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棍子打不出悶屁!”她哥哥咕噥著。

可她臉上仍無動於衷,繼續干完她的活。年輕的醫生一直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過一會,她走出去了。

弗雷得目光一直追著她,緊閉著嘴,藍色的眼睛充溢著激烈對抗的神情,一副惱火的樣子。

“你可以把她碾成粉末,從她那里得到的也不過如此。”他壓低嗓門小聲地說。

醫生微微一笑。

“那麼她打算做什麼?”他問。

“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對方回答說。

一陣沈默。然後醫生激動起來。

“今晚我來見你,好嗎?”他對朋友說。

“啊——在哪兒?我們到爵斯代爾去嗎?”

“我不知道。我得了這樣一場重感冒。不管怎麼樣,我會到‘星月’去。”

“讓利茲和梅再掂量一晚上,呃?”

“對——要是我像現在一樣還覺得好的話。”

“全都是一個……”

兩個年輕人穿過廳堂,一起步向後門。這個家很大,可現在沒有傭人了,顯得孤寂冷清。在房子後部是一個磚砌的小小院落,再過去,則是一個大的四方廣場,礫石鋪路,兩邊有馬廄。沿斜坡下去,是冬日下陰濕、昏暗的田野,朝前綿亙延伸著。

可馬廄是空蕩蕩的。約瑟夫·柏文,這家的父親,是沒有受過教育的人,但卻是個頗具實力的馬販子。馬廄里曾經擠滿了馬,馬匹進進出出,馬販子、馬夫來來去去,到處曾是一片喧嚷的景象。那時廚房里滿是仆人。可後來衰敗了。老人曾經再婚,試圖改變他的頹勢。現在他死了,一切都成了泡影,只剩下債務和恐嚇。

幾個月以來,梅布爾生活在這大房子里,沒有仆人伺候,為她無能的兄弟們管著清貧的家。她管家已有10年了,可先前,花錢是不受限制的。盡管那時一切都很粗俗野蠻,可有錢的感覺使她高傲、自信。男人們或許講話下流,惡言惡語;廚房里的仆人們或許聲譽很壞;她的兄弟們或許有私生子,可只要有錢,這姑娘便覺得自己與眾不同,無比高傲,寡言少語。


除了馬販子和粗俗的男人外,這一家沒有什麼客人來訪。


梅布爾在姐姐嫁走以後,根本沒有同性朋友,但她並不在乎這一點。她經常到教堂做祈禱,或是照顧父親。她只有14歲時,母親就去世了,她愛母親,十分懷念她。她也愛父親,不過方式不同,她依靠他,在他身邊她有種安全感——直到他54歲那年再婚為止。那時她激烈地反對他再婚。現在他已經死了,留給子女的只有令人絕望的債務。

在極度貧困的日子里,她備受煎熬。然而什麼也動搖不了主宰家庭每一個成員的這種奇異、陰郁的高傲。現在,對梅布爾而言,末日已經來臨,但她依舊不會替自己想方設法,她依然如故地遵循自己的生活方式,仍然支配著自己,懵懂、固執地熬過一天又一天。她為什麼應該思考?她為什麼應該回答別人?結局是這樣,這便夠了,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她再也不需要沿著小鎮的大街躲躲藏藏地走著,以避開別人的目光。她再也不需要降低身份走進商店買最廉價的食品。這一切都結束了。她什麼人也不想,甚至於包括自己。懵懂固執地,她在一種心醉神迷中似乎越來越接近終結,越來越接近她自己的榮光,接近已經榮光地死去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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