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柯克·醫生和“機械”(4)

里科克·沃雷斯和卡朋特

人類依舊對什麽都容易習慣並且因此而興盛起來。新的醫學手段——修補、檢驗和移植——已經成為我們的公共生活的當然組成部分。我們可以看出,其中已孕育著未來的治療術,或者不如說,治療術現已失傳,只是在草野之間遺風殘存而已。正在取代它的東西,稱為再造術也許更為妥當。它的目標不是要治愈病人,不值得這樣對他,而是要再造他,把他整個兒重塑一遍。要是他的發動機工作不正常,就給他裝一臺新的。今天,每一個人對再造手術的所作所為,多多少少已有一些了解。一根根骨頭被取了出來,換上了新的;一塊塊皮膚從瓊斯先生身上取了下來,被移植到了史密斯先生身上。誰也不會去徹底想一想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具體細節,或是去問一問它們會導致什麽後果。不過其目標已足夠顯而易見的了。無疑,一旦目標實現了,所有“毛骨悚然”的念頭都會消失殆盡。那類念頭全都是次要的、相對的,都是些在絕對的現實中毫無根據的東西。一條章魚看起來是那麽可怕,一只煮熟的龍蝦卻味美可口,假如誰都沒見過煮熟的龍蝦,一旦有一只龍蝦出現在晚宴席上,所有赴宴的人都會驚恐地大聲尖叫。

隨著再造手術的勝利與發展,看來很可能所有的恐懼感都會消失。我們已經對配假牙的人非常習慣,對整過型的臉我們也正一天比一天適應,過不了多久,對剛配好一個新牌子的胃的朋友,我們也不會驚恐地敬而遠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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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的醫學


沃雷斯和卡朋特

“喏,我想把他從頭到尾整個兒再造一下。”一個獨斷獨行的女士對醫生說。

她一邊說一邊指了指一個可憐巴巴的傢伙,顯然是她的丈夫,他頹然坐在一把椅子里,有氣無力地盯著他妻子和醫生。

這個女人屬於獨斷專行的那種類型,說話沒完沒了,咄咄逼人,看她一眼就足以明白男女之別了。

那個男人屬於常見的怕老婆型,他的臉部表情溫順如海象,還留著兩撇歪歪斜斜的向下耷拉著的海象似的八字鬍。

“噢,我真鬧不明白。”他咕噥道。

但無論是那位女士還是那個醫生,誰都沒在意他的咕噥。

“他簡直什麽都需要換新的,”那個女人說,“我已跟他說過了,我要把這當作禮物送給他,以便在下個月紀念我們結婚二十五周年。到那時我們已結婚二十五年了。”

“二十五年!”醫生說。

“那當然,”那女人吱吱嘎嘎地說,“我們結婚的時候我還只是個小女孩。那時人們都叫我小玫瑰花蕾哩!”

“對,對。”醫生哈噥道。他的眼睛正漫不經心地對著那位女士,其實沒有真的看見她。也許他正在想:無論經過多長時間,無論經過多少世代,這種類型的女人都是本性難移的,或者說,這種對話方式是無法改變的。也有可能與此相反,他沒在想這一點。也許他只不過是在想這一病例。並不是每一天都有人來訪,來請卡朋特先生做他們這一行所謂的“全活兒”的。換一兩根新骨頭、移植部分大腦或換掉一個用舊的胃,諸如此類的事兒倒是家常便飯。但把顧客從頭到腳再造還是有點不同尋常的,而且也帶有一點實驗性。

“其實,”那個丈夫說,“我也說不準,我倒是覺得我並不真的需要再造那麽多。事實上依我看——”

“得啦,約翰,”他老婆打斷了他的話,“別再對我嘮叨那些。這是我的事,與你沒關系。所有的費用都由我用我個人的積蓄支付,你別再多嘴了。”

醫生帶著沈思打量著病人。他好像正在用眼睛測量他。“他有很多東西我還可以用哩。”他說。

“您這話怎麽講?”那位女士問道。

“噢,比如說,他的腦袋就是。它一點兒問題都沒有,我可以原封不動地用它。”

“可他的臉不行!”那個女人說。

“不,在某種意義上,就連他的臉也是可以用的。你會驚奇地發現,即便不徹底更換任何組織也能大有作為。他的臉無需做任何整形,只不過需要更多的活力、更多的表情和更多的警覺而已。你等著瞧,我給它通上兩萬伏電,那你就能看出個究竟了。”

“我說呀,”那個男人咕噥道,“我也說不準,我覺得我對這一切沒太大興趣。”

“你不懂的,”醫生簡潔地回答,接著繼續往下說,“我看不出我不能用他的大框架的理由。手臂和腿都還蠻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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