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洛伊德《夢的解析》 (第六章 / 第十五節)

辛、夢中的感情

終於我們現在能夠論及夢形成的第四因素了,如果我們以和開始一樣的方法來探討著夢內容的意義--即以夢中顯著的內容和它夢思的來由相比較--那麽就會遇到一些必須以嶄新的假設來加以解釋的元素,我腦海中還記得一些例子,夢者在夢中感到驚奇,憤怒,被拒絕,而這僅僅是由於夢內容的一部分所引起。在前節的許多例子中,我們不難發現,這些夢中的緊急的感覺和內容並不一致,反而是夢思的一部分,這我會在適當的例子中顯示出來,但是有許多這類的材料卻不能如此解釋:它和夢思的關系無法找到。譬如說,這句常常在夢中發現的話:"畢竟這只是個夢而已"具有何種意義呢?(請見第六章 )這是夢中一個真實的評論,就像我在清醒時所做的一樣,而且這常是睡醒前的序曲;更常見的是它緊隨著一些不安的感覺,但在發覺是夢境後又平靜下去了。當夢中產生"畢竟這只是個夢而已"時,它和奧芬巴赫的笑劇中La beliehelene口中裏所說出的具有同樣意義〔138〕:它不過是要減少剛剛經驗到事件的重要性,以及使接下來即將產生的經驗更易於被接受。它的目的在向"睡眠"催眠,因為這精神因素正要使它奮起,同時有將使夢不再繼續的可能--或者是該劇的繼續發展--這麽一來,就可以更舒適地繼續睡下去,並且忍受夢中的一切,因"這畢竟只是一個夢而已"。我認為這個輕蔑的評論(畢竟只是一個夢而已)是在下述的情況產生的:當那從未真正休眠的審查制度發現在不經意之下讓某個夢產生,要潛抑已經太晚,所以審查制度只好用這些話來對付因之而產生的焦慮感。這不過是精神審查制度的esb pritdescalier的一個例子。

這使我們得以證實夢中每一事物,並非都是源於夢思,有時其內容能由一種和清醒腦袋不相上下的精神功能所制造出來。不過問題是,這種情況是例外,抑或除了審查以外,此種精神活動亦恒常占據夢的內容一部分呢?

我們毫不猶豫地認為後者正確,雖然知道審查機構只是刪除以及限制夢內容,不過它也能夠增加或插入一些情節。這些插入的情節是很容易被辨認出來的。通常夢者述及此點時免不了會猶豫,同時前面冠以"就像";它們本身並不太令人註目,不過卻是用來連接夢內容的兩部分,或者將夢的兩部分連接起來。和真正源於夢思的材料比較後知道它是較不容易留存在腦海;如果我們把夢給忘了的話,這部分的記憶是最先失去的。我懷疑那些常聽到的怨語:"我有好多夢,不過卻忘了大部分,只記得一些瑣碎"(請看本章第一節凝縮作用),就是因為此種急速忘卻的思潮引起的,在完全的分析過程中有時我們發現,它和夢思的材料毫無關聯。不過在仔細地研究後,我發現這並非常見;插入的部分通常能溯源到夢裏,不過卻無法以本身的力量或先決的方法來呈現於夢中,似乎只有在很特殊的情況下,這種精神活動才會創造新的事物,大部分的情況,它卻是利用夢思中的材料。

這個夢運作的因素的特征乃是其目的,這也是泄露其身份的部分〔139〕。這功能和詩人惡意形容哲學家的字眼一樣:"它以碎布縫補著夢架構的間隙。"〔140〕由於它的努力使夢失去了荒謬與不連貫的表征,並且接合於理智的經驗。但是它也不常是成功的。

表面看來,夢常常是合乎邏輯與合理的;由一個可能的情況開始,然後經由一連串的發展而得到一個近理的結論(雖然並不太常見)。這一類的夢必定受過此種精神功能(和清醒時的腦袋沒有兩樣)大量的修正;它們看來似乎是有意義的,不過卻和真正的意思大大不同。如果將它們一一加以分析我們不難發現再度校正非常自由地玩弄著夢材料,並且把它們之間的關系減到最少。這些夢可以說還未呈現到清醒的腦袋以前就已經被解析一遍了〔141〕。在別的夢例中,此種具有偏向的校正只能說是部分的成功而已。夢的一部分似乎是很合理,不過接著又變為模糊,無意義;也許接下來又再變為合理了。還有一些夢例,校正可說完全失敗了,因為那些夢只是一堆無意義的碎片組合而已。

我不願意否認這個屬於第四種夢產生因素的存在--不久我們即將對它感到熟悉。事實上,它是四個因素中我們最熟悉的一個--我也不願意否認這個第四因素具有提供給夢的新貢獻,不過據我們知道它和其它因素一樣,也是利用夢思中現存的材料,依據其愛好來選擇。有一個例子,它不需要辛勞地替夢架建起一座冠冕堂皇的正面--因為這已經存在於夢思中。我習慣於把這些夢思稱為幻想;而這和清醒時刻的"白日夢"是相似的--也許這麽說就可以避免讀者的誤會。精神科醫師對它在精神生活上所扮演的角色還不太明了,雖然,朋納第在這方面有很好的開始〔142〕。不過白日夢所具的意義並不能逃過詩人毫無錯失的眼光,譬如說都德曾在很有名的總督大人中描述一位小角色的白日夢(請看第七章 乙)。對心理癥病患的研究使我們很驚奇地發現幻想(或者白日夢)乃是歇斯底裏癥狀的直接前身,如果不是全部至少也是大部分。歇斯底裏癥狀並非和真實的記憶相關聯,而是建立在一些基於記憶的幻想上。因為這些意識到的白天幻想常常發生,使我們對此構造得以了解。不過,除了這些意識到的幻想外,還有更多的潛意識幻想--而其內容與受潛抑的來由造成它們變為潛意識的理由,仔細研討這些白天幻想的特征使我們覺得把它和晚間的思想產物--夢--相比是很恰當的。他們和晚間的夢具有許多共同的性質,因此對它們的研究也許是了解夢的最短與最好的方法。

和夢一樣,它們都是願望達成;和夢一樣,它們大都是根源於幼童時經驗到的印像;和夢一樣,它們因為審查制度的松弛而得到某種程度的好處,如果仔細觀察其結構的話,我們不難發現"願望的目的"正把各種建架的材料重新組合以形成新的整體。它們和幼童時期記憶的關系,就像是羅馬宮廷和古代廢墟的關系一樣--其階級和柱子供給這些現代建築的材料。

由"再度校正"中--這個所謂夢產生的第四個因素--我們再度發現那個在創造白日夢時不受別的影響而得以呈現的同樣精神活動。可以簡單的這麽說,我們所談論的第四個因素把供給的材料模塑成一些像白日夢的東西。不過夢思中如果已經有現成的白日夢存在著,那麽夢運作的第四個因素就會利用這現有的材料,而將它納入夢的內容。因此有些夢只是在重覆著白天的幻想--也許是潛意識的。譬如說,我的孩子夢見和Trojan戰後的英雄同馳戰場(請參閱第三章 )。還有我那"Auto-didasker"的夢(請見第六章·第一節),其第二部分完全是我白天幻想和N教授談天的重現(此幻想本身是無邪的)。

不過這些有趣的幻想只形成夢的一部分,或者只有一部分進入夢中的事實,只能如此解釋,即夢的產生需要滿足許許多多繁雜的條件。一般來說,幻想和其他的夢思部分都受到同樣看待的,不過在夢中,它通常被視為一個全體。在我的夢中常常有許多部分是獨特的,和其他部分雖然不同,它們似乎是更加通順,關系更為密切,並且比夢的其他部分來得更短暫。我知道這些都是進入夢中的潛意識的幻想,但是卻從未成功地記下這種幻想。除了此點以外,這些幻想和夢思的其他成分同樣會受到壓抑、凝縮,並且互相重疊等等。當然還有一些居中的例子,在兩個極端--一頭那些一成不變造成夢內容(至少亦是其正面)者,另一頭是極端相反,它們只是以其中一元素,或者很遙遠的比喻來呈現在夢內容中,夢思中幻想的最後下場當然也是和它能夠符合審查制度和凝縮作用的程度有關。

在前面所選擇的夢例當中,我一直避免引用那些潛意識幻想占據相當重要地位的夢,因為介紹這個特別的精神因素,需先花很長的篇幅來討論潛意識思考的心理學,不過我還是不能完全不考慮幻想,因為它們常常完完全全地移入夢中;更常見的是,經由夢而讓我們意識到,因此,我下面要再引用一個夢例,裏面含有兩個互相抗拮的幻想--一個是明朗化的,而第二個則是前者的解析〔143〕

這個我唯一沒有好好記下註釋的夢,內容大概是如此的:夢者,一位年輕未婚的男人,正坐在他常去的餐館內(在夢中很真實地呈現)。然後幾個人出現,要把他帶走,其中一位還要逮捕他。他對同桌的夥伴說:"我以後再付帳,我還要回來的。"但他們以一種蔑視的嘲笑叫道:"我們全都知道了。大家都這麽說的。"其中一位客人且在他背後這麽說:"又是一個!"他於是被帶到一個狹窄的房間,裏面有一位女人抱著一個小孩。護衛著他的某一個人說:"這是米勒先生。"一個警探,或者是某種政府官員很快地翻閱著一堆入門卷或者紙張,並且重覆著"米勒,米勒,米勒"。最後,他問夢者一個問題而他答道:"我會這樣做的。"於是他再望著那婦人,發現她長著一臉大胡子。

在這夢例,我們不把兩部分分開,表面的一個乃是被逮捕的幻想,而看來它似乎是新近由夢運作所制造。不過我們仍能夠看到它背後的材料,而這種受到夢運作用稍加改換外觀而已----即是結婚的幻想。這兩個幻想相通特點在夢中顯得很清晰--就像Galton的集錦照片一樣。那位單身漢應允要回到此廳館來,其同伴的懷疑(因為累積的經驗而變得聰明些),以及他們在他背叫的"又是一個(去結婚的)"--這些問答卻能很滿意地適合兩種幻想。那向政府官員宣誓的"我會這樣做的"也是一樣。翻閱一大堆紙同時重覆著同樣的名字較為次要,不過卻是婚姻典禮的一個特殊特點--即是閱讀一堆祝賀的電報,它們的致電都是具有同樣的名字。

結婚的幻想實際上比表面的被逮捕的幻想來得更成功,因為新娘在夢中確實呈現。由得到的消息中我知道新娘最後為何會長著胡子--不過並非經由分析而來。在夢發生的前一天,夢者和一位朋友(和他一樣對婚姻感到畏羞)在街上散步,他要朋友註意一位走向他們的黑髮美女,他朋友這麽說:"確是不錯。只要這些女人在數年後,不像她們父親那樣長著胡子就好。"當然即使在這夢中,夢的改造仍然在運作。因此,"我以後再付帳"指的是怕岳父對聘禮的意見。的確,各種疑慮都使夢者不能由這結婚的幻想中得到愉快。其中之一乃是害怕結婚會使他付出自由的代價,因此在夢中變形為逮捕的景色。

如果我們暫時回到這個觀點上--即夢的運作喜歡利用夢思中現成的幻想而非利用夢思來另外制造一個--那麽我們就能解決和夢有關的一個最有趣的謎。我曾經提到過,毛利在長夢之後醒來,發現自己的後頸被小塊木板敲擊著--而夢中他卻夢見法國大革命,自己被斷頭台上的刀片切斷腦袋,既然此夢仍是連貫的,而且據他的解釋,乃是為了解釋那使他醒過來的刺激,而這刺激又是他所不能夠預測到的,因此只有一種情況是可能的,即夢恰好在木板敲擊他的頭,以及他醒來之間形成的,在清醒的時刻,我們從來就不敢認為思想活動是如此的快速的,所以認為夢的運作具有加速我們思想程序的功用。

對這急速成為大家所熟知的決論,許多作者都加以激烈的反對。他們一方面就懷疑毛利的夢的正確性,一方面又想辯論清醒時刻的思潮並不比這夢來得慢--如果誇張的部分加以消除的話。這些辯論引出許多基本的問題,不過我卻不認為它們近於答案。但我必須承認,譬如說我不認為伊格對毛利斷頭台的夢的反對是能令心信服的。我自己認為這夢或許應該這樣解釋。毛利的夢很可能表示那多年以來一直儲存於他腦海的幻想,不過卻在他被那刺激弄醒的那刻裏被喚起--或者是被暗示出來。

果真如此,就不難了解為何這樣長而詳細的夢會在如此短的時刻內制造出來--因為這故事早就做好了,如果這塊木頭在清醒時刻擊中毛利的頭,那麽也許他會這麽想:"這就像被砍頭一樣。"但既然他在夢中被木板擊著,夢運作於是很快地利用這敲擊的刺激而獲得願望達成;就像它是這麽想(這完全是比喻的):"這是個好機會來實現我那意願的幻想,而它是在我某個讀書時間中所形成的。"這是不容易受人置疑的,因為每一個年輕人在強有力的印像下都會造成完全像這樣的夢故事。

誰不會被那恐怖時代的描述所吸引住呢--尤其是一位法國人,而且又是研究人類文明歷史的學者--那時貴族男女,國家的精華,都顯示出他們能興趣高昂地面對死亡,並且在死亡剎那前仍能維持其高貴風度與靈活的智慧。對一個年輕人來說這個想像是多麽的誘人呀!--想像自己正向一位高貴女士道別--吻著她的手,無畏地步向斷頭台。或者野心乃是這幻想的主要動機時,把自己取代那些可怕的人物又是如何的誘人呀!

(這些人單單利用其智力與流利的口才就統治了城市中那些痙攣似抽動的人心,並且以其判決把千千萬萬的人命送上斷頭台而鋪下整個歐州大陸改組的道路,而同時他們的頭又是很不安全,終有一天會落在斷頭台的刀子下。)試想把自己看成Girb rondist(按即一八七一年法國國會之和平共和黨員,其領袖皆來自rrokde州),或者偉大的英雄人物達坦,又是多麽令人興奮的呀!這是此夢的一個特征,他被"帶到執行死刑的地方,四周圍繞著一大群暴民",看來他的幻想就是此種"野心"型的。

而且這長久以來即已準備的幻想並不必要在夢中一一展現,只要加以觸摸一下就行了。我的意思是這樣的,如果彈幾道音符,而有人說是莫紮特的Figaro(就像在DonGiovanni中所發生的一樣)許多印像就被勾引出來,但原先我一點都沒有想到,關鍵的詞句就像是個進口同時把所有的關系都激動起來。潛意識的思想程序也是一樣的,這弄醒他的刺激把精神的進口給興奮起來,而讓整個斷頭台的幻想得以呈現。但這幻想並非在夢中全部一一浮現,那是在睡醒後回想時才出來。醒過來後,他記得這在夢中以整體的方式激起的幻想所具有的所有細節,在這種夢例中,我們沒法證實自己確是記得一些夢見的事情,這種解釋--即這只是事先準備好的幻想,而被一個弄醒的刺激所激動起來--可以應用在別的被外在刺激弄醒的夢,如拿破侖一世在戰場中被炮彈吵醒的夢(請見第五章·丙)。

土波窩士卡為了她那關於夢的長短所做的論文而收集的夢中,我認為最有價值的乃是馬卡裏奧所報告的由劇作家波佐做的夢。某個傍晚,波佐想要去觀看他劇本的第一次演出,但是他是那樣的疲倦以致當戲幕拉起的時候,他就打瞌睡。在睡夢中他看完他全戲的五幕,以及各幕上演時觀眾們的情緒表現,在戲演完後他很高興聽到激烈的鼓掌並且高叫他的名字。突然他醒來了,但他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或眼睛,因為戲不過才上演第一幕的頭幾句話。他睡著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分鐘。

我們這麽想是不會太過草率的;夢者看完五幕戲,並且觀察觀眾對各段落反應態度的事,並不需要在睡夢中由任何新鮮的材料制造出來,而可為由已經存在的幻想重現出來。土波窩士卡和別的作者一樣,強調那些觀念急速傾盆而出的夢都具有共同的特征;它們是特別連貫的(這和別的夢不同),而對它們的回憶只是摘要而非細節,當然這是那些由夢運作觸發的現成幻想所具有的特征,但是原作者卻沒有指出這結論,我當然沒有斷言所有被弄醒的夢都適用的這種解釋,或者夢中快速呈現的觀念都是經由此種方式處理的。

在這裏我們無法不去討論夢內容的"再度校正"和其他夢運作的因素之間的關系。難道制成夢的程序是像下面描述那樣嗎?即夢的形成元素--如凝縮作用的努力,逃避審查制度的需要,以及精神意念的表現力--首先由夢的材料中抽取出臨時的夢的內容,然後此臨時內容再經過重新鑄造直到完全滿足這續發的"再度校正"。不過,這是很不可能的,我們倒不如假定這因素從開始就和凝縮作用、審查制度和表現力一樣,夢思必須滿尼它的需求才能被誘導與選擇出來而形成夢內容的一部分,這些因素是同時進行的,不管在哪個夢例中,這個最後提到的夢因素其需求對夢是具有最小束縛力的。

下述的討論將使我們認為這個我們稱為再度校正的精神功能和清醒時刻的腦筋活動很可能是完全相同的:我們清醒(前意識)的思想對一切認知材料的態度,和此因素對待夢內容的材料完全相同,對清醒的思潮來說,我們很自然地對此等材料創造出秩序,制造相互間的關系,同時使它滿足理智的期望。事實上我們這樣做是太過分的,魔術師很容易利用這些理智習慣來愚弄我們。我們努力使各種感覺印像綜合成合理的形式往往讓我們隱入最奇特的錯誤,甚至把眼前材料的真實性否決掉。

關於這點的證據是人所共知的,我不想在這裏花費太多的筆墨。在閱讀的時候,我們常把錯印(而把原意破壞)的部分誤認為正確。法國一本暢銷雜志的編者有次和人打賭他能叫排字工人在一段長文章的每個句子後面加上一"前面","後面"的字眼,而沒有一個讀者會覺察出來,結果他贏了,很多年前我在報紙看一則有關這種虛假聯想的滑稽例子。無政府主義者有一次擲入一個炸彈在法國國會會議上爆炸開來,杜培以這勇敢的話"LaSeanceContinue(會議將繼續進行下去)"來緩和恐怖的氣氛。看台上的來賓被問及他們對此暴行的印像。其中兩位是由鄉下來的,一個說他確曾在某人發表言論後,聽到爆炸聲,不過他以為國會在每個發言人說完後都要鳴炮一聲。第二個人也許聽過幾次會議,也有同樣的結論,除了他認為鳴炮是對一些特別成功的演說致敬。

因此精神機構以同樣的態度對待夢內容,要求它們合理能解而加以第一眼的解釋,不過卻常因此產生完全的誤解(請見第六章 )。為了解析的目的,我們的原則是,不管任何夢例,我們都不考慮夢表面的連貫性,而懷疑各部分具有不同的來源。所以不管夢本身是清晰抑或含糊,我們都要遵循著各元素原先的路途回溯到夢思的材料去。

現在我們就能知道前面所論有關夢的清晰抑或含糊都不是獨立的,再度校正能夠產生效用的那部分是清晰的而不能發生效用的則是含糊,又因為夢中含糊的部分常常又是不夠鮮明的,所以我們能這樣斷言,這個續發的夢運作亦能夠貢獻各個夢元素的強度。

如果我要找尋一個物像來和這個夢的最後形式(經過正常思考的協助後)相較量,那麽沒有任何比飄頁中那些很久以來就吸引住其讀者謎樣的銘言來得更恰當了。書中的句子給讀者的印象是像拉丁銘言--而其實是一些極其粗鄙的土話(為了對比的緣故)。為了這目的,所以把土話句子中的文字字母排列弄亂,而加以重新排列。因此不時出現一些真正的拉丁文字,有些地方又像拉丁字的縮寫,而別的部分我們又看到一些好像掉了一些字母,或塗刪的文字,因此忽視了每個獨立文字的無意義。為了不被愚弄,我們必須放棄找尋銘言的企求,註視每個文字,不管其外表排列如何而把它重新組成自己的母語,這樣才能了解。

再度校正是夢運作四個元素中最能被大多數作者觀察到而且了解其意義,艾裏斯曾有趣地描述過其功能:"事實上我們可以想像睡眠中的意識如此對自己說:'我們的主人(清醒時刻的意識)來了,它是具有強而有力的理智和邏輯等等。趕快!把材料收集好,將它們排好--任何秩序都行--在它又再掌握實權之前。'"

其運作的方法和清醒時刻思想的雷同,曾被笛拉谷露斯描述:"這個解析的功能並非夢所特有,我們清醒時刻對感覺作用所作的邏輯協調亦是一樣。"

蘇利和土波窩士卡亦有同樣的意見:"精神對這些不連貫的幻覺所做的努力,就和白天它對感覺所做的協調一樣,它把所有分離影像以想像的環節連起來,並且使它們之間的巨大間隙填補著。

根據其他作者的說法,這種重組以及解釋的程序在夢中開始發生,並且連續到清醒為止,因此包漢說:"不過,我常常這麽想,夢也許會有某種程度的變形或重新造形,在記憶中……而那要產生系統化的想像在睡夢中開始作用,不過卻要在睡醒時才會完成。因此思考的速度在清醒時刻的想像力作用後會很明顯地增加。"

李羅和土波窩士卡說:"反過來說,我們對夢的解析與協調不但需借助於夢中的資料,而且也需要用到清醒時刻的……"

因此,這個大家所認知的因素無可避免地被過分高

估,--他們認為夢之所以創造出來完全是因為它的成就。哥洛認為此種創造性工作是在睡醒那剎那間所產生的,而浮卡更進一步地認為清醒時刻的思想將睡眠時浮現的思潮制造成夢。對這觀點,李羅和土波窩士卡有下述評論,"有人認為可以在清醒的時刻發現夢的進行,所以(這些作者)主張夢是由清醒時刻的思想將睡眠時所產生的影像制造成的。"

依據這對再度校正的討論,我將更進一步地討論夢運作的另一個因素,而這是最近由塞伯拉的細心觀察研究所發現的。我前面曾經提過(請看第六章 丁),塞氏在極度疲倦與昏困的狀態下強迫自己從事理智活動卻發現自己把思想轉變為圖像。在那時刻中,他所處理的思想不見了,卻以一些圖像來替代此類抽像思想。不過這時刻產生的影像(可以和夢的元素相比較)有時並非是所從事的理智活動--即是說和疲倦,以及工作的困難和不愉快有關。也就是說和從事這工作者的主觀情況與功能有關,而與他所從事的活動物像沒有關聯。塞氏把這種常發生的事件叫做官能性現像,而非他所期待的"物質現像"。

譬如說:"一天下午,我很困地躺臥在沙發上,但是卻強迫自己思考一個哲學上的問題。我想比較康德和叔本華對時間的看法。不過因為太過疲乏,我無法立刻把他們兩人的爭論同時浮現在腦海中,而這是把他們相互比較的必要條件。經過幾次徒勞的嘗試後,我又再度用全部意志把康德的推論浮現在腦海中以便能和叔本華的相比較。但當我註意力轉移到後者,然後又返回康德的時候卻發現他的論證逃開了,我無法再把它挖掘出來。對於要把匿藏在腦袋中的康德理論找出來的徒勞嘗試突然使它在我眼前以一種實在的,造形的影像呈現,就像是夢的影像一樣:我向一位脾氣暴躁的秘書詢問某件事情,那時他正在彎著腰伏在辦公桌上辦事,惱怒我那緊急問題的幹擾,因此半伸直著身體,給我一個憤怒而拒絕的臉色。(取自塞伯拉)

下面則是別的關於往返清醒和睡眠之間的例子(皆取自塞氏)。

發生時的情況:早晨,在清醒的時候,當我在某種程度的睡眠狀態(半睡半醒)下,並且回想剛才所做的夢,想要重覆以及繼續下去,卻發現自己愈來愈接近清醒,不過心理卻要留在這蒙朧時刻。

夢見的情境:我把一腳跨到溪流的另一邊,不過卻立刻把腳收回來,因為我想要停留在這一邊。

例六:發生的情況和例四相同(他想要多躺在床上一會而不睡過時間),"我想要多睡一會。

夢見的情境:"我和某人道別,不過卻安排不久和他(她)再見的時間。"

塞氏觀察到的官能性現像(代表一種精神狀態而非物體)主要是發生在入睡與清醒兩種情況下。明顯的是,夢之解析上和後者有關,塞氏的例子強有力地批出,在許多夢中,顯夢的最後部分(接下來就是醒過來),往往只是表現清醒過程,或者是清醒的欲望,這種表現可能是跨過門檻(門檻像征),從一房間走到另一房間,離開,回家,和朋友再見,潛入水中等等,但是由自己的夢或分析別人的夢中,我卻無法找到很多和門檻像征有關的夢元素,而塞氏的著述卻使我們期待能夠找到更多的像征。

不過這種門檻像征也許可能解釋夢的中間部分--譬如說,往返於深睡以及睡醒的時候。然而,有關這方面的確實證據還未找到(請看下面第七章 丙弗氏關於這點的評論)。而較為常見的是過度決定的例子,在這些例子當中和夢思相聯系的夢內容只是更用來表現某種精神活動的狀態。

這個塞氏表現的有趣的官能性現像(雖然錯不在該作者),卻導致許多濫用:因為它被認為是支持那些古老的以像征和抽像來解析夢的證據。許多喜愛此"官能性類型"的人甚至在夢思具有一些理智活動或情緒程序,就說它是官能性現像,雖然這些前天遺留下來的殘物,並不比其他的材料有更多或更少的權利入夢。

我們認為塞氏現像乃是清醒時刻的思想對夢形成的第二個貢獻。(第一個貢獻我們已經以再度較正的名義下予以討論過了。)我們已經顯示白天運作的註意力繼續在睡眠狀態下指導著夢,局限著它,批評它,並且保留著中斷它們的權利。看這個留存的精神機構喚醒了審查官,而這對夢的形式具有強勁的限制性,塞氏的觀察所能追加的是,在某種狀況下自我觀察亦扮演著某種的角色,並且形成一部分的夢內容。這自我觀察機構(也許在哲學家的心靈中特別發達)和別的如精神內省,觀察的錯覺,良心,夢的審查官等的關系,也許在別處討論較為適當。

下面我將把這長篇有關夢運作的討論加以摘錄,我們曾被指問,精神是否以它全部力量或者僅以剩余的受限制部分來創造夢,研究的結果發現這問題是不合適的,但如果我們被迫一定要回答的話,那麽我們要說二者都是對的,雖然看來這兩個答案是互相排斥的,在制造夢的時候,我們能夠分辨出兩種精神活動:夢思的產生,以及把它們轉變成夢內容,夢思是理性的,它是我們所能具有的所有精神精力所制造出來的,它們屬於那些不在意識層面的思想程序--經過某些變異,這程序亦產生我們意識的思想。無疑的,夢思有許多值得探討,有許多神秘處,不過卻和夢沒有特別關系,所以不忘在夢的前提下予以討論〔144〕。但是形成夢的第二種精神活動(把潛意識思想轉變為夢的內容)卻是夢所獨有,而且是其特征。

這特殊的夢運作和清醒時刻思想型式的分野遠比我們想像得還大,即使是夢形成的精神功能之最低級者亦然,夢運作不單只是更不小心,更無理性,更健忘,或者更不安全;它和清醒時刻的思想完全不同(就質來說),所以是無法加以比較的,它並不思想,計算或者判斷;它把自己局限在給予事物新的變形,我們前面已經不厭其煩地描述種種它在產生結果前所必須滿足的情況。那個結果,最主要的是要能夠通過審查制度,為了滿足此目的,夢的運作就置換各種精神的強度,甚至把所有的精神價值都改變了。思想必須完全或主要的以由視覺或聽覺的記憶痕跡來表現,而這又使夢運作在進行的置換時做表現力的考慮。也許要由晚上夢思所能給予的制造出更大的強度,因此就有凝縮作用。我們不用去註意思想之間的邏輯關系;它們只是特殊的夢外形的一個偽裝,不過夢思的感情不會受到太大的改變,這些感情通常是受壓抑的常存在夢中時,它們和原來附隨著的思想是分離的,而且同樣性質的感情連在一塊。只有夢運作的一部分--所謂的校正(因夢例而有量多少的不同)則受到部分清醒的意識所影響--才和其他作者苦心讚譽的思想(他們想用來包括形成的全部分)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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