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沒幾分鐘,塞魯斯·派因便開始與同行聯絡。雖然他有一則聽起來多少有點正派的故事,但他所認識的正派畫商都是同樣的說詞。我們處理的全是真品,他們告訴他,而且他幾乎可以感受到他們那目中無人的鄙視。他很清楚,大多數至少都被騙過一次,但是提醒他們並不會使事情更加順利。於是塞魯斯放棄,開始翻閱通訊簿,想找個比較願意接受事實的人。在他幾乎想要放棄的時候,他翻到V開頭的地方,看到威里耶這個名字。他記起了當時的謠言以及後續的公然出醜。要是有任何人可能幫他忙,那就非威里耶莫屬了。 

威里耶曾經是八十年代的寵兒,那時候大把大把的鈔票似乎毫無間斷地湧入紐約的藝術界。他削瘦。偏好細條紋西裝,是英國人,而且與貴族稍微有點親戚關係(很神奇的,隨著他待在美國的時間越久,這層關係變得越來越近),還有一雙正直的眼睛。拍賣公司向他請教、博物館對他言聽計從、收藏家有點擔心地邀他造訪他們的房子。大家告訴他,他注定要出名,注定要榮登研究機構和博物館的委員會一員,而且最終注定要獲得有關當局應有的報酬。

 

然而“最終”還是不夠好。“最終”不能跟即刻到手的現鈔相比,威里耶開始幫某些名畫收藏者的忙,他們的收藏品來源往往有可疑之處。對這些擁有人來說,他的認可就是白花花的銀子,而他們對他的感謝也是以傳統而實際的方式進行。威里耶飛黃騰達起來,然後變得很貪婪,這在藝術界當然不算罪惡。不過更糟的是,他變得太有自信、太不小心。還有,或許更不幸的是,他變得喜歡炫耀鋪張。他的雙井公寓、他的本特利古董車、他在漢普頓的土地、他那成群的金髮女郎,以及他在八卦專欄里被特別報導的派對。他們稱他為藝術金童,而他也欣然接受。 

只是他的垮臺既快又嘈雜,由媒體以特殊的口味報導,此一口味在新聞記者們抓到某位比他們幸運的人沒穿褲子時,變得更為明顯。事情的導火線是一幀由威里耶宣布為真品的十七世紀名畫,賣了幾百萬美金。新買家在保險代理人的要求下,把畫送去試驗。可疑之處逐漸浮出,於是再做更多的試驗。結果顯示,將畫布固定在框上的釘子屬於十八世紀,而畫布本身則是近代的材質。這幀畫被視為贗品。消息傳出,其他曾經購得過威里耶認可的名畫的買家,加入了這股送畫實驗室做科學試驗的潮流。更多的假畫浮現出來。幾星期的時間,藝術金童變成可疑的騙子。

 

訴訟與反訴訟迫使威里耶賣掉財產。在這樣的情況下,金髮美女理所當然地消失了,有關當局不再眷顧他,最後他淪落為替一些對他的眼光比對他的名聲更有興趣的人服務,以此勉強維持生計。塞魯斯·派因的電話,在他這段特別落魄的時刻,當然頗受歡迎。掛上電話不到三十分鐘,威里耶已經坐在派因的書房里,迅速幹掉一杯伏特加。 

“你能來真好,威里耶先生。如我先前告訴你的,我不想再浪費任何的時間。”派因聳肩以示歉意。“我敢說你知道顧客都是那副德性——他們要每件事情早早在昨天就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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