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里希·伯爾《女士及眾生相》(22)

好吧, 萊尼和艾哈德現在就談吧: 我已經對你說過, 這個艾哈德靦腆得沒法提——再說, 萊尼也是如此, 這你要知道。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就對她崇拜得五體投地, 她對他來說, 就是一個神秘復活的佛囉倫薩金髮美女或類似的美人, 連萊尼那一口極端單調乏味的萊茵地方話, 連她那索然無味的表達方式, 也都不能使他頭腦清醒。她在他看來, 十足是個沒有知識的人: 從前和現在她腦子里有的那一點玄而又玄的分泌知識, 即使她講出來, 我想也不會給他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 但他對此毫不介意。是啊, 我們盡了最大努力, 我們——我是指海因里希、瑪格蕾特和我三個人——盡最大努力成全他們倆的好事。要知道, 那時候的時間並不多: 一九三九年五月至一九四○年四月, 也許他總共回來過八次。當然, 此事, 海因里希和我之間並沒有明確談過, 只是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因為我們看到他們倆多麽相愛。看到他們倆在一起, 真叫人喜歡, 不錯, 我再說一遍, 真叫人喜歡。他們沒有在一起睡過覺, 也許根本沒有什麽可抱怨的。電影票我買了, 如《海上戰友》這種破片子, 或是像《謹防敵人偷聽》這種蹩腳貨, 我甚至讓他們去看《俾斯麥》這部電影, 因為我想: 真見鬼, 電影要放三個小時, 電影院里又黑又暖和, 像是在娘肚子里一樣, 他們一定會手拉手, 或許還會想到( 一聲苦笑!——筆者) 親親嘴,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就會繼續發展。可是一事無成, 顯而易見一事無成。他帶她去參觀博物館, 向她說明如何區分布什油畫的真偽。他試圖讓她放棄亂彈舒伯特的作品; 改彈莫扎特的作品。他給她看詩, 可能是里爾克的詩, 我記不清了; 他後來做了一件起了作用的事: 他寫詩讃頌她並把詩寄給她。是啊, 萊尼是個迷人的姑娘——如果你問我, 今天她仍然是這樣——連我也有點愛上她了: 比方說, 有時我們一起外出, 我丈夫、我、海因里希、瑪格蕾特和他們倆, 要是你能看到她和那個艾哈德跳舞的樣子, 大家真希望能為這兩個人準備好一張有天蓋的大床, 在床上使他們能春霄一度。他後來寫詩給她, 而最令人驚異的是, 她把這些詩拿給我看。我不得不說, 詩寫得相當大膽。他相當露骨地歌頌她的胸脯, 稱之為‘沈默的大白花’, 說他要‘一片一片剝去花瓣’。他還寫了一首確實不錯的妒忌詩, 也許甚至可以發表哩: ‘我妒忌你喝的咖啡, 妒忌你抹在麵包上的黃油, 妒忌你的牙刷和你睡覺的床。’我的意思是說, 已相當清楚了這些事, 好了, 不過紙啊, 紙啊!” 

當問起是否萊尼和艾哈德可能背著她、海因里希和其他人發生了關係時, 洛蒂出人意外地臉紅起來( 筆者承認, 在進行常常很吃力的採訪時, 臉紅的洛蒂使他心花怒放) , 並說: “不, 這我很清楚, 因為在一年多以後她和那個阿洛伊斯普法伊弗私奔, 接著又愚蠢地與他結婚, 阿洛伊斯後來對弟弟海因里希誇口說——海因里希向我又傻乎乎地轉述——他‘發現萊尼是個黃花閨女’。”洛蒂仍然臉紅不止。問她這個阿洛伊斯普法伊弗是否可能向弟弟海因里希吹牛, 就像顯擺一件絕非他取得的戰利品那樣, 洛蒂第一次變得不那麽肯定, 並說: “他愛吹牛, 這倒是差不離——你倒啟發了我。”她搖了搖頭說, “不, 我認為這絕不可能, 他們倆盡管有的是機會——不, 不。”她說著臉又紅了, 這使筆者感到驚異。“他死後萊尼的表現不像寡婦, 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吧——她的表現, 說得具體點, 像個精神戀愛的寡婦。”筆者覺得話已說得夠清楚了, 她的坦率筆者很欣賞, 不過仍然不完全相信, 他盡管感到惋惜, 這麽晚才發現證人洛蒂霍伊澤( 娘家姓伯恩特根) 的作證能力。他感到驚訝的是, 萊尼在她一生的這個時期變得愛說話, 幾乎可以說很健談。對此, 洛蒂霍伊澤——現在變得更加沈思、更加平靜, 不再那樣滔滔不絕了, 有時幾乎是在冥思苦想地看著筆者——作出說明: “顯而易見, 她愛上了艾哈德, 她充滿期望地把他愛著, 你可以想到其中的含義吧, 有時我覺得她正想采取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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