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an Lab's Blog (217)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52. 我是艾斯特

當我把扁豆湯放到爐火上準備煮晚餐時,聽奈辛說:“門口有客人。”我回答:“看好,別讓湯糊底了。”我把湯勺遞給了他,然後抓著他蒼老的手引導他往鍋子裏攪了幾下。如果你不做給他看,他會拿著湯勺站在那裏呆好幾個小時。

我看見黑站在門口,一時間心中對他充滿了憐憫。他臉上嚇人的表情讓我根本不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你不用進來了,”我說,“我換件衣服就來。”

我換上平常參加齋戒月慶典、吃喜酒、大請客時穿的一套黃色和桃紅色相間的外出服,然後拎起我的節日小布包。“我回來的時候要喝湯的。”我對可憐的奈辛說。…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August 25, 2016 at 10:29a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51.我的名字叫黑

財務大臣與司役們依照繁文縟節打開大門後,清晨的冬陽從皇家安德禁宮的庭,漫入室內,於我的眼睛早已習慣寶庫裏柔和的紅色氛圍,這道光線頓時讓我覺得刺眼恐怖。我僵立原地,奧斯曼大師也一樣。似乎我稍微一動,寶庫中濕黴、滿是塵埃、伸手可及的空氣會帶著我們尋尋覓覓的線索倏然溜走。

露出莫名的驚異神情,奧斯曼大師凝視著流瀉在我們身上的光線,仿佛頭一次看見某個輝的物品。兩排寶庫司役沿著敞開的大門左右列隊而立,陽光透過他們彼此頭部之間的縫隙,從庭院灑進來

前一天夜裏,當他翻閱《君王之書》時,我在一旁觀察他。我註意到他臉上時不時地閃現出同樣的驚訝表情;他的影子投在墻上,微微顫抖;他的頭小心翼翼地湊近他的放大鏡;而他嘴唇先是輕輕蠕動,好像準備揭露某個愉快的秘密,接著又不由自主地一張一合,仿佛看見了一幅令人敬畏的圖畫。…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August 10, 2016 at 8:16p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49.我們兩個苦行僧

是啦,謠言說我們的圖畫夾在一本圖集裏,這本書,集結了來自中國、撒馬爾罕和赫拉特的圖片,被藏在寶庫最隱秘的角落;這個寶庫呢,則塞滿了崇高的蘇丹陛下的祖先幾百年來從各國掠奪的戰利品。把這種傳言散布到整個細密畫家部門的,大概是那個侏儒傑茲米老爺。如果現在讓我們來講自己的故事,但願我們不會冒犯到這間好咖啡館裏在座的各位。

我們已經死了一百一十年了,而我們那沒救的苦行僧修道院也被指控為異端的洞窟和罪惡的巢穴,於四十年前被關閉了。不過,你們自己看,如今我們就在你們面前。怎麼可能呢?我告訴你們怎麼可能:因為我們被用威尼斯風格畫了出來!就像這張插畫中所描述的,有一天,我們兩個苦行僧流浪在蘇丹陛下的領土上,從一個城市走到下一個。…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July 21, 2016 at 10:02p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48.我的名字叫黑

在幽暗清晨的掩護下,我像個犯了罪的房客避開別人的視線悄悄走出了家門在泥濘的巷子裏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來到貝亞特後,我在院子裏完成了凈身儀式,然後進入清真寺做了祈禱。空曠的寺院裏只有阿訇先生和一位老人,他邊打瞌睡邊祈禱——此等境界就算修煉一輩子也頗難達到。你們知道,某些時刻,在我昏沈的睡夢中和悲傷的記憶裏,偶爾會感覺安拉此刻正註意著自己,這不禁使我們滿心期待地祈禱,仿佛奮力突破重圍把請願書遞交到蘇丹手上:帶著這樣的心情,我乞求安拉賜予我一個溫馨美滿的庭。

抵達奧曼大師家之後,我才察覺到,還不到一個期,他已經逐漸取代了已故姨父在我心中的位置。盡管他個性較為剛愎且對我疏遠,但他對彩繪手抄本的信仰卻更為深沈。相較於一般印象,總認為他是崇高的大師,多年來在細密畫家之間卷起強烈的恐懼、畏和敬愛;但在我眼裏,他反倒更像一個安分守己的年長苦行僧。…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July 17, 2016 at 1:06p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47. 我,謝庫瑞

我見了父親,他對我說了一連串我聽不懂的話,太可怕了,嚇得我從睡夢中驚醒。謝夫蓋與奧爾罕躺在我的兩側,緊緊地摟著我,他們溫熱的身體焐得我出汗了。謝夫蓋的手擱在了我的肚子上,奧爾罕把汗的腦袋枕在我的胸口上。我設法輕巧地爬下床,離開房間,沒有吵醒他們。

我穿過寬闊的廊,安靜地打開了黑的門。在手中蠟燭的微光下,我看不到他,看見他白色床墊的邊緣。黑暗、寒冷的房間中央,鋪在地上的床墊像是一具白布覆蓋的屍體。燭光似乎無法照射到床墊上。

我把手往前舉了一點,橘紅色的燭光映上了他疲倦、胡渣滿布的臉,以及他裸露的肩膀。我近了他。和奧爾罕一樣,他像只甲蟲般蜷縮著身體而眠,臉上帶著一抹熟睡少女的神情。…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July 9, 2016 at 9:01a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46.我,撒旦

我喜愛橄欖油炒紅辣椒的氣味、落在平靜海面上的晨雨、窗邊倏然閃現的女子容顏,寂靜、沈思與耐心。我相信自己,而且,通常,我從不在乎別人對我的批評。盡管如此,今夜我來到這間咖啡館,是為了向我的細密畫家與書法家弟兄們澄清一些流言蜚語。

當然了,因為開口的人是我,不管我說什麼,你們都準備相信我說的是反話。不過,精明的你們,也該察覺到我話語的反意不見全然準確,且,就算懷疑我,狡猾的你們想必也對我的言論頗感興趣:你們很清楚,我的名字,在榮耀的《古蘭經》中出現了五十二次,是最常被到的名字之一。

既然如此,我就從真主那榮耀的《古蘭經》講起。書中提到我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請別會錯意,當我這麼說時,心中可是存有極度的謙。因為這裏面有著一個風格的問題。榮耀的《古蘭經》對我的貶抑,長久以來帶給了我極大的痛苦,但種痛苦正是我的生活方式。我不是在為此而爭辯。…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July 4, 2016 at 1:02p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45.人們將稱我為兇手

你們能夠從我速寫一匹馬的方式中,分辨出我是誰嗎?

一聽說被邀請創作一匹馬時,我立刻明白這不是一場比賽,他們想要通過我的繪畫來抓我。我很清楚他們在可憐的高雅先生上,找了我畫在粗紙上的馬匹素描。但在我畫的那些馬中,並沒有任何瑕疵或風格得以讓他們發現我的身份。雖然我極有把握,但畫馬時候仍驚懼不已。我為姨父所畫的馬,是否有什麼地方會暴露我自己?這回我得一匹全新的馬。我從完全不同的方向思考,我“壓抑”住了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然而,我自己是誰?我是一個會為了迎合畫坊的風格,克制住自己不要畫出經典作的人嗎?還是一個總有一天能勝利地描繪出內心深處那匹馬的畫家?…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July 2, 2016 at 10:15p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44.人們都叫我“鸛鳥”

晚禱過後我本來打算前往咖啡館,但有人告訴我門口有訪客。這是好事。我去了;是一位宮廷派來的信差,他說明了來意。很好,世界上最麗的馬。你只要告訴我畫一匹馬付我多少錢,我當場就可以畫出五六匹世界上最漂亮的馬給你。

當然我沒這麼說,保持風度地邀請站在門口等待的男孩進屋。我思考了一會兒:世界上最美麗的馬根本不存在,我怎麼來畫它呢。我可以畫戰馬、高大的蒙古馬、尊貴的阿拉伯馬、浴血奮戰的英勇戰駒,或甚至是拖著一車石頭載往建築工地的倒黴馱馬。但有會說它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馬呢?自然,所謂“全世界最美麗的馬”,我明白蘇丹陛下指的是波斯畫家畫過千萬遍的馬匹中,最耀眼奪目的一匹,符合所有往昔的公式、模樣和姿態。但為什麼?…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June 29, 2016 at 5:31p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43.人們都叫我“蝴蝶”

我相信大約是在晚禱的時候,有人來到了門口。他解釋說蘇丹宣布了一場比賽。遵命,我親愛的蘇丹;的確,有誰畫的馬能比我畫的更美?

然而,得知這幅畫將以黑墨風格呈現而沒有色彩時,我楞了一下。為什麼不上色?是因為恰巧我最善於選色和用色嗎?誰來評判哪一幅畫最好?我試圖從宮廷派來的這位寬肩膀、粉紅嘴唇的漂亮男孩口中打探更多的消息,也感覺到畫坊總監奧斯曼大師就在這場比賽的幕後。奧斯曼大師,無疑地,深知我的才華,喜愛我勝於其他所有的細密畫家。

因此,當我凝望空白紙張時,眼前浮現了一匹姿態、長和氣質能同時取悅蘇丹及奧斯曼大師的馬。這匹馬必須活潑,但要嚴肅,像是奧斯曼大師十年前畫的馬;它應該揚蹄而立因為蘇丹總喜歡這樣。如此一來,他們兩人將會一致贊同這匹馬的美。不曉得獎金是多少個金幣?米爾·穆薩威爾會怎麼畫這幅畫?畢薩德會怎麼畫?…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June 22, 2016 at 12:34p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42. 人們都叫我“橄欖”

晚禱之前,門口傳來敲門聲,我沒有刻意多禮地打開門:是一位宮廷派來的侍衛隊長的手下,一個幹凈、俊美、開朗、神氣爽的年輕人。除了紙張和寫字板,他手裏還拿了一盞油燈,燈火非但沒有照亮他,反而在他臉上投下了陰影。他很快向我說明了來此的任務:蘇丹陛下宣布在細密畫家之間舉行一場比賽,看誰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畫出一匹最精美的馬。也就是說我現在就要在地上坐來,把紙鋪在寫字板上,放在膝上,然後在頁面邊框內指定的空間裏,描畫出一匹全世界最美麗的馬。

我邀請我的客人進屋然後跑去拿我的墨水和我最細致的畫筆,一支用貓耳尖端的毛發制成的畫筆。我往地上坐了下來,接著楞住了!這場比賽會不會是某種陰謀詭計,時候要我賠上鮮血和腦袋?可能!不過,赫拉特前輩大師們筆下的傳世畫作,不也都是以精細的線條,巧妙地介於美與死之間嗎?…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June 21, 2016 at 11:40a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41.我的名字叫黑

我和偉大的奧斯曼大師面前擺滿了各式各手抄本書頁,有些已寫上書法準備裝訂,有些要不是還沒上色,就是因為某些原因尚未完成。我們花了一整個下午,比對姨父的書頁,鑒定各個細密畫大師,並列表記下評估的結果。侍衛隊長派恭敬卻粗魯的手下,突襲搜查各個細密畫家和書法家的居處,把收集到的書頁拿來給我們(有些圖畫和我們的兩本書毫無關聯,有些書頁則證實了書法家也一樣,為了賺外快,偷偷接受宮廷外的委托)。正當我們以為這些人都已經了的時候,一位十分自信的侍衛跨步走向大師,從自己的腰帶間拿出了一張紙。…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June 19, 2016 at 10:32a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40.我的名字叫黑

如今你們已經明白,像我這樣的人,也就,以愛情、悲傷、快樂和苦痛為借口,維持著永恒孤獨的憂郁之人,對我們而言,生命中沒有大喜與大悲。我並不是說我們無法理解喜怒哀樂搞得神魂顛倒的其他靈魂,相反的,我們比他們更能理解這種感情。我們不解的是,在這些時刻,這股莫名的憂愁拉扯著我們的靈魂深陷其中。股無聲的擔憂蒙住了我們的心智,占據了我們心中替自己本該體驗的真實悲喜所保留的那個位置。…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June 15, 2016 at 9:09a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39.我是艾斯特

噢跟大家一起哭真是太暢快了!當男人們前往我親愛的謝庫瑞父親的葬禮時,女人們、親戚朋友、街坊鄰居,則聚集在屋子裏流淚哭泣;而我呢,也哭天搶地加入了大家的哀悼。—會兒,我與身旁的漂姑娘聲哭號,靠在她身上前搖後擺;一會兒,我又轉換另一種心情,為自己的哀愁和淒涼的生活痛哭流涕。如果我可以每星期像這樣哭上一回,我心想,或許就能忘掉己每天在街上遊蕩討生活的勞苦,忘掉被人嘲笑肥胖和猶太血統的酸,重新再生,變成一個說不定更聒噪的艾斯特。

我喜歡婚喪喜慶,因為我可以盡情地吃,而且能忘記自己是人群中的黑羊。我愛死了節日的千層酥餅、薄荷糖、杏仁甜面包和水果幹;割禮儀式的碎肉飯和杯狀餡;蘇丹在競技場舉行慶典時的櫻桃汁;婚禮上的所有食物;葬禮之後鄰居們送來吊慰的芝麻、蜂蜜或各種口味的哈爾瓦糕。…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June 9, 2016 at 9:00a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38.奧斯蔓大師就是我

你們知道那種把生命慷慨地奉獻給了藝術的頑固老人。他們指責所有的人。他們往往形容枯槁、消瘦而大。他們希望面前屈指可數的日子和過去漫長的歲月一模一樣。他們乖戾易怒,永遠抱怨連連。他們總想要自己掌控所有的狀況,逼身邊每個人只能絕望得舉手投降;他們誰都不喜歡,什麽事都看不順眼。我就是樣的一個人。

大師中的大師,努魯拉赫·瑟裏姆·卻勒比,我有幸與他在同一間畫坊促膝繪畫。當時我只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學徒,他正值八,那時的他就是此種個性(雖然他的脾氣沒有我現在暴躁)。三十年前過世的最後一位偉大巨匠薩勒·阿裏,性格也是如此(雖然他沒有我高,也沒有我)。既然當年批評的矛頭指向了這些著名的大師,那麽我也知道如今這些批評的矛頭已經射中了我的後。因此我要你們道,這些攻擊我們的陳腐指控根本是無稽之談。事實是這樣的:…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May 25, 2016 at 7:41p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37.我是你們的姨父

我的葬禮正如我想要的那樣令人倍感哀榮。我希望能參加的人都來了,這使我感到非常驕傲。當我的死訊宣布時,正在伊斯坦布爾的高級大臣之中,塞浦路斯的哈吉·侯賽因帕夏與托帕爾·巴基帕夏,依然都記得我過去曾盡心盡力侍奉過他們。當前備受贊譽但也飽受批評的省財政主克爾默澤·梅萊克帕,他的出現更使得我們區清真寺的寒酸庭院蓬蓽生輝。我尤其高興看見蘇丹使節主管穆斯塔法老爺,倘若我還活著,並繼續積極參與政治,想必也會擢升至同樣的官階。這個龐的吊喪陣容中有來自各界的達官顯要,包括議會秘書凱默列丁先生、仍然保持著以往的微笑的司信主塞爾特·薩利先生、幾位早議會傳令官——每個人若非是我的摯友就是我的仇敵——一群已淡出政壇的前議會議員、我的學校朋友、其他得我死訊的人——我想像不出他們是何時何地聽說的——以及許許多多其他的親戚、朋友和年輕人。…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May 17, 2016 at 10:32a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36.我的名字叫黑

謝庫瑞把自己和孩子們一起關進了房間之,我豎耳傾聽屋裏的聲響,四周不時傳來細微的吱呀聲。有一陣,謝庫瑞與謝夫蓋開始低語交談,她煩躁地用一聲“噓”打斷了他。與此同時,我聽見井邊的石板路上傳來一聲嘎嘎響,但一會兒就消失了。稍後,一只海鷗嘎嘎粗吼著降落在屋頂上,轉移了我的註意。然而,它也快地和周遭環境一起沒入了寂靜。過了一會兒,我聽見走廊另頭突然傳來悶聲嗚咽:哈莉葉在睡夢裏哭泣。她的嗚咽化為一陣咳嗽,接著倏然而止,再一次把屋子歸還給了深邃、恐怖的死寂。沒多久,我感覺好像有一個入侵者在我死去的姨父房裏走動,我僵住了。…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April 28, 2016 at 4:10p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35.我是一匹馬

別看我現在安靜地站在這裏不動,事實上,我已經奔跑了好幾個世紀。我曾經穿越平原、參與戰爭、載著憂傷的皇室公主們出嫁;我不知疲倦地奔跑過一張張書頁,從故事到歷史,從歷史到傳說,從這本書到那本書;我出現在無數的故事、寓言、書籍和戰鬥中;我陪伴過無敵的英雄傳說中的愛侶和出神化的軍隊;我曾經載著們戰無不勝的蘇丹,奔馳過一場又一場戰役,從此以後,很自然地,我現身於數不盡的圖畫之中。

這麽經常地被畫成圖畫,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當然,我為自己感到驕傲。不過,我確實也會質疑,是否每一次被畫的都是我。從這些圖畫中,很明顯,每個眼中的我都不太一樣。盡管如此,我還是很強烈地感覺到了這些圖畫中含有一種共通性,一種統一性。…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April 19, 2016 at 11:44a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34.我,謝庫瑞

我們悲傷婚禮的最後幾名賓客戴上面紗,裹上頭巾,穿好鞋子,拖著忙把最後一糖果塞入嘴裏的小孩,從院門走了之後,四周就陷入了長時間的寂靜。我們全聚在院子裏,萬籟俱寂,只聽得見一只麻雀怯生生地從半滿的水桶裏喝水的細微聲響。石爐的火光在麻雀小小的腦袋上,羽毛熠熠閃光。陡然,麻雀拔翅飛起,消失在黑暗之中。我心中一直傷心地感覺到,在如今已被黑夜吞噬的空屋裏,有一具屍體躺在樓上我父親的床上。

“孩子們,”我說,奧爾罕和謝夫蓋聽得出這是我宣布重要事情的語調,“過來,到這兒來。”

他們順從地過來了。

“從現在起,黑就是你們的父親。你們吻他的手。”…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April 16, 2016 at 7:09pm — No Comments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33.我的名字叫黑

我那守寡、失去了父親、傷心欲絕的謝庫瑞邁著輕如羽毛的步子走了之後,我帶著她身後留下的杏仁幽香婚姻迷夢,呆呆地沈浸在了吊死鬼猶太人空屋裏的靜寂之中。我的腦子亂成了一鍋粥,但心思卻轉得飛快,想得我頭都要疼了。甚至還來不及好好地哀悼我姨父的死,我已經迅速地跑回了家。一方面,疑慮之蟲嚙咬著我,訴我說:我是謝庫瑞偉大計謀裏一顆棋子,她在耍弄我;然而另一方面幸福婚姻的幻想固執地在我眼前,揮之不去。

我的女房東在門口攔住我,盤問我上哪兒去了,為麽這麽大清早回來。與她交談了幾句之後,我回到房間,拿出藏在床墊裏的腰帶,從襯裏取出二十二枚威尼斯金幣,用抖的手指把它們放進了錢包當我再度回到街上,立刻明白,謝庫瑞那雙黝黑、淚濕、憂愁的眼睛,將會縈繞我的腦海一整天。…

Continue

Added by Suan Lab on April 14, 2016 at 9:53pm — No Comments

愛墾網 是文化創意人的窩;自2009年7月以來,一直在挺文化創意人和他們的創作、珍藏。As home to the cultural creative community, iconada.tv supports creators since July, 2009.

Videos

  • Add Videos
  • View 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