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那是一個下午,當我在外頭玩耍的時候,突然聽到父母親發生激烈口角,即刻奔回家中,只見母親手中,緊握著一把鋒利的小刀,作出自殺似的驚險鏡頭,我雖然年紀小,但我已意識到,那是人命攸關的一刻,我感到非常的害怕和驚恐,深怕一場可怕的悲劇,即將赤裸裸的展現在我的面前。 

在面對這樣的情況之下,任何意想不到的事件,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因此,我既不敢接近母親這方,也不敢跑到父親處,只是站在屋子的一角,獨自在流淚哀求著媽媽,不要作出愚蠢的行徑,結果我的這一哭,感動了在場的父母親,雙方口角也隨即緩和下來;只見父親在牆上,取了一頂帽子,往頭上戴後,隨即走出家門,跑到咖啡店嘆茶去了;而媽媽也放下小刀,抱著我在痛哭,一場激烈口角,就這樣戲劇性的落幕了。

 

類似的嚴重口角,在我記憶中,只有二至三次而已,但是每一次,都是以雨過天晴似的收場,畢竟雙方,只要認同大家都是夫妻關係,那麼一切事情,也就告迎刃而解了;但是遍遍是我的父母親,卻未能好好的掌握著這一套倫理,以致引發了一場悽慘坎坷的人生路。

其實,母親的改嫁,也沒有關係,因為家裡還有一個父親,因此,如果與孤苦零丁的孤兒孤女相比較,我們還是幸福得多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連串的煩惱問題,也因為最小妹妹的撫養權,而引發了一場漫長的孩子爭奪權官司戰。

父親告訴我,根據土著法典,女方在三名子女中,可以擁有最小妹妹的撫養權,不過,父親在土著法庭上,除了力呈妹妹的遭遇,如在甘邦期間的健康欠佳狀況為例外,也特別堅持著子女教育的重要性為由,而獲得主審土酋的接受,并以折衷辦法,暫以父親為監護人身份,為最小妹妹完成小學課程後,再讓小妹妹自作選擇的判決。

 

也許是母親改嫁所種的禍,以致她從此失去了我們三兄妹的機會;也許是因為這個折衷的判決,我們三兄妹才有這個機會,一直陪伴著父親走完了他的一生;今日想起了當年的往事。母親的不是。父親的艱辛,我們作為兒女的,過着痛苦的日子,以及留下無限的傷痕。 

自從母親改嫁之後,父親猶如斷了一只翅膀的小鳥,不能飛也不能跳,更不能動。我還清楚記得有好幾次,由于父親與母親在法庭對薄公堂,以致父親唯有將兩位小妹妹,交給我一同帶到學校去的情景;那時妹妹還小,我唯有安置她倆,在學校的室外遊樂場地,讓她們自個兒蕩鞦韆或坐蹺蹺板,而我則在課室里,一面聽課,也不時探望在外的小妹妹;所幸,兩位小妹妹都非常聽話,沒有給我製造什麼麻煩。

 

放學鐘聲嚮起後,乃不見父親蹤影

 

可是,這個一呆,就呆了整個上午,放學鐘聲嚮起後,仍然不見父親的蹤影,我唯有帶著兩位妹妹回家去,然而當我們回到家里時,發現父親不在家,而肚子已經餓得身體開始發冷,碗櫥裡空空如也,只有飯鍋裡尚留下一點冷飯,一人分一點,加些醬油就這麼填飽肚子,類似的情景,早已習以為常;然而有的時候,連冷飯都沒有的時候,我唯有自己生火煮飯,雖然我煮的飯,像粥又像飯,再加上常常打開飯煲蓋試探,導致飯煲里的飯,充滿柴煙的味道,但是肚子餓了,這一切都不管了,一人一碟的,加上少許的黑醬油,就是一餐了;吃飽飯後,再將飯煲里所剩無幾的飯焦,分別給了小花貓和狗狗分享。 

在談及我與小花貓和狗狗為伍的一段情,則要了解當年我家周邊的環境了。

 

與小花貓和狗狗為伍

 

這個家,是一間獨立式竹身亞答屋,據父親指出,這個家是我出生後的第四間,之前的都是與他人共屋,非常狹窄和複雜,而且也不方便,為了尋找一間比較舒適的房子,才看上了這間獨立式房子,父親并以一百元的價錢,從一名陳姓朋友轉讓過來的,而地主則是當地一名頗有名望的杜順籍領袖伍高,面積大約是半英畝,租金低廉。

這間房子距離擔波羅利鎮,只有短短的一公里左右,進入我家時,必須要穿過一條成“V”字形的深谷小溪,而這條小溪則把古打毛律公路與我家分隔開來,屋子的三面,為小溪所環抱著,左邊相隔僅有百碼之遙,是一座竹林叢生的土著墳場,在那里,是牛只休息的好地方;至於小溪懸崖兩旁,竟是長滿灌木的斜坡,我的家,看起來,就像深鎖在一片叢林中。

 

在大馬路的對面,有兩戶人家,分別是姓鄒的一家和地主住家,雖然只有三至四百碼之遙,但是為一片濃郁的樹木所遮擋,因此無法見到對方。 

剛搬進新家時,一切都必須重新開始,於是房子的四周,也開始栽種一些農作物了。如香蕉,木瓜,矮瓜,樹仔菜,蕃薯以及木薯等等,小康之家,舒適又溫暖。

那時的我,年紀還小,每到了傍晚時分,我就拿了一條竹片,在屋子四周的竹牆上,開始打壁虎的玩意,在夜間,我則提著一把掃把,溜到屋外捕抓螢火蟲的玩意。

遺憾的是,像這樣令人憧憬的童年生活,也因隨著家變,漸漸的消失了,只留下寂寞,空虛和無限的感嘆追憶。。。

 

父親身心開始崩憒

 

父親在母親改嫁後,母親以前的工作,現在得由父親一手包辦。。。打柴燒飯,挑水洗衣,還要出外工作幹活,原本身體已經虛弱的父親,在一場如海嘯般的打擊後,他身心開始崩潰了。

的確,現實事件到了這個地步,一切都告無能為力。屋子的四周,已經被重重的野草圍繞著,整個家突然變得那麼的陰沉,陰沉得使人透不過氣來。 

我雖然不迷信,但是當一連串不如意的事件,一次又一次的,沖擊著我們的家庭時,我開始領悟到,也深深的感覺到,一股邪氣正籠罩著這個家,也意識到,這個家已經不平靜,於是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漸漸的侵入了我的腦海里,我開始感到害怕,并認為這個家,已經到了毫無安全感之地步。

 

白天,父親為了幹活,必須將我們留在家中,我是老大,因此,看顧兩位妹妹的責任,也就落在我的身上。在家中,沒有大人,只是我們年紀輕輕的三兄妹,處在這種猶如呼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小天地,的確有一種烏煙瘴氣的感覺,並擺在我的面前,現實就是無助的一片,我沒有其他的選擇,唯有一天復一天,默默的承受著。。。這一股恐懼感的壓力。 

記得有一次,那是一個沒有大人在家的上午天,我正好忙著父親在出門前,交代給我的製作花生糖紙袋的工作,這個時候,在屋門前玩耍的最小妹妹,突然發出一道尖叫聲,她驚恐的哭著,由于她只有三歲,也不知曉她之所言,只見她不斷的指向草叢中,顯然的,她必定親眼看見了什麼似的,否則她不會如此驚恐的哭泣。

 

妹妹的這道不解的驚恐,也直接的帶給我無限的壓力,為平息她的驚恐心靈,我一手持著木棍,以防萬外,另一方面,則在地上,收集了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石塊,然後再朝向草叢中擲去,以示驅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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