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良臉色大變,急了起來: “爹地!剛剛說過的話,您竟然忘了。”

“今天我們學校作文比賽成績揭曉,你說如果我能得到三甲,您要送我一個新手機。”

葉先生還沒有開口,葉太太笑著說: “瞧你急成這個樣子。剛剛說過的話,爹地哪裏會忘記,他是在跟你開玩笑。”

子良責備地瞪父親一眼。

葉太太說: “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

葉先生望著母子遠去的背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Feature Photo: stripes by Angela Westphal on www.facebook.com/picXs.Fotografie


這個孩子在十年前,由於自己怒火焚心,以致失去理智,差點把這孩子掐死。想不到十年後的今天,這個孩子在他的生命中佔著如此重要的位置。


這小孩聰明伶俐,活潑可愛,哪張嘴巴比蜜糖還要甜,左一句爹地,右一句爹地,叫得他開心死了。這孩子雖然不是 “己出” ,但卻跟親生的並沒有兩樣。

十年臥病在床,與病魔博鬥的辛酸苦辣,只有自己才知道。以前暴躁、沖動的脾氣被病魔磨得蕩然無存。慈愛、包容卻慢慢在心中茲生。雖然這個孩子對他來說是心中刺,但他早已毅然把這根刺磨平,他認為只要心中充滿愛,即使是仇人的孩子,也都可以成為自己的兒女。

最令他感動的是十年來,太太對它不離不棄,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條,而且任怨任勞地照顧著他。尤其他頑疾纏身,令她過著寡婦般的生活,她也毫無怨言,令他內心感到很愧疚………

葉先生臥病十年,十年來,遍訪中西名醫,病情不是沒有進展,而是進展的程度緩慢猶如蝸牛腳步。從不能說話到現在會開口說話,雖然外人聽得很辛苦,但自己的老婆和兒子卻聽得一清二楚,夫復何求?現在雖然坐在輪椅上,但還可以拿著枴杖,在客廳兜圈踱步,大小便和沖涼能自理。這種病大家都知道它的棘手,他的病情能夠進展到這個程度,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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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葉太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總是無法入眠。今晚她去參加一位同事生日宴會,看到壽星婆挽著老公,滿場遊走敬酒 ‘秀” 恩愛,她看了不免觸景傷情,人家夫婦有影皆雙,而自己卻是:巧婦常伴病夫眠。

想到這裏,她看看躺在身旁的病夫,內心深處的淒苦,如蛆蟲一般在噬蝕著。在這種情形之下,自然而然地想到十年前,色誘鄰居小男孩阿偉,哪晚跟他瘋狂纏綿的情景。

時至今日,她並沒有後悔當年色誘阿偉,反而把它編入生命中最珍貴的一頁,時不時翻出來細細回味一番,以慰藉一顆寂寞的心。尤其看到兒子一天一天地長大,這個孩子天真活潑又聰明,最難能可貴的是丈夫不但沒有仇視這個孩子,反而把他視為己出,父子倆關係密切,這是她感到最欣慰的事。


想到這裏,難免想到孩子的親生父親阿偉,此時26歲的阿偉,思想應該已成熟,想到當年這件荒唐事,心中不知有何感想,會不會恨她?有沒有想到要見一見自己的親生骨肉?一大堆的疑問總是在心裏盤旋著。

提到阿偉,這裏不得不交待一下他的近況,自從他跟母親 "逃亡"到這裏,暫時住在叔叔一間租給人家的房子。由於環境不錯,在叔叔的幫助下,母親很快就重操舊業。

阿偉不想讓母親太過操勞,中學畢業後,堅持不繼續深造,在一間金融公司服務。

今年26歲的他,有了一個很要好的女朋友,由於對方是一個賢淑的好女孩,他下定決心要去追她時,有一件事令他很糾結,就是要不要把16歲時與鄰居葉太太的荒唐事件告訴對方?

小時候,他遇到難題無法解決時總是找母親商量,長大了也不例外,母親聽了毫不考慮地說,這並非一件小事,不宜太快說,應該等雙方感情穩定之後才告訴他。

既然觸及十年前和葉太太哪件荒唐事,陳太太興致勃勃地對兒子說: “阿偉!你知道嗎?你跟葉太太哪個孩子已經十歲了,現在讀四年級。”

阿偉點點頭: “我知道。”

其實像這種事情,誰都不會輕易忘記。哪件事情對阿偉來說,是刻骨銘心的,一想起,心裏起了巨大的震蕩,尤其現在孩子已經十歲了,心裏非常渇望見一見這個孩子,但是他知道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只有把這個念頭埋藏在心底深處。

殊不知他的母親 思念 “孫子” 比他有過而無不及。她竟然按捺不住,跑去以前的舊居,去找一位好友林太太,把十年前的事和盤托出,聽得林太太目瞪囗呆。

她向林太太打聽葉太太一家人的消息,尤其是哪個孩子的事,林太太當然把葉家的近況詳細告知,她說葉太太的孩子上學和放學都是由他母親載送,如果要看孩子,在上學或放學就在他家門口就可以看到了。

陳太太和阿偉母子兩人一談到這個孩子,兩人都有一股沖動,想看看這個孩子長得多大了?

這一天傍晚,阿偉和母親站在葉家門口不遠處,等著看葉太太載著放學回來的兒子。


當葉太太的車在門囗停下來,母子兩人從車裏鉆出來時,那邊廂阿偉母子緊張得一顆心仿佛要從胸口跳出來。當他們看到孩子時,都有一股沖動,想飛奔過去擁抱孩子。

葉太太牽著兒子很快就進入家裏。

阿偉和母親若有所失,走向停在不遠處的汽車。

陳太太對兒子說: “這孩子實在太可愛了,長得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是嗎!”阿偉淡淡地應了一聲。


想起往事,心中五味雜陳,分不出哪些是酸甜,哪些是苦辣。


回到家裏,陳太太心裏還在想著她的 “孫子” ,她忽然沒頭沒腦地對兒子說: “阿偉!你幹得好。”

阿偉聽了滿頭霧水地說: “媽!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陳太太說: “我是說十年前你跟葉太太幹得好。”

阿偉聽了啼笑皆非: “媽!您怎麽會這樣說,這件事起初對我來說,認為是一生中最大的恥辱,近年來才開始釋懷。”

“我是看到這個孩子實在太可愛了,才會這麽說。”陳太太說: “如果這個孩子能叫我一聲阿嬤!叫你一聲阿爸!那是一件多麽美妙的事呀!”


阿偉說: “媽!您別妙想天開,別忘了,人家是姓葉不是姓陳。”

陳太太說: “別忘了,他的根是陳家的,這條根永遠也砍不斷。”

阿偉說: “我有事要出門去,媽!反正您有空,您就慢慢去把玩這條根吧!’

母親笑著說: “好呀!”

想起這個可愛的 ‘孫子” ,陳太太一臉陶醉的神情,滿腦子充滿著幻想:總有一天,葉家這條根會伸延到我們陳家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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