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ta no kabe's Blog – April 2017 Archive (29)

蕭紅·感情的碎片

近來覺得眼淚常常充滿著眼睛,熱的,它們常常會使我的眼圈發燒。然而它們一次也沒有滾落下來。有時候它們站到了眼毛的尖端,閃耀著玻璃似的液體,每每在鏡子里面看到。

一看到這樣的眼睛,又好象回到了母親死的時候。母親並不十分愛我,但也總算是母親。她病了三天了,是七月的末梢,許多醫生來過了,他們騎著白馬,坐著三輪車,但那最高的一個,他用銀針在母親的腿上刺了一下,他說:

“血流則生,不流則亡。”

我確確實實看到那針孔是沒有流血,只是母親的腿上憑空多了一個黑點。醫生和別人都退了出去,他們在堂屋里議論著。我背向了母親,我不再看她腿上的黑點。我站著。

“母親就要沒有了嗎?”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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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6:02pm — No Comments

蕭紅·兩個朋友

金珠才十三歲,穿一雙水紅色的襪子,在院心和華子拍皮球。華子是個沒有親母親的孩子。

生疏的金珠被母親帶著來到華子家里才是第二天。

“你念幾年書了?”

“四年,你呢?”

“我沒上過學——”金珠把皮球在地上丟了一下又抓住。

“你怎麽不念書呢?十三歲了,還不上學?我十歲就上學的……”

金珠說:“我不是沒有爹嗎!媽說:等她積下錢讓我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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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6:00pm — No Comments

蕭紅·永遠的憧憬和追求

一九一一年,在一個小縣城里邊,我生在一個小地主的家里。那縣城差不多就是中國的最東最北部——黑龍江省——所以一年之中,倒有四個月飄著白雪。

父親常常為著貪婪而失掉了人性。他對待仆人,對待自己的兒女,以及對待我的祖父都是同樣的吝嗇而疏遠,甚至於無情。

有一次,為著房屋租金的事情,父親把房客的全套的馬車趕了過來。房客的家屬們哭著訴說著,向我的祖父跪了下來,於是祖父把兩匹棕色的馬從車上解下來還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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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5:59pm — No Comments

蕭紅·女子裝飾的心理

裝飾本來不僅限於女子一方面的,古代氏族的社會,男子的裝飾不但極講究,且更較女子而過。古代一切狩獵氏族,他們的裝飾較衣服更為華麗,他們甘願裸體,但對於裝飾不肯忽視。所以裝飾之於原始人,正如現在衣服之於我們一樣重要。現在我們先講講原始人的裝飾,然後由此推知女子裝飾之由來。

原始人的裝飾有兩種,一種是固定的為黥創文身,穿耳,穿鼻,穿唇等;一種是活動的,就是連系在身體上暫時應用的,為帶纓,鈕子之類,他們裝飾的顏色主要的是紅色,他們身上,的塗彩多半以赤色條繪飾,因為血是紅的,紅色表示熱烈,具有高度的興奮力。就是很多的動物,對於赤色,也和人類一樣容易感覺,有強烈的情緒的連系。其次是黃色,也有相當的美感,也為原始人所采用,再是白色和黑色,但較少采用。他們裝飾所選用的顏色,頗受他們的皮膚的顏色所影響,如白色和赤色對於黑色的澳洲人頗為采用,他們所采用的顏色是要與他們皮膚的顏色有截然分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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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5:58pm — No Comments

蕭紅·祖父死的時候

祖父總是有點變樣子,他喜歡流起眼淚來,同時過去很重要的事情他也忘掉。比方過去那一些他常講的故事,現在講起來,講了一半下一半他就說:“我記不得了。”

某夜,他又病了一次,經過這一次病,他竟說:“給你三姑寫信,叫她來一趟,我不是四五年沒看過她嗎?”他叫我寫信給我已經死去五年的姑母。

那次離家是很痛苦的。學校來了開學通知信,祖父又一天一天地變樣起來。

祖父睡著的時候,我就躺在他的旁邊哭,好象祖父已經離開我死去似的,一面哭著一面擡頭看他凹陷的嘴唇。我若死掉祖父,就死掉我一生最重要的一個人,好象他死了就把人間一切“愛”和“溫暖”帶得空空虛虛。我的心被絲線紮住或鐵絲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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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5:56pm — No Comments

蕭紅·鍍金的學說

我的伯伯,他是我童年唯一崇拜的人物,他說起話有宏亮的聲音,並且他什麽時候講話總關於正理,至少那時候我覺得他的話是嚴肅的,有條理的,千真萬對的。

那年我十五歲,是秋天,無數張葉子落了,回旋在墻根了,我經過北門旁在寒風里號叫著的老榆樹,那榆樹的葉子也向我打來。可是我抖擻著跑進屋去,我是參加一個鄰居姐姐出嫁的筵席回來。一邊脫換我的新衣裳,一邊同母親說,那好像同母親吵嚷一般:“媽,真的沒有見過,婆家說新娘笨,也有人當面來羞辱新娘,說她站著的姿式不對,生著的姿式不好看,林姐姐一聲也不作,假若是我呀!哼!……”

母親說了幾句同情的話,就在這樣的當兒,我聽清伯父在呼喚我的名字。他的聲音是那樣低沈,平素我是愛伯父的,可是也怕他,於是我心在小胸膛里邊驚跳著走出外房去。我的兩手下垂,就連視線也不敢放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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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5:55pm — No Comments

蕭紅·過夜

也許是快近天明了吧!我第一次醒來。街車稀疏的從遠處響起,一直到那聲音雷鳴一般地震撼著這房子,直到那聲音又遠的消滅下去,我都聽到的。但感到生疏和廣大,我就象睡在馬路上一樣,孤獨並且無所憑據。

睡在我旁邊的是我所不認識的人,那鼾聲對於我簡直是厭惡和隔膜。我對她並不存著一點感激,也象憎惡我所憎惡的人一樣憎惡她。雖然在深夜裏她給我一個住處,雖然從馬路上把我招引到她的家裏。

那夜寒風逼著我非常嚴厲,眼淚差不多和哭著一般流下,用手套抹著,揩著,在我敲打姨母家的門的時候,手套幾乎是結了冰,在門扇上起著小小的粘結。我一面敲打一面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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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5:01pm — No Comments

蕭紅·最後的一個星期

剛下過雨,我們踏著水淋的街道,在中央大街上徘徊,到江邊去呢?還是到哪裏去呢?

天空的雲還沒有散,街頭的行人還是那樣稀疏,任意走,但是再不能走了。

“郎華,我們應該規定個日子,哪天走呢?”

“現在三號,十三號吧!還有十天,怎麼樣?”

我突然站住,受驚一般地,哈爾濱要與我們別離了!還有十天,十天以後的日子,我們要過在車上,海上,看不見松花江了,只要“滿洲國”存在一天,我們是不能來到這塊土地。

李和陳成也來了,好象我們走,是應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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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5:00pm — No Comments

蕭紅·煩擾的一日

他在祈禱,他好象是向天祈禱。

正是跪在欄桿那兒,冰冷的,石塊砌成的人行道。然而他沒有鞋子,並且他用裸露的膝頭去接觸一些個冬天的石塊。我還沒有走近他,我的心已經為憤恨而燒紅,而快要脹裂了!

我咬我的嘴唇,畢竟我是沒有押起眼睛來走過他。

他是那樣年老而昏聾,眼睛象是已腐爛過。街風是銳利的,他的手已經被吹得和一個死物樣。可是風,仍然是銳利的。我走近他,但不能聽清他祈禱的文句,只是喃喃著。

一個俄國老婦,她說的不是俄語,大概是猶太人,把一張小票子放到老人的手裏,同時他仍然喃喃著,好象是向天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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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5:00p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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