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賴恩·斯坦伯福爾德《哀悼之屋》(6)

那嫖客並不是個壞家夥,各方面看起來都不是。他用現金付給安娜錢,把她載到蘭柏斯地鐵站門口,他說,正好順路——也就是說,他有可能就是愛莎貝爾的隔壁鄰居。安娜沒問其他細節,如果她問了,他也不會說的。這種事兒也有必須嚴格遵守的禮節。

安娜回到教堂的時候,墳墓已經填上了,挖墳的人把花環在地基那安排得中規中矩。安娜在決定如何放置自己的花環之前,好好地打量了一下其他幾個。

她有點吃驚地發覺自己開始的判斷是錯誤的,這兒有幾個基因組合的花環。她很快地想到了,這只是一種虛榮的怪異消費的表現。阿倫那些親戚朋友中富裕的幾個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炫耀一番。

她安置好了花圈,退後一步,看著自己的作品。

“我並不希望這一切發生,”她說。“在巴黎,這會被認為是浪漫——男人們為妓女而瘋狂,當她得了無法預料的性病的時候,他就瘋狂地開車撞個粉碎,——在派勒恩,這簡直是笑話。你是個完完全全的傻子,我甚至不愛你……但我的思維因為我的變異手術下了地獄,所以,如果我能愛你,也許我會愛你的。誰知道呢?”

我也不想這一切發生,他說。這真的只是一次意外。我熬過了最痛苦的脫癮階段,本來可以很好的。也許我還可以和凱蒂和好,也許我可以開始變成人們希望的樣子。

“循規蹈矩的私生子,”她說。“你使這些聽上去全像是借口。你真的這麼想嗎?這只是你一個時期的想法,對不對?這只是與一個瘋了的妓女的一時衝動?”

這是真實的,他老實地說。

“這比那些所謂的真實的事要真實得多,”她告訴他。“那些專家系統比自然母親要聰明得多,四百萬年的自然選擇造就了西班牙蚊和犀牛角;四十年的電腦會成蛋白質就產生了我和一千個妓女。你無法指望自然抵抗這種侵襲,當然,雖然她是最無恥的妓女。你我不過是趕上了進化之火。我猜,凱蒂和愛莎貝爾也是。沒人是一隻孤島。”

我不認為那值得讃揚,他說。你可以試著變得熱心一點,悲傷一點。

他是對的,但她不能。她害怕熱切,更怕悲傷。這世界上沒什麼方法能讓她過傳教士的生活——那意味著智慧等同於悲傷增加了知識就增加了悲傷,——也無法過那類人的生活。不管怎樣,她必須保持理性,回到醫院,否則他們下次就不會讓她出來了。

“再見,阿保持理性,回到醫院,否則他們下次就不會讓她出來了。

“再見,阿倫。”她安靜地說。“我想我不能很快來拜訪你。你知道,世界就是這樣的。雖然你一次也沒有到醫院來看過我。”

我知道,他說。你對我而言是沒有任何秘密的。我們是靈魂的配偶,你和我,永遠都是。這麼說比說他依戀她的肉體要好些,但結果都是一樣的。

然後她就走了:回到車站,穿越了三區,二區,一區,回到河邊的那一邊。她想獨自呆著,雖然她知道這絕不可能。

接待員問她為什麼愛莎貝爾沒有用汽車送她回來,安娜說,她讓她在街頭下了車,因為,“我想走一小會兒,”她解釋說,“這晚上這麼美。”

“不,才不是呢,”接待員反駁說。“多雲又寒冷,而且風太大了。”

“如果你是在我這種狀態下你就不會這麼看了,”安娜高傲地告訴她。“我全身上下的細胞都被替換成特殊的物質,如果不是因為藥物,我就在那雲端里了。”當然,這只是一個謊言,真正的後果更不堪設想。

“如果按你剛才說話的為方式來判斷,”接待員說,“你幾乎是正常的了。我們很快就會把你扔回那個野蠻、邪惡的世界里去了。”

“不是像你說的那樣野蠻、邪惡,”安娜說,帶著一臉善良的深思。“不是整個世界,等到有一天,當所有落下的大使都重新學會了飛翔,學會了飛到無法估量的高空,我們就會體驗到真正的感覺了。”

“我收回我的話,”接招員說。“我希望你姐姐的耳朵沒被你的這些話給累壞——如果那樣的話,她下次就不會帶你出去了。”

“不,”安娜說。“我想她不會的。但是,她也不是我真正的姐姐,決不是,我是獨特的一類。”第一次,沒有內在和外在的聲音說:別自我吹捧了,對你已有的感激一點兒吧,或者我們是同類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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