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仁青《擔波羅利的男孩》(21)第十一章

再說,樹膠駁種的工作,也要看天色,天氣乾燥,或是雨天,所駁種出來的成績,一般上都不理想,而且還得在遙遠的深山地區工作,因此父親必須獨自一人抱病在深山的樹膠林里工作,一去就是一個星期,或是兩個星期不等,為了生計,只好把我們三兄妹,留在家裡,我只好動手煮飯,擔負全家的家務,看顧妹妹們,自然是我這位作為兄長的工作。

記得有一個傍晚時分,當我做完雪茄煙草工作後返家,發現家裡沒有米,就到泰安寶號雜貨店買米,由於這是我第一次買米,沒有經驗,我看到擺在面前的米有很多種,我就選了最白的白米,買了一斗,豈料回家煮飯的時候,發現煮的飯,怎麼煮都不會成粒狀的飯,我覺得奇怪,找來妹妹看個究竟,大妹妹對我說,可能買的是“糯米”吧,我再仔細的研究,嘗了一嘗,結果味道,的確是“粽子”的味道,而我們三兄妹,就在那個晚上,將錯就錯的以“糯米飯”充飢。

 

翌日下午,我又前往泰安寶號商店問個清楚,結果沈連登老闆(已故)開口對我說:“你要買的是煮飯的米,可是你昨天買的是糯米。”我說:“是,老闆,現在我要買的是米,給我一斗米好了”。沈老闆又問:“那糯米你還要嗎?可以拿來換。”我說:“我用掉了兩個牛奶罐的糯米了。”沈老闆則對我說:“沒關係,你拿來我給你換。”我聽了這話,感到非常高興,畢竟糯米我是不要的,我要的是煮飯的白米,於是回家取回糯米,前去更換,我又問老闆:“我還要補多少錢給你?”老闆說了一句不需要後,連忙謝了又謝,而換回來的竟是一斗暹米,那個晚上,我們吃了一頓香噴噴米飯,真的有口福。

 

已故沈連登軼事

 

談起已故沈連登老闆的軼事,他的這種老少不欺,以及富有人情味的生意人,的確令我欽佩;而在1980年代時期,他曾經是該區華社聞人,曾分別擔任擔波羅利中華工商會會長,擔波羅利城鎮鄉村保安發展委員會主席,以及擔波羅利中華學校董事長,而我則是上述社團的秘書,以協助已故沈連登推展會務,他的慷慨捐輸,以致成功成立擔波羅利中華學校銅鼓樂隊的盛舉,還有沙巴中華商聯會主催,本州報業總編輯及記者發動的1980年代“教育基金百萬行”的壯舉中,時任擔波羅利中華工商會會長的已故沈連登,曾以“一元對一元”破天荒的捐獻方式,激勵當地華社踴躍捐輸的美舉,而已故沈連登也兌現了他的諾言,至今仍然成為沙巴州華社津津樂道的好人好事,的確難得。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我已經是五年級生,而我又再次的,被父親安排到另一家,鄭姓叔叔的家庭式雪茄煙草製作工作,而這時的我,雪茄煙草製作技術,也已經進步得多,一個下午,也可以交出約一百支的雪茄煙,工資也有五角錢,以一個學徒來說,這個價錢已經是不錯了。

 

再說鄭叔叔,名鄭雍夏(已故),他對我小小年紀的遭遇,以及堅毅勤奮工作的精神,深表讚許和欣賞,並常常以我作為他教導孩子學習的好榜樣。風水輪流轉,十二年後,鄭叔叔的其中一些子女,卻成為我在擔波羅利政府中學執教時的中學學生呢!

 

在我讀五年級的時候,也許老師的那種嚴厲苛刻和鞭打的心態,導致一般學生在上課時,都帶著戰戰兢兢的心情,特別是上數學課的時候,做錯了,就會被老師扭耳朵,重手打臉部,手掌以及屁股的部位,痛楚不已,記得有一位同學,耳朵還被扭出鮮血來,像這種的教學法,不懂也打,做不了功課也打,學業成績,不但沒有半點兒進步,還導致一些年紀比較大的同學,選擇半途輟學的可憐下場,而我也曾經告訴過父親有關事件,甚至表示要退學,但是父親,始終認為是我沒有把書唸好,沒有用心聽課,才會被這樣的處罰。

 

五年級留班

 

在沒有獲得父親的諒解,以及帶著懷恨老師的那種無情無理的作風後,我讀書的心情也隨著低落,無奈和悲痛,結果在年終成績揭曉後,我在全班三十多名的同學中,排名第十名而告留班的結局,雖然我的總平均分數,取得六十分的及格成績,但是由於一科重要科目的數學,只取得五十九分,而落成這個地步,然而總平均同是六十分的同學,由於重要科目都及格,而獲得升上六年級,在這種情況下,我唯有認命了。

因此,我不只遭到父親的責備,而我也感到無地自容,特別是我還是一名免費生,很難面對現實,只是因為數學老師的嚴厲鞭撻,而導致我失去上學的興趣,心中的那種痛苦,懷恨,羞辱,在整個漫長的假期裡,它都一直在我的腦海裡盤旋著,而且揮之不去。

 

第十一章·小學讀書心得一二

 

在這段時日,我除了做雪茄煙草製作工作外,由於年紀還小,真的是走投無路,有時見到了也是留班的同學時,並獲告知一些同學將轉校,而一些則留下來,然而我的家庭處境,是否還容許我,繼續多唸一年五年級的課程呢?在這件事件上,父親總是默不作聲,而且也沒有給予任何暗示,我知道父親這時的心境,我也不敢多問,只有早上前往工作場地,晚上回家吃飯。

漫長的一個多月學校假期,已經快要過去了,就在開學前兩天,父親突然對我說:“星期一你去上課,留班也沒有辦法,再試看讀多一年,看看如何?”

 

父親的這番語重心長的話,使我了解到,父親在那段漫長的假期裡,的確曾為我的讀書前途而勞苦奔波。因此我誓言,必須再振作起來,把書唸好再唸好的決心。


新校舍落成使用

 

不知是否天意的安排,抑是我的讀書命不該絕,一座新的半鋼鐵水泥,及木板牆身的兩層樓板式的擔波羅利中華學校校舍,和一座也是兩層樓板式的教師宿舍,終於在1960年初的開學日落成使用,更為高興不過的,不只有新校舍上課,而且也換來了一批新的老師,新的校長,因此我想,在新的女性校長領導下,必定一切都會有所改變,果然不出所料,不只整個讀書環境改觀了,連讀書興趣也提升了許多,以前不懂的,現在也懂了,而且也通了。 

新學年開始,還得重回到五年級的課本,真的深感羞恥萬分,特別是見到那班升上六年級的九名同學,他們的興奮,反而激起了我的自卑感。不過,這種情況在一兩個月時間後,就開始完全改觀過來了,一來我所有科目的測驗成績,都維持在八十分以上的水平,特別是由女校長鄧新豪校長所教導的數學這一科目,更有標青的成績;二來,由於成績良好,而且又獲得老師們的重視,結果為訓導主任楊旭明老師,在校推行“學生糾察”新制度時,我被選為學校的糾察總隊長,而同班的林寶容女同學,則擔任副總隊長,這個突來的工作榮譽,也從此奠定了,我日後參與社團活動的興趣和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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