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藤嘉一《中國的邏輯》草根的政治(上)

2010年底廣州終於作為東道主舉辦了亞運會,作為前長跑運動員的我也很興奮,從頭到尾對它進行了一番審視。結果發現最有趣的還是人,體壇上的那些風雲人物。我選擇了三個人,他們分別是:李永波、福原愛、劉翔。

2010年10月29日晚上,我在深圳出席了“2010中國杯帆船賽藍色盛典·時代騎士勛章授勛儀式”。早些時候,我和中國羽毛球國家隊總教練李永波先生代表11名2010年時代騎士參加了新聞發布會。李老師右耳帶著藍牙,一副嚴肅的表情,聲音低沈,相當有禮貌地打著電話,好像在談亞運會的事情。他的嚴肅和低調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們第一次坐下來聊天時,旁邊還有此次活動主辦方之一《新周刊》的執行總編輯,我的老大哥封新城。我說“我是來自日本伊豆的”,李老師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哦,是麼,我去過,很漂亮的地方”,我聽了很開心。我接著說:“我原來也是運動員,搞長跑的,在國家青年隊待過。”李老師的表情再次輕松起來:“噢,是麼,你也是搞運動的啊。”這就是體育擁有的特別魔力,讓我們來自不同的國家、出生在不同的年代、從事不同的項目、擁有截然不同生長背景的兩個人,在陌生的城市,幾分鐘就拉近了距離,產生了共同語言。

接下來,我問他:“李老師,廣州亞運會準備得怎麼樣?中國羽毛球隊很強呢。”李老師輕松愉快的面孔不知不覺地嚴肅起來。他是資深的運動員、體育家,這不是頭腦的理性,而是本能的反應。“這次廣州亞運會將很艱難,說實話,對於中國羽毛球來說,亞運比奧運更難,因為強大隊伍都集中在亞洲。”他嚴肅的表情也能印證他內心的擔憂。“亞運比奧運更難獲勝”,這點讓我感到相當新鮮有趣。當然,這也不能一概而論,有些項目肯定是奧運比亞運更難,比如足球、短跑、排球等。

我們往往容易陷入慣性思維:凡是規模大、平臺大的就很難面對、克服,實際上不見得。比如,就我個人的經歷而言,我在中學的長跑隊的時候,在我們的縣(等於中國的省)的比賽取得好成績,進入前6名,參加地區比賽(等於中國“華北”、“華南”等概念)比較容易,但有關部門規定,每一個學校只能有3個名額。那麼,對我來說,在校隊內部的競爭才是最難的。我相信,中國羽毛球隊員也面臨同樣的競爭困境。

“尤其韓國隊是很強的。”我冒昧地問,“日本隊也還行,但沒有韓國隊那麼威脅中國隊吧?”他很給我這個日本人面子,低調回應一句:“日本女雙還可以。”到今天為止,李老師已經培養出了65位世界冠軍,他很低調卻很堅毅地說出他的夢想:“為祖國培養出100位世界冠軍。”

那天晚上,李老師是第一個領獎的,原因是他晚上要趕回廣州。國家隊正面臨最後集訓,他不能不在。他在臺上依然保持著嚴肅和低調,在眾人矚目下發表了獲獎感言:“能夠獲得這樣的獎,我現在更多想到的是我們的羽毛球隊,首先感謝中國羽毛球的團隊,跟我一起共同工作的教練們,我現在要感謝他們,我覺得獲得這樣一個獎當然是對我們工作的肯定,但更多的是對我今後工作的鞭策,以及我們的身邊的朋友、我的家人都告訴我,你獲的獎越多,你越要更努力地工作。所以我要更加努力工作,爭取獲得更多世界冠軍。謝謝大家的支持”。

暗暗的會場和攝影師投放出的閃光之間呈現出絕妙的映襯。1990年北京亞運會,李永波作為選手參加比賽,為祖國斬獲了兩枚金牌,時隔20年,這次作為總教練回到祖國舉辦的亞運會,真是為此全身奉獻。在臺上,李老師懷有什麼樣的心態,我不知道,但那一刻,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我發自內心地為這位異國的資深體育家感到驕傲。


廣州亞運會開始了。


11月14日,亞運會乒乓球女子團體A組的一場小組賽中,福原愛率領日本隊以3比1戰勝了中國臺北隊。比賽中福原愛讓球的“插曲”卻在賽後引起了各方爭議。在與臺北選手黃怡樺的對決中,福原愛明顯占據上風,尤其是在比賽進行至第二局時,福原愛未失一球,將比分一直打到10比0,就在福原愛手握局點將要送鴨蛋給對手的關鍵時刻,她卻故意發高球出界,主動送給了對手一分,最終以11比1拿下了這一局較量。福原愛似乎模仿了她的好姐姐張怡寧以前溫情的一幕。此番“讓球”舉動,在現場贏得了觀眾的掌聲,卻也在賽後受到頗多質疑。有媒體評論認為:在競技體育的賽場上,運動員本應該尊重比賽,最大程度地發揮個人的潛能,勝固驚喜,敗亦欣然。

在賽後采訪中,福原愛對此作出解釋:“自己不能打對手11比0,‘吃鴨蛋’會讓對手很難看。”這無疑是她在賽場上作出的人性化選擇,也比較符合日本人做事的風格。反對的聲音不要緊,任何文化作風都有矛盾的一面,希望小愛能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

之後,由福原愛率領的日本隊以0比3的成績敗給中國隊。對此,小愛表示:“與中國一戰我完全打不出自己的水平。光從分數來看,我們是輸了,但我覺得還是打出了一些好球的。”

在廣州亞運會上,帶著娃娃臉的福原愛無疑是巨大焦點。中國媒體也一直跟蹤她在廣州比賽和生活上的一系列動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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