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祥《銀海千秋》義氣凜然林姐姐

以前,影劇圈中的藝人們,收入無法和現在相比,抗戰時,“華影”的四大名旦(陳燕燕、顧蘭君、袁美雲、陳雲裳)的酬勞算是很高了,其中陳燕燕每部片酬是黃金一百兩,合現在也不過是港幣三四十萬,而如今成龍、許冠文、洪金寶每人拍一部戲的酬金,都是七八百萬港幣,聞之令人咋舌。

五十年代,李麗華在香港的影壇上,算是最高片酬的演員了,也不過港幣七萬五千元,但當時已經被人視為天文數字了,可是今天算算,也不到一百萬,所以小咪姐在影圈號稱富婆,省吃儉用的,也沒剩下多少錢,如果像阿倫一樣的會做生意,當然又當別論,小咪姐祇會把錢存在銀行裏,生利。一天她跟我說:

“兄弟,可要省著點過呀,你看姐姐把老本兒存在銀行裏,吃吃利錢就夠過一輩子的了。”您看,和如今的年輕朋友們,怎能比?周潤發一年賺的錢,已很夠當年的天王巨星賺一輩子的了,何況還個個會做生意,成龍有了基金會,麥嘉當了東華三院的總理,比以前真不可同日而語。那時的藝人們活著盡管風光,但多數是身後蕭條,有的在圈中被淘汰了之後,不是下海伴舞,就是入了華德的花名冊。

據說有位天字第一號的大明星,二十年前就開始有了暗盤,經常在酒店裏客串演出,並且替一些新星們拉拉皮條,像得了愛滋病似的,恨不得誰都跟她同病相憐地一起跳入火坑。也有位曾是大江南北紅透過半邊天的人,但為了吸毒的嗜好,曾在九龍京士柏道上做過一元三味的生意。孔雀、林妹妹都在火坑裏打過滾兒,經常在尖沙咀地區無業閑蕩,其實林妹妹在圈中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論起演技來,至今仍無人能出其右,她性情豪邁,不讓須眉,對朋友熱情,對工作認真之外,還是個智勇雙全,臨危不亂的女豪傑。

據說抗戰期間,香港剛剛淪陷,鬼子們到處燒殺淫擄,為了躲那些畜牲,林妹妹帶著一群年輕的姑娘們,避到郊區某個片場的地下室裏,想不到鬼子的鼻子像條狗,一路聞風而來。

當鬼子們一見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個個獸性大發,一窩蜂的沖到,正要行動,林妹妹大喝一聲,嚇得鬼子們一楞,林妹妹一邊攔住他們,一邊叫那些姑娘逃走,跟著使出渾身解數,只見她柳腰款擺,媚眼亂飛的向鬼子們上洋勁兒,二十幾歲的馬鹿野狼們,那見過這種陣式?於是,個個饞涎欲滴,人人口幹舌燥,相見恨晚的獸性大發,差點沒學徐玉蘭唱起《紅樓夢》的賈寶玉來:“林妹妹,我來遲了,我……來遲了。”

於是人人恐後,個個爭先。只不過“人多好辦事”的口號,在當時環境可行不通,於是大家開了一個小組討論會之後,在組長的命令之下,一列例行的排起長蛇陣來,好像拿著糧票,買戶口米一樣;而她也面無懼色,大大方方的,實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三下五去二的,把那些龜三太郎、犬養七郎、人頭太次郎的一一擺平。

想不到這位天上掉下來的人間尤物,晚年為了“嗜好”的關系,而暗暗在灣仔的白宮酒店做起“營生”,你想想,還真夠淒涼的。

故此,年輕朋友們,千萬別叫勝利沖昏頭腦,得意忘形,且記勝勿驕,敗勿餒,最要緊的是千萬別染上吸大麻、吃迷幻藥的嗜好。

另外,當時還有人說香港的女明星,都愛醫生,陳雲裳嫁給湯於翰醫生,李綺年嫁給張維翰醫生,還都跟我一樣,同屬翰字輩的。

余慕雲說:“李綺年在戰前主演了三十一部粵語片,除了《柳曼玲》是部軟性電影之外,其余的都是進步影片。她曾不止一次的拒絕主演內容不健康的影片,從影以來,她一直都在學習,奮發向上。”

戰前,在香港有名的電影公司,有如:“大觀”、“天一”、“南洋”、“南粵”、“山力”等,都請李綺年主演過;著名的電影導演,有如:蘇怡、關文清、湯曉丹、侯曜等,都與她合作過;最紅的男演員,吳楚帆、鄺山笑,最紅的大老倌馬師曾、薛覺先,都跟她聯合主演過。那時,她是香港演主演影片最多的女主角之一,占第三位,第一位是黃曼梨,第二位是梁雪菲。

一九四〇年到一九四二,李綺年在上海藝華主演了六部影片,但都成績麻麻。

一九四八年,她在香港重返影壇,主演了《花香襯馬蹄》《七月落薇花》等四部影片,但賣座也不太理想。

一九四九年李綺年主演了《賣肉養家姑》是她從影以來的最後一部影片,也因為票房不理想,而不得不退出影壇。隨後組織了一個表演團,到東南亞一帶的國家作巡回演出,但因為演出失敗,虧蝕過重而欠下一身債。盧敦說:“本來那次演出,她也來約我一起去,但我沒答應。朱克、姜中平都去了,演出的劇目有《潘金蓮》、《沖天炮》、《鳳凰城》,大概一共演出了半年,由於李綺年的身漸癡肥,所以生意越來越糟,當然了,“女人三十一枝花,四十爛茶渣。”

她那年已近四十的人,與銀幕緣盡還要跑碼頭,在舞台上掙紮,觀眾們開始慕名而來,但一看胖金蓮在台上搔首弄姿,大倒胃口,生意怎麼好得了?她沒有勇氣面對現實,沒面目重回香江,所以在金邊自殺輕生,死時年僅三十七歲。

總的來說,李綺年不失為是一個急公好義的人,她曾經在一次支持十九路軍抗日的捐獻中,獻出她所有的首飾,也曾想辦一所孤兒院,可是那筆錢,卻給一個騙子騙去。自殺的影星們,各有各的不幸,與眾不同,不過總跟“小白臉”的關系分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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