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志敏·讀相正文集《伊畔聽風》

相正的文集《伊畔聽風》就放在書案邊。雜務一停,稍有空閑,我就打開它,讀讀序、跋,讀讀篇章,正看看,倒看看,先後看了十幾次。感覺不是在讀相正,而是在讀我自己。

與相正交往算來已近三十年了。我倆有許多共同之處,初、高中都喜歡文字,熱衷於編織“文學夢”,走向社會後都幹過教師,都作過較長時間的單位寫手,特別是對文字的表達、意蘊和功用有著較為一致的看法。當然,我倆也有許多不同之處,我比相正更幸運些,我考上了師範學校,有了一張“通行證”,在體制內的行走順暢了些。與相正比,少了很多顛沛流離之苦。反過來想,假如我當年沒有考上學,到現在一定比不上相正的成就。這就是相正的過人之處,堅定、執著,永遠對生活懷有一個閃耀的理想,永遠對文字抱有一份跋涉的從容。

回到文集的觀感上來,主題的切事激揚,意蘊的涵濡郁勃,裁量的經心適宜,文字的生動明達,以及由上述諸要素構成的一個寫作人的基本素養、精神內涵、表達顯質,足以讓人感受到作法靈台、驅遣文字、溝通幽隱、傳遞智慧的魅力。文集中好多篇什乃至很多章句令我反覆拈讀,沈涵體味。如飲甘泉,如食佳果,齒頰芬芳,心胸爽朗。

相正始終葆有一顆熱愛文字的心靈。這些年,伏案勞作,為人作嫁,公文寫作的甘苦,非個中人難以言喻和體會。即使這樣,他能擠出閑余時間,提筆抒懷,體裁或賦辭或散文,或詩詞或新詩;內容或登臨題詠,或受命撰稿,或心靈走筆,或題酬唱和,均能隨物賦形,貼近包舉。個人寫作之外,能積極參與縣裏有關文化旅遊的探討、《掃花網》的文字編輯和活動策劃、《陸渾》期刊的編發,這些都發而成文,畢見匠心。

相正始終葆有一份清醒的詩意。當今人心浮躁,新詩式微,附庸風雅、竭斯底裏、隨意堆垛、無病呻吟、媚俗狂怪、標新立異者屢見不鮮,而真正沈靜下來,借助這一表達形式,手寫我心,吟哦我意,即使形式傳統,仍能文質彬彬者少。相正的新詩,文集中已收錄多人評點的文字,評點的很好,在此作為詩歌的門外漢,我不贅述。我只說兩點,一是意趣澄澈簡明,不蕪雜,不勾兌;二是節奏韻律鮮明,可吟可誦可感。相正的這份詩意也貫穿了其它文體的創作,在他的賦、文中都能看到詩意的內核。《詩人毛澤東》中汪洋澎湃的情感,整齊多變的格調,可以看成他一身詩意的噴薄濺發。我一直認為,文人要有一股詩意,甚至是童真的夢幻,這是支撐的骨架。相正的這份詩意,讓我嘆服。

相正始終葆有一份通明練達的眼光。處於世而能超乎世,入於文而能出乎文。做文先做人,做人先煉心。這些在他身上都有著鮮明的體現。正由於他為人處世,雍雍穆穆,達觀通泰,心齊賢愚,包羅雅俗,才使文字上不疾不厲,張馳有度,沒有煙火氣、酸腐氣、促狹氣、市儈氣,讓人讀來清心養眼,十分舒服。

早諳世情,已摛藻采;未盡才筆,且待從容。如相正《一言難盡爬格子》所說,一路走來,為稻梁謀、為時勢拘,集中有不少奉命之作,雖畢見心血,也難達到自己滿意。另外,相正在縣旅遊局任職,工作之忙,事務之繁,非旁人所能理解,很難有空閑時間靜心寫文章。多年前,青春年少時,覺得未來雖難期而志勁健,無數光陰等待著去開拓,世界這麼大,我想去走走。至如今鬢已如絲,回顧所來徑,感慨莫名,惟心志沈靜,初心不改。希望即將步入知天命之年的相正,能早日擺脫冗雜,能更專心的沈潛於創作,取得更大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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