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佳宏: 《風寒·第三部》 冰霜神族

  世界曾經是神族的,各方神類擁有各種生存世界,於深海而少有顯形的閣海神族,遨遊無界天際的空嵐神族,深藏於末世火山群的火炎神族,以及在極地之境的冰霜神族.

   從冰霜萬里的正統國界到雪舞雙奔與雨水亂舞的灰色地帶,曾經有一支上古神界的冰霜神族,一場大規模的內戰後,冰霜神族與大多數神族一樣衰弱,為了保護他們的子民,各族族王宣布退回聖地一界集中把守,待恢復族力而重新奪回領地,這一消逝,便是上千年,擁有大規模的破壞能力與各種強大法術,與近乎無法傷害的肉體和漫長的壽命的神族消失後,各種種族躍上世界的舞台,但在生態愈顯活潑之時,不論何人何族,也十分忌諱進入神族領土,那些強大的物種會警戒心大起而攻殺囚禁入侵者,進而,神族的領地始終任何勢力也無法介入.

   玥炎曄說著,灌了一小口紅酒,略有一分醉意的笑道:「所以,我們只要快點逃離這片會下雪的地方就好了.」

   「什麼!」森聞語,尖叫出聲,玥寒湘隔著玥炎曄瞪了她一眼,她怯怯的抱住玥炎曄的手臂,低聲道:「你的意思是… …我們招惹了神族?」

(Feature Photo: Traditional Chinese Painting Girlby Maxim Leou,www.facebook.com/willowstudio

   「是的,就在剛才,妳成功招惹了冰霜神族.」玥炎曄笑笑,又喝了口酒,轉頭對玥寒湘道:「妳還有多餘的武器嗎?」他瞥了瞥她行囊上的弓箭.

   「如果我說沒有呢?」她皺眉,吐了口氣悶聲道.

   「拜託嘛.」他輕挽她的黑髮,將手按在她的後腦杓,輕輕推她,讓她的唇與自己的上唇相交:「親愛的,對付神族,越多人越好.」

   「不,你欠我一個解釋,為什麼要讓自己身陷危機?」她的唇瓣在他的唇間摩娑,輕輕含吻:「你不怕冒險,但我害怕你危險.」

   「乖,你會明白的.」他深深親吻她的唇,兩人舌相交,熱烈濃吻.

   森靜靜的看著,很不是滋味的悄聲嘆息,低下頭,她竟有些寂寞.

   「好吧.」她笑笑,起身去取弓箭,玥炎曄轉頭,伸手扳起森的下巴,使她抬頭與他對眸:「妳會使弓箭嗎?」

   她望著他因熱火而深邃的溫柔瞳眸,閃耀著比天上星光更美的燦爛,她不禁微微張嘴,輕輕嘆息,他富有趣味的打量著她,竟笑了出來.

   「幹嘛?」森皺眉,自他令人沉醉的笑靨中醒神,重重皺眉:「笑什麼?」

   「我說,我親愛的夥伴,妳會使弓箭嗎?」他笑得咧開嘴,又重新說了一次.

   「打獵時曾經用過一次.」她道.

   「妳獵什麼?」他饒有興趣的問.

   「松鼠和一些鳥類.」她皺眉,掙脫他手的擺布,低下頭,嚅道:「沒什麼了不起的吧… …」

   「或許.」他伸手撫上她的面頰,輕輕將之扳起:「改天妳應該教我怎麼獵松鼠.」她望著他閃閃發亮的溫柔神情,忽然有股衝動,很想徹底擁有這個人.

   「親愛的.」他身後傳來一聲喚,當他轉頭,一把搭在弦上的箭尖指著他的鼻梁,她輕輕笑道:「弓箭很好,沒有問題.」

   他聽完,鬆開撫撐森面頰的手,道:「好,請妳瞄準馬車門方向,然後迅速拿出妳認為對神族最有殺傷力的武器.」語未完,她已轉向,銀色的箭尖對準馬車門下方幾公分射擊,箭尖將木門穿出一道破縫,門外發出慘叫聲,她將弓與箭筒丟給了森,森接住時玥炎曄高喊了幾句怪語,剎那間馬車行進速度急速增加,她想了想,最後執起命運結繩,馬車門同時爆破,一片七彩照亮了視野,他執起一銀色扁劍,快速砍落了飛來的木片,望著七彩的天際與明亮的四周,視野中間,有三名身穿冰藍戰甲的神族朝他們衝鋒.

   「不錯喔,射得準.」他笑笑,指著最左邊神族戰士的左肩上,插著一根銀色弓箭.

   「亨,一向如此.」她驕傲笑笑,三名冰霜神族士兵身穿銀藍鎧甲,與他們海水藍的膚色一樣,雄壯的身軀高舉黑色的火焰,他們的武器自火焰的彼端傳送,漸漸入手──中間的神族士兵搭起弓箭,準備射出,卻被森的弓箭擊落,她靦腆笑笑,惹怒了神族士兵,三名士兵各換上近身武器,朝馬車衝刺.

   曾經有一個矮人學者,提出一種見解──矮人是短距離衝刺的好手,而神族也是,在這之間,絕對有不可告人的聯繫.雖然當他初提之時,受盡世人譏諷,甚至玥炎曄也有參與,但如今,他真的很想讓那些嘲笑他的世人瞧瞧,甚麼叫做短距離衝刺.

   一名神族一躍飛衝上馬車,玥寒湘舞命運結繩禦敵,玥炎曄皺眉,想了想,將腰間銀色匕首解下,交給森:「用這個,必要的時候防身.」將匕首交給她,衝上去支援被兩名神族戰士圍困的玥寒湘.

   她的劍飛舞,非純鋼煉製的命運結繩專斬人類與各種厚皮動物,雖然神族擁有人類的適中身段,皮膚的堅硬度卻比最兇猛的巨獸更硬,她的劍砍上神族後屢屢向後彈去,而神族隨之而來的殺著每每令她狼狽後退,她被兩名神族逼至角落,幾乎無法招架,這時,玥炎曄大喊一聲,兩名神族轉身,他手上持一把赤紅之劍與一直桶狀物,大吼道:「湘!趴下!」

   玥寒湘聽聞,急忙趴下,他手上的直筒爆出猛烈火焰,一塊黑色圓物衝出,在一名神族胸上炸開,他急忙衝向前去,一腳將受猛烈爆響震懾的神族踹下馬車,轉身劍劈落,卻遭另一名神族單手格擋.

   他一吃驚,神族劍刃襲來,只得脫劍退後,神族攻勢凌厲,玥炎曄一時間無法招架,只得向後退去,他邊退邊自腰帶上摸索,將手伸入一皮袋中,抓出一把銀白粉末,在即將跌倒時,一把撒向神族.

   「受死,人類!」沾滿銀粉的神族舉劍高吼,卻沒料到玥炎曄死命一踢,將他踢離自己,來到森面前,她嚇得驚叫出聲,惶恐而手足無措,玥炎曄起身,順手托住遭神族擊退的玥寒湘,朝森急切大喊:「小刀!小刀!用小刀殺他!」

  「可是… …」森幾乎要哭出來,見神族舉刀,她無可奈何,只得怯怯地舉起那銀色匕首,閉上雙眼,將自己託付給命運,衝上前去,她聽見金屬碰撞的清脆巨響,睜開雙眼,匕首入神族心窩,弓箭斷成兩截,神族砍殺了她的弓箭,她刺殺了神族.

   「天啊.」玥寒湘看著,驚呼,玥炎曄卻高聲喊道:「還不快走!」

   「你殺了我的同胞!」最後一名在馬車上的神族憤怒道.

   「不,你們想殺了所有人.」玥炎曄道:「你們忽然襲擊我們的馬車,想讓我們死於非命,我們是合理反抗.」

   「不,你錯了,我們感應到冰霜之眼,神器應該歸屬我們,非你們!」神族低吼:「奪寶的人類,你們應該要為此付出代價.」

   玥炎曄聽了,冷笑一聲,道:「你錯了,你們感受到冰霜之眼,而前來掠奪我們意外發現的寶藏,奪寶的神族,你們應該要為此付出代價.」語畢,他那撒上已死神族的銀白粉末撒上赤紅劍身,一刀斬去,那神族伸手格擋,卻被削下半隻手臂.

   神族慘叫,嘶吼聲震天,玥炎曄冷冷舉刀,神族急忙以刀格擋,清脆交響聲一陣陣,玥炎曄殺著犀利,佔上風後漸漸壓制獨臂神族,神族見大勢已去,一刀劃破馬車底部,在玥炎曄落刀前翻身,滾落馬車.

   垂劍,他望著馬車下黃色的土壤,久而不語,在氣氛緊繃到最高點時,鬆了口氣道:「太好了,脫離冰霜神族的領域了.」

   「不是這樣吧?」玥寒湘皺眉,感覺有些奇怪.

   「是這樣啊,黃土是最好的證明,我們離開森林了.」他勉強笑笑,隨意將赤紅之劍一丟,癱倒在稻草上:「不過那小妮子可出名了.」他指了指一旁怯怯,不知如何是好的森:「殺了神族,不成名也難呢!」

   「怎麼這樣… …那我該怎辦… …?」她轉頭向玥炎曄,膽怯而低聲問著,彷彿一隻無助的小貓,渴望一種安慰與依靠.

   「呵呵,我也不知道.」他笑著爬向玥寒湘,輕輕吻上她的額.

   她怯怯地向後,他以雙手按在她身旁左右稻草上,溫柔道:「親愛的.」

   「嗯?」她暈紅了臉,聲音極微宛若即將溶逝,他將自己壓在她身上,伸舌輕舐她滿是汗水的頸,她輕吟一聲,他的舌循著那顫抖的喉穩穩向上,來到她唇邊,他輕輕問道:「妳有看到我的酒嗎?它不見了.」

   她輕輕搖頭,甚至可以說腦袋裡有股慍怒.

   「開玩笑的.」他卻忽然吻上,伸舌吞噬她唇上的感官,恣意奪取每一片肌膚,吸允各種可能,刷過潔白貝齒,他貪婪的舌在她口中轉了圈,勾起舌,直到她別開頭,紅了整張臉,大口喘息.

   「我們會經過人類防線,在那之前,我們必須將神族藏好.」他望了望那神族屍體,害怕的森蜷縮在他們倆旁邊兩大步的牆旁,聽著他道:「否則到時候責任追究起來,會非常非常麻煩!」他頓了一下,皺眉補充道:「比精靈製作烤雞腿的後果更糟.」

   「我實在沒有很懂你的比喻.」她皺眉,手指來回梳撥凌亂的髮.

   「沒關係,只要記得,不要讓精靈碰到寶血有關的事物和烤雞腿就好.」他道,起身,馬車停下,外面有人叫吶:「國王巡邏軍!奉命搜查愈道的車輛!」

   他笑笑,小聲道:「你們快把屍體藏好.」接著將腰帶掛上赤紅之劍,下了馬車,針葉林還在其後不過數十呎,一小隊的巡邏軍已經迎上準備盤檢.

   玥炎曄望著士兵中唯一留有褐色長大鬍的高傲之人,恭敬道:「想必您一定是巡邏隊隊長了吧?」

   長大鬍男子睥睨地點了點頭,他見狀,再度恭敬道:「親愛的巡邏隊隊長大人,代我向偉大的國王問聲好,我們行駛在人類與精靈地的交界帶,大仁如高高在上的他與您,是如何在此行駛高貴的王權呢?」

   「國王的神聖接納了此地.」長大鬍男隨意道:「所以你們必須接受盤檢.」

  他沒有回應,視野稍稍打量此地,應是有一支軍隊駐紮,各種簡易壕溝挖妥,甚至遠處可以看見人煙裊裊,巡邏小隊身後,有些人正組裝著木柵欄刺或各種陷阱,他們備戰般的全副武裝,令他稍感不安.

  「先生,請尊重你的態度.」長大鬍男稍有不悅,指正道.

   「抱歉,高貴的隊長,」他低下頭,行禮道:「但我們不知如何出去,這裡看似受到軍屯.」

   「你只要給我檢查了,就知道怎麼走了.」長大鬍男不耐煩道.

   「好吧,隊長,這邊請.」玥炎曄擺了擺手,恭敬道:「請和我走.」

   他領著那批巡邏隊來到馬車後門,並將馬車打開,只見森與玥寒湘坐在馬車上,武器已經打包成一綑綑,而她們倆身後,疊著一綑綑稻草堆.

   「就如您所見,什麼也沒有.」他恭謹道.

   「嗯?那兩捆武器是怎樣?」長大鬍男問.

   「隊長大人,那是我和同伴的武器.」他道.

   「同伴?你們是幹什麼的?」長大鬍男皺眉,士兵們有些緊張的按了按劍柄.

   「隊長大人,我們是獵魔人.」他淡淡解釋道:「為付得出錢的人們斬殺地方上作惡的妖怪.」

   「喔?」長大鬍男點點頭,道:「獵魔人啊,真是有趣的職業.」接著自一名身穿藍色布衣的手下接過紙與軟毛筆,寫上了獵魔人等字樣.

   他鬆了一口氣,本以為能通過了,長大鬍男卻道:「只能過一人,王國正實施封禁.」

   「封禁?」他皺眉,不明白.

   「不要問,總之,只能進入一人.」長大鬍男蠻橫道,手下再次將手按上刀弓弩劍.

   「但… …」他瞥了那兩人一眼,轉向長大鬍男,道:「但是那是我老婆.」

   「老婆?法定上只能有一個吧?」長大鬍男皺眉道.

   「啊… …我和我老婆,都是做獵魔人的.」他望了望淡藍色的天空,轉了轉金色眼珠,繼續道:「而… ...另一名是我的妾,我把她肚子搞大了,急著去醫院待產.」他望著長大鬍男,眼神真誠道:「我也知道法定上只能有一個,但是隊長大人,把女人搞大肚子就是要負責對吧?我無法忍受自己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將她死命的上,結果讓她懷孕,真的,我無法原諒自己,請讓我補償我的過失吧.」他說著,竟留下了男兒淚,低著頭,彷彿陷入無盡徬徨自責中.

   「恩… …」長大鬍男低頭,道:「抱歉為難你了,就放你通行一次吧.」他書寫了些字,並翻頁撕下一張筆記紙,在上面寫了幾行字,交給玥炎曄:「去吧,將這張紙當通行證,下一站都不用檢查了,去贖你的罪吧.」

   「真的感激不盡!隊長大人!」他向長大鬍男行了禮,急忙上了馬車,將兩女摟在左右懷中,道:「恕小的無理,先行告退!」接著輕叫幾聲他們聽不懂的語言,拉馬車的老馬開始疾速奔馳,他在顛波奔馳中的馬車鬆了心神,嘆了口氣,轉頭卻見森嘟著嘴,眼神中散發著一股哀怨之氣,他想了想,知道自己說錯話,將頭轉向另一邊,卻見玥寒湘滿面憤懣瞪著他.

   他嚇得一震,旋即低頭:「我錯了嘛,不要生氣好嗎?」

   「說,誰是你老婆?你瞞著你老婆把誰搞大了?」玥寒湘冷冷道.

   「啊… …那只是一個騙術嘛… …別當真好嗎?」他支吾道.

   「怎麼能不當真!我的貞潔你要如何交代!」森用力捏起他金髮下的耳,怒吼道.

   他被弄得心煩,將森的手拍開,以十分不客氣的語氣吼道:「那不能怪我吧!當妳被抓入妓院的那一瞬間,貞潔也早已被抹滅了吧?」但他一說完,就後悔了.

   她垂下雙手,低眉,一語不發的轉過了頭,抱著縮起的雙腿,將頭埋入自己的懷抱中,像是一座鬧鬼的孤山,終年黑夜且壟罩雲雨,她的心靈同時也受了那一切影響,萎縮而悲切,痛苦而無望,將雙眼閉上,同時也是陷精神於黑暗深淵.

   他低下頭,明白自己又犯了錯,不知如何是好,他抬頭,雙手由後,輕輕抱住她,他靠在她耳邊,輕聲道:「對不起… …我錯了.」

   馬車向前駛去,一路上無受阻礙,遙遠的路程彷彿沒有盡頭,玥寒湘的心情如那顛波不平的路翻滾搖曳,是一種莫名的揪心,也是一種欣慰,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比戀人聚首更快樂的,也不知道有甚麼比愛戀的他抱住另一名哭泣的女孩更令人無語.

   森想著,自己的一切,似乎真的毀了,地獄從來不是在地殼之下,而是在人間,只有人們的價值觀與兇惡的手段可以將一個人的靈魂摧折朽殺,她明白他不是故意的,卻是滿腔莫名的無法原諒充斥,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他的道歉,也不知道該如何對自己解釋,只有無語,可以形成一道弱不禁風的牆,暫時封堵痛苦的心思,直到第一滴淚水滴落.

   他感受到濕濡的淚珠滾上他冰冷的肌膚,過度自抑的眼淚滾燙如焰,卻較冰霜更冷,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隨著她默默,隨著一切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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