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復彩《禪的故事》楊歧方會

自從20歲追隨慈明楚圓禪師學佛習禪,至今已有10多年了,然而,對於年輕的方會來說,卻依然處在懵懂無知的狀態之中。

並非方會不肯請教,曾經有很多次,趁著慈明楚圓獨處一室的時候,方會總會不失時機地走上前去,說:“請師父給弟子一點教誨好嗎?”慈明楚圓總是會說:“你不看這會兒正忙著嗎?寺里的大藏經都發黴了,我正愁著怎樣曬經呢,還有,八畝地那兒的寺產問題,一直有人與我們糾纏不休,我哪兒得空教你呢?”或者等方會問急了,便回答他說:“你將來反正是徒子徒孫滿天下的人,何必在乎這一刻呢?”

方會明知道這是師父對自己的搪塞,但似乎一點辦法也沒有。

機會終於來了,那一天,慈明楚圓讓方會陪著自己一同去一個地方處理寺產問題。處理完畢,師徒二人趕緊往寺里趕。走到半道,突然下起雨來。大雨滂沱,淋得師徒二人就像是落湯雞一般。師父年老了,在泥濘地里簡直寸步難行,方會不得不背起師父一步步往回走。忽然,方會將師父扔在地上說:“老頭兒,今天一定要給我說說,否則,我就在這里揍你半死。”

師父喘著氣說:“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事,我也就不說了吧。”

奇怪的是,方會立刻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當下,方會激動地趴在泥水地上,給師父認認真真地叩了好幾個頭。從此以後,方會醒悟了。

方會得悟後,決定回到他的老家江西楊歧山普通禪院開辟道場,人稱楊歧方會。

聽說方會在這里開辟道場,當地的許多僧侶和信眾都圍攏而來,紛紛請求方會為大家說法。俗話說當地的胡椒不辣,方會回到家鄉說法,一些知根知底的人就對這個自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抱有懷疑,當年方會出家處的九峰山一個長老人稱老勤公的就說:“方會也會說法嗎?別誤導大家才好。”

方會接受了邀請,登壇說法。只聽方會高聲地說:“霧鎖長空,風生大野,百草樹木作大獅子吼,我今演說大般若智慧,三世諸佛都在諸人的面前說著佛法。大家若是能領會,也不枉坐在這里的一片功夫,若是不能領會,可不要說楊歧山的山高勢險啊,前面更有大山峰呢。”

方會的演講博得大家連片的掌聲,大家都說,想不到啊,方會出去這麼些年,一下子就成為高僧了。就像任何一次法會一樣,會有一些人把自己平時不懂的問題提出來請和尚解答。方會回答得也十分圓滿,看看日已西沈,沒有人再提問了,方會說:“還有問話的嗎?盡管提出來吧。今天我的性命就提在各位的手里了啊,任你們橫拖豎拉,為什麼這樣說呢,大丈夫應該當眾辨明是非,別在暗地里好像水底按葫蘆一樣才好。如果再沒有人站出來提,就是我失利啦。”說罷就要下座。

那個曾在背地里懷疑方會的長老老勤公這時拉住方會的手說:

“今天真高興得到一位好同參。”

方會問:“好同參的話怎樣講呢?”

老勤公說:“楊歧牽犁,九峰拉耙。”老勤公的話說得夠好了,我在前做牛拉耙,你年輕後生在後牽犁。可到底還是老的在前,少的在後啊。於是方會又說:“就在這時候,是你在前還是我在前呢?”老勤公無話可說了。方會推開他說:“本來以為是同參,原來不是啊。”方會的名聲從此傳揚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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