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祥《銀海千秋》一段恩怨往事

這位朋友馬上回了個電話給朱牧,說:“你跟李翰祥是老朋友了,何必這麼緊張呢?”

“我當然緊張了?他說馬漢英結婚,是我挑唆田野和金滔鬧的事,其實我那天根本不在台灣!”

雖然事隔多年,但我明明的記著他當時是在台灣,否則,我就不會有這種印象。我隨即給台灣的馬漢英去了個電話。把朱牧這番話告訴他,馬漢英聽了之後,哈哈大笑,說:“三爺這是怎麼了,我們就算不談甚麼飲水思源吧!老實講誰不知道沒有李翰祥就沒有朱牧?”之後他也求證過很多人:劉維斌、黃小冬和當時也在場的高陽,都異口同聲的說他那時正在台灣,好像也到禮堂上繞了個圈兒,就神出鬼沒的不見了。說老實話,他在與不在,都沒有甚麼大不了,拍桌子嚇唬耗子,幹甚麼,怎麼了三爺!是發了,財大氣粗了,於是,他和我說了一些他得罪朱牧的始末。

馬漢英說:“那時,我是《菟絲花》的制片,他三爺是‘國聯’的副總經理,也是《菟絲花》的演員;您在香港帶來了兩男兩女,男是朱牧、郭清江,女的是江青和汪玲,他們晚上常一塊兒泡中央酒店咖啡座。除了您,‘國聯’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有一天兩位小姐居然女扮男裝的到酒店去體驗生活去了!”

我馬上插嘴說:“這個我知道,因為第二天台灣報紙的娛樂版上,都有詳細的報導,而且還登了她們的照片,二人都把頭發卷在鴨舌帽裏。”

馬漢英說:“對,所以台灣的讀者們對他們都一清二楚,當時好多人都替您不值。認為如此的‘國聯’,怎麼會有前途?因為維斌是《菟絲花》的副導演,每天早上全場都打好光,就等主角化妝上戲了。可是他老人家晚上睡不著,白天起不來,我有時由早晨七點到八點,三催四請往宿舍裏打電話。

“第一個電話響了很久,才聽他睡眼蒙眬的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

“‘知道了。’可能他翻了個身又睡著了,第二個電話,他又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不過這一聲聽出他已經有點不耐煩了,第三聲他居然大叫:

“‘馬漢英,我X你老母!’廣東話我雖然聽不懂,但這句話我可知道是甚麼意思,我也火了,馬上回了一句:‘X你老母,你再不來,小心我揍你,別人看李導演的面子,你他媽的甚麼!’他一聽,大概全醒了,沒多久就來進場了,看樣子臉都沒洗,見到我好像根本不認識;您知道嗎,工作人員都冷冷的看著他,他覺得苗頭不對馬上乖乖的跑到化裝間中。所以後來夏維堂在台中上空和陸運濤、周海龍、王植波一齊罹難的時候,您去了香港轉新加坡,為陸先生出殯,他代表您把夏先生的棺材送到陽明山墓地,巴士開到墓地口,大家都畢恭畢敬的下了車,他還坐在車裏,叫司機往前開到下台階前。當時,很多人都看不順眼,‘台制’的光頭小楊站在巴士門口,看他一下車,馬上迎面罵道:‘你他媽的端甚麼臭架子!’說完,就左右開弓的給他兩個嘴巴,我當時就站在光頭小楊的身後,他朝我白了一眼,好像心知肚明,因而懷恨在心,其實,關我甚麼事?”

隨後,我又打了電話給劉維斌。他說:“翰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對個知心朋友,你當然可以說幾句中肯的話,否則你理他真是多余!請您想想,他當時對你是淡如水,還是甜如蜜?他在不在場,有沒有挑唆,都不是問題,誰叫你當時被沙子迷了眼?‘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可是當時你聽嚒?好了,咱們談別的吧,我有一個朋友,過兩天去香港,到時候叫他打電話給你……”

第二天,馬漢英又打電話來,說起胡錦:“您知道,胡錦馬上要到香港去和大陸的京劇名角匯演《紅娘》了。”

我說:“我已經知道了。”

我回“邵氏”的第一部戲,就是許冠文演的《大軍閥》。

不過那時許冠文的大軍閥還沒有定,所以先拍了小寡婦和小叔子高正白的酒館中戲,那時我馬上想起胡錦,因為論戲她演得的確好,《四季花開》的媒婆演得多俏,為人又老實可靠,還是一個非常念舊的人。

第二個我就想起了朱牧,請他演個大軍閥副官的角色,因為那時候他聽說我重回“邵氏”,所以又成了我的親密戰友,我前邊帶路,他後邊跟隨,和我又如影隨形起來,我這個人就是兩句好話,馬上就像阿Q摸了小尼姑之後的飄飄然,有人看不慣,提醒我:“你大概好了瘡疤忘了疼,你忘了你在‘國聯’風雨飄搖的時候,想還有足夠的錢,發同仁兩個月薪水而把公司解散,是誰建議你‘死馬當成活馬醫’的維持下去?其實他早在任何人之前,就在台灣的第一飯店,和國泰的楊曼怡接觸過,說是想到香港加入‘國泰’!”

我說:“那也沒甚麼嚒?連夫妻都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何況共事的好朋友。”

“別人可以,這個人可不行,不是您挑他當導演,就憑他那兩把洋刷子?

“何況他在‘國聯’拍的第一部武俠片《四絕女》,拍了已經一萬多呎,拍拍屁股就走,還對外揚言,你如果找第二個拍,就告你,你都忘了?”

我說:“過去的事,算了,朋友都有長處和短處,專記朋友的短處,那兒還有朋友?”

他說:“其實‘國聯’垮在兩部戲裏,一個是洪波導演的《地下司令》,不過不管怎麼樣,戲總算拍完了,好壞又當別論,那時您不顧‘國泰’和‘聯邦’的反對,還是叫洪波執導,您也不管他們滿意不滿意還一心的叫朱牧拍完《辛十四娘》,又拍《鳳陽花鼓》,緊接著又拍《四絕女》。

“好,還真夠絕的,拍了一萬呎,用了港幣三十多萬元的《四絕女》,結果如何?你以為他勸你把‘國聯’繼續下去是諍友?其實那時他正在鋪後路,所以還不能絕情絕義,之後,知道再也沒有甚麼了,不一走了之還想甚麼了?”

我說:“算了吧,他吳王夫差演不好不夠氣派,演個大軍閥的馬弁還是像的!”

《大軍閥》拍成之後,許冠文演的大軍閥,還算是活靈活現,不溫不火。胡錦的小寡婦也演得風騷蝕骨,潑辣淫蕩,朱牧的馬弁也還可以,他能演得那樣,也算實在難為他了。

《大軍閥》的票房紀錄,打破了“邵氏”所有的影片;之後,我在香港又紅透了半邊天;他當然跟我又像“楊家將”中的焦讚孟良一樣,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後來他想在“嘉禾”導戲,“嘉禾”的條件一定要李某人編劇本。

我因為和“邵氏”剛續了新約,所以只好以司馬克的名字,和“嘉禾”簽了三位一體的合約;這位仁兄也就又當起導演來。一連幾部戲他都拍得馬馬虎虎,不過您對這樣一位導演,還要求甚麼呢?求他片子接得上,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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