子認為,差異是“道”自然生成的展現,若執著於差異而起分別心,便與“道”相違。故他提出“齊物”之觀,乃在認識層面化解對立,使心靈返於虛靜無偏的狀態。這種“齊”並非“混同”,而是一種“洞見差異而不被差異所限”的高境。正如後世學者所言,莊子之“齊物”,是“超分別而非滅分別”,是心靈在體悟萬物同源後的自在之觀。

    此外,莊子以“夢蝶”之喻深化了“齊物”的精神。莊周夢為蝴蝶,醒而不知“周與蝶孰是孰非”,此即“齊物”的生動呈現。夢與醒、主與客、真與假,在相對層次上可分,而於“道”之體中則皆為一氣之化。此寓言所表達的,不僅是對存在界限的懷疑,更是對“我” 與“物”之分別的消融。當主客對立泯滅,心靈不再執著於是非善惡,便可達到與“道”同化的自由境界。

    總而言之,“齊物”之義,不在於教人否定現實差別,而在於引導人從對立分別中覺悟出“道”的無差無名之體。其哲學精神可歸納為三層:

    一是認識層面的相對主義——破除固定觀念與人為立場;


    二是形上層面的本體平等——體認萬物同源於“道”;


    三是精神層面的逍遙自由——超越執著,心與道合。

    當人能以“齊物”之心觀世界,則無論榮辱得失、是非善惡,皆不再束縛其心,乃所謂“乘道德而浮游於萬物之始”,達到“逍遙遊”的至境。故“齊物”非徒思想之論,而是莊子生命哲學的核心修養法門,教人由分別而入於無分別,由拘執而歸於自由,最終融通於無限之“道”。

    莊子講“渾沌”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道家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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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墾研創·]《故事終結》中的一句話——關於「故事」與「中間」

    納道什·彼得(Péter Nádas,1942,誕生於匈牙利布達佩斯)在《故事終結》裡寫道:

    「每當涉及真正的問題,每當需要思考的時候,無法思考的頭腦就會用一些小小的軼事來安慰自己。……故事,不過是發生一次的生活細節而已。故事裡面不存在教訓。你只有找到 inzwischen(此刻),總是在兩個故事之間,在兩次呼吸之間,dazwischen!(中間)。」

    一、句子的表面意思

    這段話大意是:

    當人面對真正重要、需要深思的問題時,如果無法思考、無法面對現實,就會拿一些「小故事」或「趣聞軼事」來安慰自己。

    但作者提醒,故事只是生活中的片段,並不包含什麼「教訓」或「寓意」。

    人真正應該去尋找的,是「此刻」、是「兩個故事之間」、是「兩次呼吸之間」那個「中間」的狀態。

    二、哲學層面的意思

    「故事」作為逃避的方式:當人無法真正思考或承受現實的複雜時,就會藉由「講故事」來逃避。故事成為心理的避難所——用簡單的敘述取代難以面對的真相。

    「故事沒有教訓」的反叛意涵:傳統上我們認為故事應該有「寓意」或「道德教訓」,但納道什在此反其道而行:

    「故事,不過是發生一次的生活細節而已。」

    他認為故事只是生命中一次性的片段——不需被歸納成規則、也無須被賦予意義。

    它只是「曾經存在」的痕跡。

    「inzwischen / dazwischen」:中間的存在~這兩個德語詞都與「之間」有關。納道什強調的「中間」不是一個時間點,而是一種「存在狀態」:

    在兩個故事之間的空白

    在兩次呼吸之間的靜止

    在思考與沉默之間的間隙

    他認為真正的「生命的當下」(the present moment)就藏在這個「中間」——不是在敘述、也不是在結果,而是在「正在發生」的那一瞬間。

    三、給一般讀者的理解角度

    如果用比較生活化的語言來說,納道什的意思可以理解為:

    我們常常用故事、記憶、道理來包裝生活,讓自己不必直接面對混亂或痛苦的現實。

    但生命的真實不在故事裡,而在故事之間那個「空白」——在我們說話之前、呼吸之間、思緒尚未成形的那個瞬間。

    那個「中間」的片刻,就是最真實、最純粹的「此刻的存在」。

    四、延伸意涵(關於記憶與敘事)

    在納道什的作品中,「故事」與「記憶」總是交纏。

    這句話同時也在提醒讀者:我們所謂的「過去」其實都是被重新講述、被重構的——真正的生命經驗並不在故事中,而是在我們尚未將它變成故事之前的那個「此刻」。

    英文翻譯:“Whenever it comes to real questions, whenever one actually needs to think, a mind that cannot think will comfort itself with a few little anecdotes — you see what I mean? But in any case, I’ll tell you the story. Only, I must warn you in advance: please don’t try to look for any moral in it, I’m sorry. A story is nothing more than a detail of life that happens once; there is no moral in a story. You can only find the inzwischen — the ‘in the meantime,’ always between two stories, between two breaths — dazwischen! (in-between).” (Nádas, 1998, p.123)

    參考文獻:

    Nádas, P. (1998). The end of a family story (I. Goldstein, Trans.). Farrar, Straus and Giroux. (Original work published 19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