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初秋的涼意,隨著夜的翅子,掠著我的眉梢了。
頭一個餅,連我也不明白是怎樣哽完了的。第二個,我得慢些嚼。咬了一口,從餅心里溢出來的熱香,也已嗅著。越吃越好吃,完了,還渴想要,覺得有點不對。像慳吝老頭子警告放浪兒子那樣的心情,竟也有了。
終於忍不住,後來又去另一家店里買一個。全部的財產就消耗去十分之三,然而,到底還沒有飽。不過,人是恢復元氣了。
有了元氣的我,就走進夜的都市的腹心,領略異地的新鮮的情調,一面還伸出舌頭去舐舐嘴角上的燒餅屑。
滇越鐵路這條大動脈,不斷地注射著法國血,英國血…… 把這原是村姑娘面孔的山國都市,出落成一個標致的摩登小姐了。在她的懷中,正孕育著不同的胎兒:從洋貨店里出來的肉圓子,踏著人力車上的鈴子,嘡啷嘡啷地馳在花崗石砌成的街上,朝每夜覓得歡樂的地方去。那些對著輝煌的酒店,熱鬧的飯館,投著饑餓眼光的人,街頭巷尾隨處都可以遇著。賣面包的黑衣安南人,叫著“洋巴巴”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