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其 泉·蘭芳大總制——亞洲最早的共和政體(中)

蘭芳國年號為“蘭芳”,1777年(清乾隆四十二年)起始;國旗為純黃色長方形,中書“蘭芳大總制”五字;總長和各級官員亦有三角形旗,都門懸有“蘭芳大總制”牌匾,人民以各式漢服(長袍、馬褂或其他式樣漢裝)為國家禮服。

政制分為司法、軍事、財政、經濟、教育五部分,分工施政。軍事方面集中辦理軍備有關事項,開辦軍械廠,鑄造兵器,除軍事戰略要地派駐少量常備軍外,其他地方不駐軍。平時大家各安本業,抽調適齡青年練習射擊,一旦有事,就征召他們組成軍隊。


財政方面,設稅收督察官,實施征稅來充實國庫;征收商人的貨物稅,並以出口創收為原則。經濟方面,積極擴充市場;礦產由國家統一組成公司,實行科學管理。教育方面,舉辦漢文學校,聘請儒士來執教,以中國傳統文化為重點。司法方面,訂出普及易行的法規。地方政府設省、府、縣三級。各級政府官吏均由民主選舉產生,政務的裁決亦由民主公斷。

選舉結果,羅芳伯當選為首任蘭芳國大唐總長,人們贊聲不絕。

這些一反封建專制傳統作法,可說是一件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事,羅芳伯他們敢為天下先的精神,令人敬佩。西婆羅洲的華僑和土著民族,無不對羅芳伯他們飽含喜悅、親切和感恩,因此,盡管史書不載這段歷史,可在民間流傳不斷。

蘭芳十九年(公元1795年即清乾隆六十年),羅芳伯病卒,享五十八歲,眾推舉賢者繼其位承其業,大唐總長前後共傳十位,歷107年,1884年蘭芳國為荷蘭殖民者所併滅,從而結束其烏托邦式的歷史。



羅芳伯遠涉重洋來到西婆羅洲,在那里創建共和政體蘭芳國,自是有其種種因素促成的,其中重要的可提以下幾方面。

其一,清初的指在殘酷迫害文人的文字獄,迫使他毅然離鄉背井,謀生於異國他鄉。

文字獄是封建統治者通過對文字著述的挑剔和曲解,給文人士子羅織罪名而興的冤獄,也是封建統治者所實行的政治鎮壓、思想鉗制和愚民政策的一種殘忍手段。文字獄早已有之,而範圍之廣,規模之大,處刑之重者,以清初為最,尤其是乾隆朝,乃集古代文字獄之大成。


那時,凡一經成大案,犯案者難免被逮,抄家,一般的多是終生監禁,或流放邊遠,家屬充軍為奴,“嚴重”者則要殺頭,已死之人也要開棺戮屍。所有犯案者,不但親屬受牽連,就是那些寫序跋者、題詩題簽者、刻版印刷者以及接受送書的,總之所有與之有關的人,都要受到查辦,案連一大串。至於犯案之書作,不論是版片、刻本、抄本,一律銷毀,不許隻字片紙存留。由於統治者的刻意深求,所造成的冤假錯案,已是令人發旨,而辦案官員從重擬罪,加上一些無恥之徒為營私謀利,挾嫌誣陷,鬧得人心惶惶,雞犬不寧。乾隆年間因文字而得禍者比比皆是。


對此,羅芳伯憤恨至極。他痛恨封建統治者,也鄙視功名。在他看來,黑暗年代中,一個讀書人即使中得一名秀才舉人,又有什麽用?他不願涉足科場獵取功名,以致學而不仕,到了中年仍一無所成,虛度年華。在義憤填膺郁郁不樂之餘,他掀起近乎幻想的思緒,希望有一天效法歷史上的班超,立功異域。後來,當他得知南洋某地有金山的消息,使下決心放洋南渡,遠去西婆羅洲。他的事業從此開始。


其二,民間秘密組織天地會幫他做出大事。


天地會又稱三點會、三合會,系民間秘密結社,創立於清康熙年間,起先活動於福建、臺灣和廣東一帶,後傳到長江流域,所謂小刀會、哥老會等都是天地會的支派,其成員有農民、手工業工人、城鄉勞動者和流民等,其宗旨是反抗清朝統治者。隨著華僑來到南洋,天地會組織也傳入東南亞,在華僑中開展活動,反抗西方殖民者。

羅芳伯到了西婆羅洲不久即參加了那里的天地會,人們以他知書達禮,處事有條不紊,擁他為“老大哥”,由他來指揮眾人的行動。羅芳伯成了當地華僑的領頭人。而天地會會眾流行的“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做法,加強了人們的凝聚力,在保衛安全打擊海盜的鬥爭中,在幫助土著蘇丹打擊土著內部叛變者的戰鬥中,人們都自覺地團結一致並贏得勝利,結果更提高了信心和勇氣,也有力促使羅芳伯緊緊依靠大家去實現自己的宏圖。


其三,土著蘇丹賞讓給的大片土地,保證了羅芳伯深藏於胸中的雄才大略得以施展。


大致說來,任何大事,欲其成功,都得有天時、地利、人和的配合。羅芳伯落腳於婆羅洲,正好給他以天時、地利、人和的環境。到了東萬律不久,由於才幹出眾,他不但得到那里華僑和土著民的信任和擁戴,而且還因為他率眾幫助土著蘇丹打敗內叛,牛刀初試,聲威遠播。土著蘇丹為答謝他,給他賞了一大片土地,為他以後的文治武功提供十分有利條件,那是英雄可用武之地。試想,如果沒有土著蘇丹賞贈的那大片土地,羅芳伯怎麽實施他那大膽設想的建國方案?

③其間蘭芳國於蘭芳四十五年即1821年傳至劉臺二時,荷蘭殖民者侵占了婆羅洲部分土地,其中有一部土地屬於蘭芳國的,亦被侵占,蘭芳大總制有所變化,大總長稱甲太,以下各級人員或由荷蘭加封,稱甲必丹。蘭芳國由盛進入中落時期。蘭芳七十年(1846年),眾選劉鼎為甲太,改元為乾興元年,廳事日益萎靡,蘭芳國到了式微時期,到了乾興三十九年(1884年),當政的劉生病卒,荷蘭人趁期出兵倂滅了蘭芳國。

④關於天地會問題,羅香林認為,清朝康乾時代,志士以天地會口號而起抗清者,以臺灣為著,羅芳伯於乾隆三十七年出國,與臺灣之天地會無牽涉,而且羅芳伯所建蘭芳大總制之官制亦無一與天地會各級人員之名號相合,這些都說明,羅芳伯的活動與天地會沒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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