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也是荷蘭人,叫馮·梅賀倫,非常善於模仿弗美爾的畫作——使用古代的畫布、手磨顏料,所有的把戲他都會——而且聽說搞出一大難來。有一陣子把全部的人都騙倒了。多多少少,你都必須欽佩那些頂尖的摹仿畫家。他們也許是混蛋,不過很有才氣。總之,法蘭岑專門摹仿印象派畫家,就如我們親眼看到的,他做得好極了。其實,有謠言說,他的作品正掛在博物館和私人的收藏里,每個人都信以為真。他一定是以此為樂。”

 

“怎麽可能?難道畫作沒有經過專家的鑒定嗎?”

 

“當然有。不過名畫都會被系譜、歷史、一連串專家的意見和背書所跟隨,很像是法律上的判例。當一副畫被承認是真品並歷經時間的考驗,這將是一項強而有力的保證。專家也是人;他們相信專家。如果他們沒有期望所看到的是贗品——還有,如果贗品夠水準的話——那麽他們極可能沒法辨識出來。在正常情況下,我也會說狄諾伊的塞尚是真的,因為它畫得實在太美了。不過由於你的緣故,親愛的孩子,我的眼睛早就擺好陣勢,要認出假畫來。”塞魯斯停了一下。“而我確實看到了假畫。” 

安德烈甩甩頭。“聽起來就像是國王的新衣。” 

塞魯斯露出微笑,對著空服員揮揮空酒杯。“有點類似。人們看到的都是他們被設定看到的東西。我們的調查之所以不尋常,是因為這幅畫的擁有人也加入了騙局。為了某種原因,狄諾伊想要讓原畫消失,不過他自己一個人是做不來的。除了我們的朋友法蘭岑。還有看管法拉特岬的那個老頑童之外,一定還有別人牽扯其中。不止是家人,還有外人。”

 

空中小姐倒人更多的香檳時,塞魯斯停下來對她施展魅力,此時安德烈想到了他先前提到的巧合。“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他說,“不過我從巴哈馬群島回來時,我的公寓被竊賊闖入,所有的攝影器材全被偷走——相機、底片、幻燈片檔案。其他的東西倒還留著” 

派因的額頭充滿了驚訝。“你看,你看。然後主編開始不接你的電話。” 

“卡米拉?”安德烈大笑。“我想像不出她有這個能耐,背著一袋相機從太平梯滑下去。”

 

“我沒有說是她做的。”塞魯斯若有所思地用塑膠攪酒棒拌勻他的香檳。“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他們在肯尼迪國際機場一起搭計程車下車之後,便各自分手。塞魯斯準備向藝術村的居民放出風向球,看看能否獲得荷蘭人的行蹤。安德烈則同意再做嘗試,想辦法恢復與卡米拉的交談渠道,計程車載著他入城時,他考慮了幾條途徑。繼續打到辦公室,似乎毫無用處,但是打到她家,又完全不可行,因為她把她家的電話號碼視為國家機密。在建築物大廳埋伏已經證明無效。看起來唯一的方法是,一大早殺向她的辦公室,給她個措手不及,然後帽子拿在手上,聲稱再沒工作就會餓死。

 

這一趟與塞魯斯的旅行,對他很有益處;他的直覺已經被證實不是無的放矢,而且即使法國到紐約有時差,他覺得精神還很好,隨時可以往前邁進,挖出更多的秘密。他打開門鎖,進人自己的公寓,即刻把袋子丟在門邊,直接走過去按電話答錄機上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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