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賞析陶行知的《荷葉舞歌》(中)

陶行知這篇詩歌詠荷為主題,以荷比月,以荷喻人,語調清新,排比對仗,既寫出了荷花的美麗動人,又表現了荷花“出乎汙泥而不染”的高尚品格。在詩歌中,作者一反古今詠物詩歌中矯揉造作的風格,談古論今,充滿了對美好事物的向往和愛憐,營造出既優美雅致,又積極向上的意境。

陶行知這首詩一共9節,每節末尾兩行重復,便於在演唱中增強節奏感和感染力。這9個小節各有主題:以荷比月,以荷比人,荷人相戀,荷逢喜雨,荷為君子,荷的命運,荷知報恩,荷亦有情,邀荷同慶。這9個主題都充滿了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對殘暴勢力鬥爭的決心,對高尚品格的贊美,對取得勝利的堅定信念。

詩的第一小節,一開始就運用了“團團月”和“團團葉”的排比句,把荷葉與圓月做了對比,結論是圓圓的荷葉和圓圓的明月一樣美麗,都是那樣冰清玉潔,不分高低。詩人突發奇想把月亮和荷葉比作一對神仙般的姊妹,給了讀者以充分想象空間。在詠月詩歌中,文人通常都用“一輪明月”,把滿月比作玉盤,而陶行知在這裏用“團團”來形容月亮和荷葉,卻也顯得獨樹一幟。

在詩的第二小節中,詩人由景及人,由月亮想到了荷葉,由荷葉想到了“活潑小弟弟”和“美麗小妹妹”,到此才切入正題。小弟弟和小妹妹邀請荷葉一起跳舞,荷葉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和人跳舞,還是頭一回。”在明媚的月光下,荷葉和少年們翩翩起舞,月光在地面灑下了美少年活潑多姿的身影。詩人描繪出一幅絕妙的月光舞曲場景,引得荷葉發出慨嘆:是明月美,還是少年美?詩人在這裏運用了擬人手法,沒有生命的月亮與荷葉都變成了有思想,有情感的物體,隱喻著天地萬物和人之間美好和諧的關系。

詩的第三小節,寫得就更加浪漫。詩人把荷葉和少年比作戀人。這對戀人是清風在前一天做的大媒。他們相識之後,激情飛揚,忘我地狂舞起來,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崴了腳脖子。荷葉青翠高雅,月亮冰清玉潔,清風徐徐送爽,然而在場的人,也像清風一樣清爽。何止如此,他們心地純潔,比清風還要清爽,像雪一樣潔白無瑕。詩人在這裏拿明月、荷葉和清風作襯托,贊美育才學校活潑可愛的少年。

詩的第四小節,描寫了荷葉和少年們在久旱之後看到喜雨的歡樂心情。久旱逢甘露,空氣會變得清新,大地會變得濕潤,而大地上的人也會為之精神振奮。滋潤萬物的喜雨,淅淅瀝瀝下了半天,喜煞了眾姐妹。她們把這場喜雨看作是灑滿大地的黃金,於是情不自禁地彈起琴,唱起歌來。這陣陣歌聲,也像雨滴一樣,化作顆顆晶瑩的珍珠,滾向旁邊池塘裏荷葉的中心。像鯉魚眼睛一樣晶瑩剔透的水滴,由翠綠的荷葉托起,滾來滾去,使人們看到之後,立即產生視覺的美感。詩人在這裏用一場細雨暗示著他和學校的事業,目前雖然艱難,但最終一定會取得成功,表達出詩人的執著追求和取得成功的信心。

詩的第五小節,由對目前荷花的贊美想到了古人對荷花的評價。人們都說荷花美麗,那麽最早是哪一位文人贊美荷花的呢?詩人說這個人就是北宋的哲學家周敦頤。周敦頤非常喜愛荷花,寫過一篇《愛蓮說》,這篇文章中他把蓮荷說成是“君子花”,不僅美麗清秀,而且品格高尚,出於汙泥而不染。

也正是因為如此,千百年來人們才喜荷,愛荷,所以荷花也像有氣節的人一樣“流芳千萬年”。詩人在這裏以荷花出泥不染的品格,警戒自己也要做一個正直的人,高尚的人,脫俗的人,也是在激勵他的學生,要像蓮荷一樣潔身自好,不要渾渾噩噩,做隨波逐流的小人。

詩的第六小節中,對荷花的命運發出了一番慨嘆。世間美好的事物,有的人知道愛憐,有的人卻不懂得珍惜。唐朝大詩人李商隱,字義山,他有一支傳神的筆,寫出的詩句興寄深微,達意婉曲,往往構成異彩繽紛的境況,把讀者帶入隱約朦朧的世界。

李商隱寫過很多詠荷詩篇,其中有一句“翠減紅衰愁煞人”,說荷花雖美,但一場秋霜襲來,難免枯萎雕零。李商隱以此抒發自己坎坷的政治生涯和懷才不遇,惆悵失意的心緒。

陶行知寫到這裏,突然想到了《紅樓夢》中黛玉葬花的典故。林黛玉住在瀟湘館中,當荷花雕零敗落時,見寶玉要指使仆人砍去殘荷。林黛玉為了阻止賈寶玉對待雕零荷花的殘暴行徑,就用李商隱詩詠荷詩中的“留得殘荷聽雨聲”半開玩笑地加以規勸,說荷花雖已雕零,可是它在那裏還可以聽到唰唰下雨的聲音呢,還是手下留情,不要砍去吧。所以陶行知就借用了“笑語止兇暴”這一典故。

詩人用荷花的前途和命運,鞭撻當時的當政者對待人民大眾和志士仁人的殘暴行為,既表現了詩人對美好事物的向往和愛惜,也表現出他對民主自由,人生權利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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