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成的佐和山城在近江的湖畔。

查閱了資料之後,筆者親自到佐和山看了一下。

這是東海道線到彥根的必經之路。

從岐阜出發,經過大垣,關原下車,在古戰場休息了一下,經過關原町,越過滋賀縣境內的山峽就到了一望草遠的近江平原。

車子駛入彥根城內,出現了城市街道。

在湖與山的夾角中彎入,湖的東邊就是過去的佐和山。連綿的山峰跟隨著當中紡錘形的主峰。

主峰距湖面一百五十米高,頂上被切成平地,三成的五層天守閣就築在這裏。山與城相連的巨城。

以本丸為中心,綿延的山峰分別是二之丸,三之丸,太鼓丸,鐘丸,法華丸,美濃殿丸。腰曲輪的城壁的建築是按照歐洲式築城法。

大手門,搦手門是諸將士的住所,之下是城下町和一望無際的田園。

在湖的入江口,是有名的二百米長的“百間橋”。

豐臣時代時,佐和山是一座名城,當時人們稱讚石田三成的佳話,一為島左近,一為佐和山城。佐和山城的壯麗可見一斑。

石田三成不過是十九萬四千石的小大名,卻有與他身份不相應的天下屈指可數的巨城。

佐和山城建築起工於遠祿四年,秀吉去世的數年前。三成有沒有自己的野心呢?

由左近設計,並將設計圖交於三成商議,合作建築。

“太閣殿下去世後,秀賴君年幼,天下必然大亂,爭奪繼承者的位置。必須在中原大地立上豐臣氏的旗幟。”

佐和山城正是表現出石田三成這個男人的滿腔野心。

島左近在近江高宮庵第一次遇到三成時──

小僧:“白臉,小眼睛的男人。”

不過是秀吉身邊的寵童,這是左近聽到小僧的描述後瞬間想到的三成。

但是,左近親眼見到三成時,突然有種緊張感,左近有點恍惚了。

“左近願效犬馬之勞。”

左近彎下了腰,三成就是有這樣的魅力。

歲月流逝,三成已經三十九歲了,相貌卻沒有多大改變,仍是少年的模樣。孩子模樣的尊貴大名,真是有點可愛啊。連敵人也會被欺騙吧。

事實並不是這樣。

冬季的早晨,三成在大阪城內的法事現場,身旁是同僚的奉行淺野彈正少弼長政。

三成摘下頭巾。

“治部少輔,”長政稱呼三成的官名,“這頭巾是江戶內府(家康)登城時要用的吧?”

三成依舊平靜的註視眼前燃燒的火堆。

淺野長政和家康的關系不錯,三成早就聽說了,家康這個有心計的老家夥。

德川家康,關東二百五十余萬石的大大名,居五大老之首,是豐臣家諸侯中官位最高的,和三成的身份相比,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但是在家康面前表現出露骨態度的卻是三成。

現在家康在聯合其他的勢力,這個長政也是其中之一吧。

“喝!”,三成將手中的頭巾投入火中。

這件事很快成為流言傳開來,島左近也為了此事特意向三成勸諫。

又一次,在京的方廣寺工事現場,受秀吉之命的家康與三成在這裏進行視察。

三成指揮著現場運作,一不小心手中的竹杖掉落在地。背後的家康將竹杖撿起,遞給三成。

三成看了一眼,就轉身走向別處。

一時間,當場的氣氛凝固了,家康臉上的表情也消失了,接著也轉身離去。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左近,你認為我像小孩子嗎?像小孩子一樣感情用事,而不會虛偽的做作。”

“殿下只是性情耿直,和世上的人不同。”

“殿下從小就由太閣大人撫養,受到寵愛,身為五奉行之一,具有連大諸侯都害怕的權勢。”

“但是在內府面前殿下要收斂一點天真的性情,以保全豐臣家第一權勢者的顏面。”

“哼!”三成發出不屑的哼聲。這是三成的習慣動作,會不分場合的引起旁人的反感。

左近只有苦笑。三成不屑的姿態,像是引起旁人反感的小道具,正是三成不融於世俗的最大缺憾。

這個性情耿直的男人,總是要和別人針鋒相對的爭論,不管爭論結果如何,都會引起對方對他的嫉恨。

“家康這個怪人,一定有什麼陰謀,聽說他正向朝廷貢獻黃金。”

事實上,家康在秀吉去世前後都多次向朝廷進貢,白鳥,黃金,都是在為取得天下而作準備。在那時的國家,要以武力取得天下,就必須先得到朝廷的擁護,並利用朝廷的威望統治天下。向朝廷進貢的事,信長做過,秀吉也做過。

“太閣殿下的身體一天天衰弱了。”

“等到太閣殿下去世後,趕走秀賴君,橫取天下,這樣陰險心計的男人根本不需要頭巾,撿起丟落的竹杖也沒有向他致謝的必要!”

左近微笑的說:“就算是這樣,但是殿下與家康為敵後,親近家康的大名們,像加藤清正,福島正則,黑田長政等人也會與殿下為敵,不能增加他們的反感,而給自己立下不必要的敵人。”

伏見的居所中,家康在詢問家臣們的意見。

“除掉治部少輔。”家康的謀將本多正信說。

“要除掉,但要有殺他的理由,殺他只是一時的痛快,輕則引起騷亂,重則對本家不利。”

會議結束。

當晚,正信又進入家康寢所。家康與正信經常徹夜商謀,正信到家康寢所是常有的事。

“彌八郎(正信),你有什麼謀略?”

“除去三成。”

“殺了他?”家康隨便的說。

“到太閣大人去世之後。”

“去世之後?”

二人一面談論,一面對棋局。

“那個家夥,到太閣去世之後,一定會為了擁護秀賴君和澱君而擁兵自重。”

“那時就可殺了他,給他一個謀叛的罪名。”正信笑著放下一顆棋子。

“啊,不好,我又要認輸了。”家康笑道。

家康與正信既是主從又是好友,正信長家康四歲,年輕時曾是本願寺一向宗一揆的一員,家康沒有嫌棄他的背景,反而加以重用。

三河武士多是單純的武者,所以家康很重視謀士型的家臣,正信一到德川家就被當作“貴友”看待,並授予從五位下佐渡守,相模玉繩二萬二千石的領地。

總之,對正信的評價就是全身上下都是謀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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