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r sind ein volk's Blog – December 2017 Archive (15)

余光中·寄給畫家

他們告訴我, 今年夏天

你或有遠遊的計劃

去看梵谷或者徐悲鴻

帶著畫架和一頭灰發

和豪笑的四川官話

你一走臺北就空了, 吾友

長街短巷不見你回頭

又是行不得也的雨季

黑傘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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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Wir sind ein volk on December 14, 2017 at 11:06pm — No Comments

余光中·紗帳

小時候的仲夏夜啊

稚氣的夢全用白紗來裁縫

圓頂的羅帳輕輕地斜下來

星雲牋牋牋?的纖洞細孔

仰望著已經有點催眠

而捕夢之網總是密得

飛不進一只嗜血的刺客

——黑衫短劍的夜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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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Wir sind ein volk on December 14, 2017 at 11:05pm — No Comments

余光中·碧潭

十六柄桂漿敲碎青琉璃

幾則羅曼史躲在陽傘下

我的,沒帶來的,我的羅曼史

在河的下遊

如果碧潭再玻璃些

就可以照我憂傷的側影

如果蚱蜢舟再蚱蜢些

我的憂傷就滅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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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Wir sind ein volk on December 14, 2017 at 11:04pm — No Comments

余光中·大度山——你不知道你是誰,你憂郁

你知道你不是誰,你幻滅

春天在大度山上喊我

豎笛伸長長的頸子喊我

(弄蛇人那樣地喊我)

坐在松松的山坡山

曬簇新簇新簇新的太陽

耀眼像頭條新聞的太陽

早餐桌對面坐著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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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Wir sind ein volk on December 14, 2017 at 11:03pm — No Comments

余光中·自豪與自幸——我的國文啟蒙(下)

後來父親又找來《古文筆法百篇》和《幼學瓊林》、《東萊博議》之類,抽教了一些。長夏的午後,吃罷綠豆湯,父親便躺在竹睡椅上,一卷接一卷地細覽他的《綱鑒易知錄》,一面嘆息盛衰之理,我則暢讀舊小說,尤其耽看《三國演義》、《西遊記》、《水滸傳》,甚至《封神榜》、《東周列國誌》、《七俠五義》、《包公案》、《平山冷燕》等等也在閑觀之列,但看得最入神也最仔細的,是《三國演義》,連草船借箭那一段的《大霧迷江賦》也讀了好幾遍。至於《儒林外史》和《紅樓夢》,則要到進了大學才認真閱讀。當時初看《紅樓夢》,只覺其婆婆媽媽,很不耐煩,竟半途而廢。早在高中時代,我的英文已經頗有進境,可以自修《莎氏樂府本事》(Tales from Shakespeare:by Charles Lamb),甚至試譯拜倫《海羅德公子遊記》(Childe Harold's Pilgrimage)的片段。只怪我野心太大,頭緒太多,所以讀中國作品也未能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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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Wir sind ein volk on December 14, 2017 at 11:01pm — No Comments

余光中·自豪與自幸——我的國文啟蒙(上)

每個人的童年未必都像童話,但是至少該像童年。若是在都市的紅塵裏長大,不得親近草木蟲魚,且又飽受考試的威脅,就不得縱情於雜學閑書,更不得看雲、聽雨,發一整個下午的呆。我的中學時代在四川的鄉下度過,正是抗戰,盡管貧於物質,卻富於自然,裕於時光,稚小的我乃得以親近山水,且涵泳中國的文學。所以每次憶起童年,我都心存感慰。

我相信一個人的中文根抵,必須深固於中學時代。若是等到大學才來補救,就太晚了,所以大一國文之類的課程不過虛設。我的幸運在於中學時代是在純樸的鄉間度過,而家庭背景和學校教育也宜於學習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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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Wir sind ein volk on December 14, 2017 at 11:01pm — No Comments

余光中·三間書房

小說大家吳爾芙夫人生前有個願望:但願擁有一間自己的房間。那當然是指書房。對比之下,我一人擁有三間書房,而且都在樓上,應該感到滿足。

當然,這三間書房並不在一起。

第一間在廈門街的老宅。不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一幢古屋,它早已拆掉改建了。目前的老宅也已有了十五年的風霜。我的書房在二樓,有十二坪之寬。當初建屋,這一間就特別設計,所以橫亙二十五尺的墻壁全嵌了書櫥,從地板一直到天花板,一眼望去,卷帙浩繁,頗有書城巍巍的氣象。這麽寬敞的書房,相信一般人家並不常見。比我闊的人太多了,但是絕少闊人會把這麽闊的房間拿來當書房。所以剛搬進去時,我委實躊躇滿誌了一陣子。不過得意了沒有幾年,就像臺灣的人口一樣,這書城的人口也迅告膨脹。幸好不久我就來了香港,六百冊書隨我一同西來。書城的人口壓力暫時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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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Wir sind ein volk on December 14, 2017 at 10:59pm — No Comments

余光中·借錢的境界

一提起借錢,沒有幾個人不膽戰心驚的。有限的幾張鈔票,好端端地隱居在自己口袋裏,忽然一只手伸過來把它帶走,真教人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借錢的威脅不下於核子戰爭:後者畢竟不常發生,而且同難者眾,前者的命中率卻是百分之百,天下之大,那只手卻是朝你一個人伸過來的。

借錢,實在是一件緊張的事,富於戲劇性。借錢是一種神經戰,緊張的程度,可比求婚,因為兩者都是秘密進行,而面臨的答復,至少有一半可能是“不肯”。不同的是,成功的求婚人留下,永遠留下,失敗的求婚人離去,永遠離去;可是借錢的人,無論成功或失敗,永遠有去無回,除非他再來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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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Wir sind ein volk on December 14, 2017 at 10:57pm — No Comments

余光中·催魂鈴

一百年前發明電話的那人,什麽不好姓,偏偏姓“鈴”(Alexander Bell),真是一大巧合。電話之來,總是從顫顫的一串鈴聲開始,那高調,那頻率,那精確而間歇的發作,那一疊連聲的催促,凡有耳神經的人,沒有誰不悚然驚魂,一躍而起的。最嚇人的,該是深夜空宅,萬籟齊寂,正自杯弓蛇影之際,忽然電話鈴聲大作,像恐怖電影裏那樣。舊小說的所謂“催魂鈴”,想來也不過如此了。王維的輞川別墅裏,要是裝了一架電話,他那些靜絕清絕的五言絕句,只怕一句也吟不出了。電話,真是現代生活的催魂鈴。電話線的天網恢恢,無遠弗屆,只要一線裊裊相牽,株連所及,我們不但遭人催魂,更往往催人之魂,彼此相催,殆無已時。古典詩人常愛誇張杜鵑的鳴聲與猿啼之類,說得能催人老。於今猿鳥去人日遠,倒是格凜凜不絕於耳的電話鈴聲,把現代人給催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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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Wir sind ein volk on December 14, 2017 at 10:56pm — No Comments

余光中·猛虎和薔薇

英國當代詩人西格夫裏·薩松(Siegfried Sassoon1886——)曾寫過一行不朽的警句:“In me the tiger sniffe the rose.”勉強把它譯成中文,便是:“我心裏有猛虎在細嗅薔薇。”

如果一行詩句可以代表一種詩派(有一本英國文學史曾舉柯立治“忽必烈汗” 中的三行詩句:“好一處蠻荒的所在!如此的聖潔、鬼怪,像在那殘月之下,有一個女人在哭她幽冥的歡愛!”為浪漫詩派的代表),我就願舉這行詩為象征詩派藝術的代表。每次念及,我不禁想起法國現代畫家昂利·盧梭(Henri Rousseau,18 44——1910)的傑作“沈睡的吉普賽人”。假使盧梭當日所畫的不是雄獅逼視著夢中的浪子,而是猛虎在細嗅含苞的薔薇,我相信,這幅畫同樣會成為傑作。借乎盧梭逝世,而薩松尚未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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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Wir sind ein volk on December 14, 2017 at 10:55pm — No Comments

余光中·四月,在古戰場(下)

四月的太陽,清清冷冷地照在他的頸背上,若亡母成灰的手。他想。他想。他想。他永遠只能一個人想。他不能對那些無憂的美國孩子說,因為他們不懂,因為中國的一年等於美國的一世紀,因為黃河飲過的血揚子江飲過的淚多於他們飲過的牛奶飲過的可口可樂,因為中國的孩子被烽火烽火的煙薰成早熟的薰魚,周幽王的烽火,盧溝橋的烽火。他只能獨咽五十個世紀乘一千萬平方公裏的淒涼,中秋前夕的月光中,像一只孤單的鷗鳥,他飛來太平洋的東岸。從那時起,他曾經駛過八千多英裏,越過九個州界,闖過芝加哥的湖濱大道,紐約的四十二街和百老匯,穿過大風雪和死亡的霧。然而無論去何去,他總是在演獨角的啞劇。在漫長而無紅燈的四線超級公路上,七十哩時速的疾駛,可以超龐然而長的廿輪卡車,太保式的野豹,雍容華貴的凱地賴克,但永遠擺不脫寂寞的尾巴。十四小時,漢姆萊特的喃喃獨白,東半球可有人為他燒耳朵,打噴嚏?偶或駛出冰雪的險境,太陽迎他於鄰州的上空,也會逸興遄飛,豪氣幹雲,朗吟李白的辭白帝或杜甫的下襄陽,但大半總是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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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Wir sind ein volk on December 14, 2017 at 10:51pm — No Comments

余光中·四月,在古戰場(上)

熄了引擎,旋下左側的玻璃窗,早春的空氣遂漫進窗來。岑寂中,前面的橡樹林傳來低沈而嘶啞的鳥聲,在這一帶的山裏,蕩起幽幽的回聲。是老鴉呢,他想。他將頭向後靠去,閉起眼睛,仔細聽了一會,直到他感到自己已經屬於這片荒廢。然後他推開車門,跨出駕駛座,投入四月的料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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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Wir sind ein volk on December 14, 2017 at 10:51pm — No Comments

余光中·焚鶴人(下)

“用勁一拉就下來了,爸爸!”

“不行不行!你不看它纏在兩股電線中間去了?一拉會拉破的。”

“會掉到水裏去的。”雅雅說。

“你這個死電線!”真真哭了起來。

他站在田埂頭上,茫然掛著松弛的線,看那狼狽而襤褸的負傷之鶴倒掛在高壓線上,僅有的一只腳倒折過來,覆在破翅上面。那樣子又悲慘又滑稽。

“死電線!死電線!”佩佩附和著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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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Wir sind ein volk on December 14, 2017 at 10:47pm — No Comments

余光中·焚鶴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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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Wir sind ein volk on December 14, 2017 at 10:47pm — No Comments

余光中·焚鶴人(上)

一連三個下午,他守在後院子裏那叢月季花的旁邊,聚精會神做那只風箏。全家都很興奮。全家,那就是說,包括他,雅雅,真真,和佩佩。一放學回家,三個女孩子等不及卸下書包,立刻奔到後院子裏來,圍住工作中的爸爸。三個孩子對這只能飛的東西寄托很高的幻想。它已經成為她們的話題,甚至爭論的中心。對於她們,這件事的重要性不下於太陽神八號的訪月之行,而爸爸,滿身紙屑,左手漿糊右手剪刀的那個爸爸,簡直有點太空人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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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Wir sind ein volk on December 14, 2017 at 10:47p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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