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的一小時睡眠中，我似乎依然在碎石和泥土中不斷行走，偶爾跌倒，又匆匆爬起來趕路，總覺得前方有一團小小的亮光指引著我。

我笑瞇瞇接過羅兵手中的食物，說：“來，讓我看看給我帶什麽好吃的了？這裏有美景，有美食，還有免費的帥哥，我怎麽舍得死呢！哈哈。”

人生並不是一個完整的句號，那樣的圓滿只適合童話，而旅行對於一個熱愛旅行的人來說，僅僅是一次自我完成的過程而已。如同任何一種為人們所熱愛的行為一樣，它也不過是延續生活的一種方式。

過了智慧海，可以看見一條小路。

在這裏小憩的十分鐘，山風呼呼吹過，似乎有種前世今生的錯覺。此時，才對那些傾盡一生積蓄只為去拉薩祈福的藏民感到理解。

我把食物放下，從唐立的兜裏掏出煙來，點上兩支，分別遞給他們兩個人，然後，再拿出一支，給自己點上，將煙朝中間一放，唐立和羅兵也將煙靠攏過來，擺成火堆的形狀。

看著山谷中的一切，腦海中浮現的是兒時的黑白照片，還有祖母那已倒塌的小屋，家鄉的豬欄和棗樹。

隨著小路在山林間穿行，這邊的山石路很坎坷，忽上忽下，尤其耗費體力。

大抵是有神的庇佑，我們一路上除了有些胸悶氣喘之外，並無其他大礙。繞山一圈之後，三人都完好無損地走過小木橋，重新站到沖古寺門口。

唐立說道：“就算是師徒三人，你也是豬八戒！”

走到了一個白色的石磊牛棚時，路倏然消失，除了連綿的山巒，什麽也找不到。我們忽然就迷失在這個神山峽谷間。

而我們，行走在自己的命途中，無論道路平坦或是雪山連綿。

這一路大概來過很多遊客，隨處可見生活垃圾，都是些零食和飲料的拋棄物。

羅兵說：“是同樣倔強的人！”

這一路，不是因為朝拜者的足跡，也不是因為那金碧輝煌的名剎古寺，只是因為遇見了你，你就是旅途中最美的一段風景。他說，關於你的一切，我過目便永不相忘。

這段路都是泥土和沙石，我們走一陣，喘一陣，終於到了經幡陣。因為土質很松，這邊的路比較滑，我們走得很慢，有些路段，是手牽手過來的。

過了最後一個埡口，就是下山的路了。

看著眼前各色的植被，有一種死而復生的輕快感。

那時刻，好像食物卡在了咽喉裏，我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唐立打趣道：“我現在才理解，為什麽紅軍長征的時候，會煮皮帶，剝草根。餓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鬧得慌。”

羅兵看了看手表，已經是下午三點。

我舉起空閑的那只手，高喊道：“三個火槍手在此，誰與爭鋒！”

感謝上蒼！我們的仙乃日轉山大功告成啦！這就是離沖古寺不遠的卓瑪拉措，又叫珍珠海。

坐在卓瑪拉措的草坪上，我們深深呼吸。

這是離仙乃日神山最近的海子，湖水直接與冰雪連接。站在湖邊，看著眼前完整呈現的仙乃日神山，我們的靈魂似受到洗禮，變得沒有任何雜質。

唐立呸呸兩聲，朝我腦後拍了一掌。

什麽？我憤憤然站起身，擺了個超酷的造型，回擊道：“看我這麽帥，怎麽就豬八戒了？再不景氣，也應該算是唐僧吧！”

大抵是緊繃的神經終於放松下來，身體才感覺到之前就存在的不適。

羅兵居然說：“沒有孫悟空的唐僧，上西天送死去？”

在我忙著咀嚼食物的時間裏，羅兵忽然說道：“明天我們就走了，你有什麽打算？”

說完，我在心裏默默加了一句“我會想念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