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爾瑪·拉格洛夫《尼爾斯騎鵝旅行記》(121)

盡管伊薩特爾·卡伊薩喜歡做出各種令人煩惱不已的事情,但是她心地並不太壞。大家注意到,她最容不得那些喜歡吵嘴、一毛不拔和刁鑽捉狹的人,可是對於那些行為端正的好人和窮苦人家的小孩卻加以保護。老人們常常念叨說,有一回阿斯凱爾教堂眼看要著火燒起來,幸虧伊薩特爾·卡伊薩及時趕到,把教堂屋頂上的火焰和濃煙全都吹熄,因此免除了一場大禍。

話雖如此,奈爾蓋省的居民對於伊薩特爾·卡伊薩早已不勝厭煩,可是她自己卻仍舊不厭其煩地去捉弄他們。有時候她高踞於雲彩邊上,俯視著她身下那個物阜民豐、阡陌膏腴的奈爾蓋省,看著平原上星羅棋佈的漂亮農舍和山區里富足的礦場和冶煉作坊,看著緩緩流動的黑河和水雖淺魚卻多的平原湖泊,看著繁華的城市厄萊布魯,還有城里那座四面角樓矗立的莊嚴肅穆的古老王宮,那時候她諒必會有這洋的想法:“這里的人們沈湎於過分舒服愜意的生活,要是沒有我在的話,他們會飽食終日而無所事事,懶惰得不像樣子。這里必須要有我這樣的人,才能使他們悚然驚醒,精神振奮。”


於是她像喜鵲般嘶嘶嗖嗖地聒噪狂笑個不停,舞姿嫣然地從平原這一端旋轉到另一端。而奈爾蓋人看到她從平原上颳起一股股煙塵的時候,便不禁笑逐顏開。因為盡管她叫人討厭和使人受罪,但是她的心地並不壞。農民在幹活的時候巴不得伊薩特爾·卡伊薩召來陣陣和風使自己涼爽涼爽,就像平原大地遭受她的狂風施虐之後地面乾淨清爽了一般。

如今大家都說,伊薩特爾·卡伊薩大概已經死了,早就不存在了,就像別的神鬼妖怪全都不見了一樣。然而這種說法幾乎是不足相信的。這是因為有人會出來說,從今以後平原上空氣總凝滯不動,大風不再會在平原上呼嘯旋轉而過並且帶來清新的空氣或者陣陣暴雨。

那些以為伊薩特爾·卡伊薩已經死去和消失蹤影的人不妨先聽聽尼爾斯·豪格爾森路過奈爾蓋省那一年所發生的事情,然後斷言他該相信什麼。


集市前夜四月二十七日星期三

厄萊布魯城賣牲口大集市的前一天,大雨滂淪,那是一場沒有人能對付得了的大雨,雨水不見點點滴滴往下掉,而是像傾缸傾盆般從雲端倒了下來。許多人暗自思忖:“唉,這和伊薩特爾·卡伊薩活著的時候完全一樣呀。她從來不肯放棄機會來搗亂一下集市。她就是愛在集市前夜下場大雨這類做法。”

天越晚,雨下得越大,到了黃昏時候,瓢潑大雨把道路變成了無底的水溝,那些牽著牲畜早早離家趕路以便第二天一早能趕到厄萊布魯集市的人這一下可倒楣啦。那些奶牛和公牛疲倦得一步也走不動了,有許多可憐的牲畜乾脆趴倒在道路中央,表明他們實在沒有力氣再動彈了。沿途的住戶不得不打開家門讓那些去趕集的人們到屋里來過夜,不但住房里都擠滿了人,而且牲口棚和庫房也擠得滿滿的。

 

那些能夠找得到客棧的人盡量往客棧奔去,但是他們到了客棧反而倒後悔為什麼不在沿途找個人家避避雨。客棧里的牲口棚里所有圍欄都已擠滿了牲口群。他們沒有別的法子,只好讓牛馬站在雨地里挨雨淋。而牲口的主人也只能夠在屋檐下將就地弄到一個容身之地。

客棧的庭院里又濕、又髒、又擁擠,景象簡直可怕。有些牲口站在積水里,一會兒也不能臥下。有些主人為牲口找來乾草鋪好了,讓牲口躺下,還把被子搭在牲口身上。可是也有些主人光顧坐在客棧里喝酒打牌,完全忘記了他們應該照料一下牲口。

小男孩和大雁們那天傍晚來到耶爾馬湖的一個小島上。那個小島同陸地只有一水之隔,而且水道又窄又淺,令人想像得出,在枯水季節人們可以走來走去卻不會弄濕鞋襪。

小島上也同別的地方一樣,大雨如注直瀉下來。小男孩被豆大的雨點打得渾身生疼,難以睡覺。後來他乾脆在島上遊蕩起來,他這麼一走動便覺得雨似乎下得小了些。

他還沒有把小島繞上一圈,就聽見小島和陸地之間的水道里傳來了嘩啦嘩啦的蹚水聲。不久,他見到一匹孤零零的馬兒從灌木叢中跑了出來。那是一匹贏弱不堪的老馬,像那樣瘦骨嶙峋、皮包骨頭的馬兒,男孩子真還沒有看見過。那匹馬兒衰弱而沮喪,走起路來一步一趔趄,身上的關節一個個都在皮下面綻起來。他身上既無鞍子又無挽具,只有嘴上帶著一個拖著一段爛繩的籠頭。顯而易見他沒有費多少力氣就掙斷了韁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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