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洛伊德《夢的解析》 (第六章 / 第十二節)

下面是許多具有同樣的結論的例子之一。

夢者處身於一個大庭院內,那裏正在燒著許多死屍。他說:"我要離開這裏,我受不了此種景像。"(這確實不是一種言談。)然後他遇見屠夫的兩個孩子。他問他們:"嘿,它們的味道好嗎?"其中一個說道:"不,一點都不好。"--好像指的是人肉。

這夢的無邪部分是這樣的:夢者和太太在晚餐後一起去拜訪鄰居--一個好人但是卻不令人有胃口的(譯者按,意即不很受人歡迎的)。這位好客的老太太剛好吃完晚飯,並且強迫〔105〕他去試試她菜肴的味道。他拒絕,並且說自己一點胃口都沒有,她回答道:"來吧,你能吃得下的"(或者是這類的話)。因此他不得不試試看,並且讚美地說:"味道確是很好。"不過當他和太太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卻又抱怨這鄰居很固執以及菜肴不好。而這句話"我不能忍受此種景像"(在夢中也不呈現為一種言談)--則暗示著那位請他吃東西的老太太的外貌。這意思一定是指他不想看她。

下面我要再舉一個例子--它具有一個很明確的言談做為整個夢的核心,不過我要在後面提到夢中的感情時才給予完全的解釋。我很清晰地夢見:我晚上到布魯格實驗室去,聽到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後,我把門打開。門外是(已逝世的)弗萊雪教授〔106〕。他和一些陌生人一起進來,和我說了幾句話後就坐在他位置上。然後我又做另一個夢,我的朋友弗利斯很順利地在七月到了維也納。我在街上遇見他,那時他正和我一位(死去的)朋友P君談話。我們一塊到某個地方去,他們兩人面對面地坐在一張小桌子前面,而我則坐在桌子狹小的另一邊,弗利斯提到他姊(妹),並說她在四十五分鐘之內就死掉了,並且說了一句"這就是最高限度",因為P不了解〔107〕,所以弗氏轉過頭來問我曾告訴過P君多少關於他的事。在這時候,我被一些奇怪的感情所克制著,因此企圖向弗利斯解釋,P君(不能了解,因為他)已經去世了。但我那時卻說了"Nonvixit"(我知道自己的錯誤)。於是我深深地望著P君。在我的凝視之下,他臉色變白,他的外觀變得模糊不清,而他眼睛變得病態的藍--最後,他溶掉了。對這點我感到高興,並且也知道弗萊雪也是個鬼影,一個"revenant"〔字意是回來的人〕;而我覺得,只要希望,這種人都可能存在,而如果我們不希望他存在的時候,又會消失。

這個漂亮的夢,包括許多夢的特征--我在夢中所做的評論,我錯誤的把Nonvivit說成Nonvixit,即把他死了說成他沒生活,和夢中認為已死者的交往,我最後荒謬的結論,以及給予我的滿足--如果詳細予以說明,則將花費我一生的時間。在現實裏我無法做到夢裏所能完成的事--即為了我的願望不惜犧牲自己的好友。由於任何隱匿都只會破壞這個我很清楚了解的夢的意義;所以這裏以及在稍後我只將討論其中的幾個問題。

此夢的中心是我那殲滅P君的視線,他眼睛變成一種奇怪與神秘的藍色後,他就溶掉了。這個景像無疑的由我確實經驗過的一個事件中抄襲過來。在我是生理研究所的指導員時,我曾要在很早的時間上班。布魯克聽說我好幾次遲到,所以他有一天在開門前到達,並且等待我的來臨。他向我說一些簡短但有力的話,不過對我沒有太多的影響,倒是他那蔚藍眼睛的恐怖瞪視使我很不自在。我在這眼神前變的一無是處--就像夢中的P君一樣。在夢中,這角色剛好倒過來。任何記得這位偉人漂亮眼睛生氣的神色,就不難了解這年輕犯過者的心情了。

經過好久後,我才能找出夢中"Nonvixit"的起源,最後,我才發現這兩個字並不是聽到或說出來,而是很清晰地被看到,於是我立刻知道其來源,在維也納皇宮前的Kaiser Josef紀念碑的碑腳下刻著這些字:SalutiPatriaevixitnondiusedtotus〔108〕我由這鑄刻文字中抽取足夠的字眼來表達夢思中的仇視思想串列,剛剛足以暗示:"此人對此事沒有插嘴的余地,因為他沒有真地活著。"這提醒了我,因為此夢發生於弗萊雪的紀念碑在大學走廊揭幕後幾天內。那時恰好我又一次看到布魯克的紀念碑,因此一定潛意識的替我那位聰慧的朋友P君感到難過。他盡其一生貢獻於科學,不過卻因為早死而使他不能在這些地方樹立其紀念碑,所以我在夢中替他樹立碑石;

而恰好他的名字又是約瑟〔109〕

根據夢的解析的規則,我現在仍不能用nonvixit來取代nonvivit(前者是KaiserJosef紀念碑的文字,而後者是我夢思的想法)。夢思中一定有某些東西促成這個置換。於是我註意到在夢裏我對P君同時具有仇恨與慈愛的感情--前者明顯,而後者則潛隱著。不過它們同時都以此子句"Non vixit"表現出因為P君在科學上值得讚揚,所以我替他豎立一個紀念碑,但是因為他懷有一個惡毒的念頭〔110〕(在夢的末尾表達出來)所以我將他殲滅。我註意到後面這句子具有一種特別的韻律,因此我腦海中必定先有某種模型。什麼地方可以找到這種相對一句子呢?--對同一人懷有的兩種相反反應,但卻又正確而沒有矛盾。只有文學上的一段文字(不過卻在讀者腦海上烙下深刻印像的)這樣子說:莎氏名劇《凱撒大帝》中布魯特斯的演說,"因為凱撒愛我,所以我為他哭泣;因為他幸運,所以我為他高興;因為他勇敢,所以我榮耀他;但因為他野心勃勃,所以我殺他。"這些句子的結構以及它們相對的意義就和我夢思中所發現的相同嗎?因此在夢中我扮演著布魯特斯的角色。只要我能在夢思中找到一個附帶的關聯來證實這點那該多好!我想可能的關聯是,"我的朋友弗利斯在七月到維也納來。"對於此點細節,真實生活中沒有任何基礎可以加以說明。據我所知弗利斯從來沒有在七月到過維也納。但既然七月是因為凱撒而命名的,因此這可能暗示著我扮演布魯特斯的角色〔111〕

說來奇怪,我確會扮演過布魯特角色--那次我在孩子面前介紹席勒的布羅特斯與凱撒的詩句。那時我十四歲,比我只大一歲的侄兒協助我,他由英國來探望我們;所以他也是個revenant,因為他是我最早期玩伴的回歸。直到我三歲的末了,我們一直不能分開。我們互相愛著,也互相打架;這童年的關系對我同代朋友的關系上具有深大的影響,這點我已在第五章 暗示過。因以我侄子約翰那時開始其性格各方面陸續發生的肉體化,並且無疑地深烙在我潛意識中。他一定有些時候對我很不好,而我一定很勇敢地加以反抗。因為家父(同時也是約翰的祖父)曾這樣責問我:"你為什麼打約翰?"

"因為他打我,所以我打他。"--那時我,還沒有兩歲大。一定是我這幼年的景像使我把"nonvivit"改變為"nonvixit",因為在童年後期的語匯中wichsen(和英文的vixen發音相同)即是打的意思。夢的運作,毫不羞慚地利用此種關聯。在真實情況下,我沒有仇視P君的理由,不過他比我強得多,所以像是我童年玩伴的重現,這仇視一定和我早年約翰的覆雜關系有關。以後我將再提到這個夢。
庚、荒謬的夢--夢中的理智活動
在解析夢的過程當中,我們已經不止一次碰到荒謬的元素,因此我不想再拖延對其意義與源由的探討(如果它具有意義與來源的話)。因為那些否認夢具有價值者的主要論調是,把夢看成一種碎裂了之心靈活動的無意義產物。

我將以幾個例子來開始,讀者將發現它們的荒謬性起先是很顯然的,不過在經過更深的研討其含義後,這種特性就消失了。以下就是一些關於夢者死去父親的夢--乍看起來好像是種巧合而已。1

這個夢是一位父親已死去六年的病人所做的。他父親碰上一次嚴重的車禍:他坐在那列飛駛著的夜快車突然失軌了,座位擠壓在一起,把他的頭夾在中間。然後夢者看見他睡在床上,左邊眉角上有一道垂直的傷痕,夢者很驚奇,因為他父親怎麼會發生意外呢?(因為他已經死了,夢者在描敘的時候加上這一句)。父親的眼睛是如何得清楚呀!

根據一般人對夢的了解,我們應該這麼解釋:也許在夢者想像此意外發生時,他忘記父親已經死去好幾年了;但當夢在繼續進行的時候,這回憶又再出現,因此使他在睡夢當中對這夢感到驚詫。由解析的經驗知道,這種解釋是毫無意義的。夢者請一位雕塑家替父親做一個半身像,兩天前他恰好第一次去審查工作進行得如何。這就是他認為的災禍(在德語來說,bust又指發生意外,或不對勁)。雕塑家從來沒見過他父親,所以只好根據照片來鑿刻。夢發生的前一天,他要一位仆人到工作室去觀察此大理石像,看他是否亦同樣認為石像的前額顯得太窄。然後他就陸續記起那些構架成此夢的材料。每當有家庭或商業上的困擾時,他父親都會習慣地以兩手壓著兩邊的太陽穴,仿佛他覺得頭太大了,必須把它壓小些。--又當夢者四歲的時候,一枝手槍不曉得怎樣意外的失火了,把父親的眼睛弄黑了(那時他剛好在場),所以,"父親的眼睛如何得清楚呀!"--夢中發生在他父親左額上那道傷痕,和生前所顯現的皺紋(每當悲傷的時候)是一致的。而傷痕取代了皺紋的事實又導出造成此夢的另一個原因,夢者曾為他女兒拍了一張照,但此照片(譯者按:早年照像所用的塗抹以顯出映像的化學物質的介質也許是易碎的,不是用紙制的)不小心由他手中掉下來,剛好跌出一條裂痕,垂直地延伸到她女兒的眉面上。他不得不認為這是惡兆,因為他母親去世前數天,他也把她照片的負片跌壞了。

因此,這夢的荒謬性只不過是一種相當於口頭上把照片、石像和真實人混淆在一起的粗心大意而已。如在觀看照片的時候,每個人都會這麼說:"你不覺得和父親完全一樣嗎?"或"你不覺得父親有些不對勁嗎?"當然,此夢的荒謬性可以很容易避免;並且就這個例子來看,我們可以說,此種荒謬是被允許的,甚至是被如此策劃的。2

這是我的一個夢,和前者幾乎相同(家父於一八九六年逝世)。

父親死後在墨牙族(按即匈牙利一族)人的政治領域中扮演著某種的角色,他使他們聯合成完整的政治團體;此時我看到一個小張而不清晰的畫像:許多人聚集在一起,似乎是在德國國會上;有一男人站在一張或兩張凳子上;別的人則圍在他四周。記得死去的時候,他躺在床上的那個樣子,簡直就像是加利巴底(按即意大利義士)。我很高興這諾言終於實現了。

有什麼會比這些更荒誕無稽?做夢的時期恰好是匈牙利政局混亂的時候--因為國會的瘓癱導致無政府的狀態。結果由於協爾的才智而得以解救〔112〕。這麼小一張畫像中所包含的細節和此夢的解析不是沒有關系的。我們的夢思通常是和真實具有同樣大小的形式呈現。但我這夢中見到的畫像卻源於一本有關奧地利歷史書中的插圖--顯示著在那有名的"Moriamurproregencstrò"事件中,瑪麗亞出現於普累斯堡的議會上的情況〔113〕。和圖片中的瑪麗亞一樣,家父在夢中四周圍繞著群眾,但他卻站在一張或兩張椅子上面,他使他們團結在一起,因此就像是一位總裁判一樣(二者間的關聯是一句常用德語,"我們不需要裁判")--而確實當家父逝世的時候,圍繞在床邊的人卻說他像加利巴底。他死後體溫上升,兩頰泛紅而且愈來愈深……回憶到這裏,我腦海中自然而然地呈現出:UndhinterihminwesenlosemScheine LegwasunsallebaEndigt,dasGemeinc〔114〕這高層次的思想使我們對現實的此"共同的命運"有個準備。死後體溫的升高和夢中這句話"他死後"相對,他最深切的苦痛是死前數周腸子的完全癱瘓。我各種不尊敬的念頭都和這點關聯著。我一位同僚在中學時就失去了父親--那時我深為所動,於是成為其好友--有一次向我提起他一個女親戚痛心的經驗。她父親在街道上暴斃,被擡回家裏;當他們把他衣服解開時,發現在"臨死之際"或是"死後"解出屎來。她對此深為不快,並且這醜惡事件無法從她對父親的記憶中解離。現在我們已經觸及此夢的願望了,"即死後仍然是偉大而不受汙辱地呈現在孩子面前"--誰不是這樣想呢?什麼造成這夢的荒謬性呢?表面的荒謬是由於忠實呈現在夢中的一個暗喻,而我們卻慣於忽略其成分間所蘊含的荒謬性,這裏我們又再度不能否認荒謬性是故意的以及刻意策劃著的〔115〕

因為死去的人常常會在夢裏出現,和我們一起活動,發生關系(就似是活著一樣)。所以常常造成許多不必要的驚奇,並且造成一些奇怪的解釋--而這不過顯出我們對夢的不了解罷了。其實這些夢的意義是很顯然的。它常發生在我們如此想的時候:"如果父親仍然活著,他對這件事會怎麼說呢?"

除了將有關人物呈現在某種情況下之外,夢是無法表達出"如果"的。譬如說,一位由祖父那裏得到大筆遺產的年輕人,正當悔恨花去許多錢的時候,夢見祖父又再活著,並且向他追問,指責他不該如此奢侈。而當我們所謂更精確的記憶發現此人死去已久時,那麼這個夢中的批評不過是一種慰藉的想法(幸好這位故人沒有親眼看到)或者是一種愜意的感覺(他不再能夠干擾)。

還有另外一種荒謬性,這亦發生在死去親屬的夢中,不過卻不是表現荒誕與嘲笑。它暗示著一種極端的否認,因此表示一種夢者想都不敢想的潛抑思想。除非我們記住這原則--夢無法區分什麼是願望,什麼是真實--否則要闡明這種夢是不可能的。例如,某位在他父親最後那場大病中細心照顧他老人家的男人,在父親死後確實哀傷了好久,但過後卻做了下面這場無意義的夢。他父親又活了,和往常一樣同他談話,但(下面這句話很重要)他真的已經死了,只是自己不曉得而已。如果我們在"他真的已經死了"的後面加入"這是夢者的願望",以及他"不曉得"夢者具有此種想法,那麼這夢就可以了解了。正當他照顧父親的時候,他不斷希望父親早些死去,即是說這是個慈悲的想法,因為這將使他的苦痛得以結束。在悲悼的時候,這個同情的想法變為潛意識的自責,似乎是因為他這個想法縮短了父親生命。借著夢者幼兒期反抗父親沖動的覆活,使這自責得以在夢中顯示;而由於夢的慫恿和清醒時思潮的極端對比正好造成此夢的荒謬性。

夢見夢者所喜愛的死人是解析夢的一件很頭痛的問題,因此常常不能很滿意地加以解說。原因是夢者和此人之間存在著特別強烈的矛盾情感。常見的形式是,此人起初活著的,但突然卻死了,然後在接著的夢境裏又活起來,這使人混淆,不過我終於知道這種又生又死的改變正表示出夢者的冷漠,("對我來說,他不管是活著或死去,都是一樣的。")這個冷漠當然不是真實的,它不過是種想法而已;其功能不過在使夢者否認他那強烈以及矛盾的感情,即是說,這是矛盾情感在夢的表現。

在另外一些和死人有關的夢裏,下面的原則會有些幫助:如果在夢中,夢者不被提醒說那人已經死去,那麼夢者把自己看成死者,即是夢見自己的死亡。但如果在做夢的過程中,夢者突然驚奇地和自己說,"奇怪,他已經死去好久了。"那麼他是在否認這件事,否認夢者自己的死亡。但我很願意承認,對此種夢的秘密,我們還未曾全部了解。3

在下面的例子中,我將指出夢的運作故意制造出來的荒謬性,而這原先在夢的材料中是不存在的。這是在我度假前幾天遇見都恩伯爵後所做的夢(見第五章 第二個夢):我在一輛計程車內,要司機送我到火車站去。在他提出一些異議後(好像我把他弄得過分疲倦似的)我說:"當然,我不能和你駕著車子沿火車路線走。"看來我似乎已經坐在他車裏駛過一段通常以火車來完成的旅程,對這令人混亂與無意義的故事,經由分析後得到這樣的結果:前一天,我租一輛計程車到唐巴(維也納的郊外)一條偏僻的街道去。但司機不曉得這街道在哪裏,因此他就一直漫無目的地開(像這類高貴的人所常常做的一樣),直到最後我發覺了,向他指示正確的路線,同時諷刺他幾句。在後面我將提到這計程司機聯想到貴族,因而引出一連串的思想串列。目前我想指出的是,貴族給予我們這些中產階級平民最深刻的印像是他們很喜歡坐在司機座位上,都恩伯爵實在是奧地利國家馬車的司機。夢中的下一句話則指我的兄弟。我將和他計程車司機仿同了,那年我取消和他到意大利的旅行(我不能和你駕著車子沿火車路線走)。

這是對他不滿的一種處罰,因為他慣於埋怨我在旅途中把地累壞了(在夢中這點沒有變更),這是由於我堅持要很快地在許多地點中趕來趕去,以便能在一天中看到許多美麗的事物。做夢的那個傍晚,他陪同我到車站;但快到車站的時候,他在郊區車站和總車站相連的地方下車,以便乘郊區車子到布格斯朵夫(距維也納約八英裏)去,那時我和他說,他可以乘主線到布格斯朵夫去,這樣就能和我多處一段時間。這導致了夢中的這句話:坐在他車裏駛過一段通常以火車來完成的旅程,這剛好和在真實所發生的事相反--一種tuquoque(拉丁文"你也是")式的爭辯,那時我是這麼說的:"你可以和我一起乘著主線來完成你要用支線(郊區車)經過的距離。"在夢裏,我以"計程車"來替代"郊區車",而把整件事混淆了(但恰好能把我兄弟和計程司機的意像連在一起)。這樣我就成功地創造出一些看來無法加以解說的無意義,而且和我夢中前段所說的發生沖突(我不能和你駕著車子沿火車線走)。因為沒有任何的理由要使我分不清什麼是郊區車什麼是計程車,所以我必定故意在夢中設計出這迷幻的事件。

但這又為了什麼目的呢?下面我們將探究荒謬的夢的意義,以及發生的動機。上述夢的謎底如下:我需要夢中用一些荒謬及不可解的關聯加在"fahren〔116〕"這個字上,因為夢思中具有一個要被表現的意念。一個晚上我在一位聰慧好客的女士家裏(她在同一夢的其他部分以管家的身份出現),我聽到兩則我無法解答的謎,其他人對謎底都很清楚,而我雖然努力嘗試卻無法找到答案,徒然增加笑料而已。它們其實是架建在"nachkom-men"和"vorfahren"兩個相關語上,整個謎語大概是這樣的:

DerHerrbefiehlt's,

DerKutschertut's.

Einjederhat's,

ImGraberuht's.

(在主人的要求下

司機完成了;

每個人都有的,

它就在墳墓中休憩。)

答案:vorfahren(意即"駕駛"、"祖先";字面的意思是"走到前面"、及"以前的"。)

令人困擾的是,另一則謎語的前半和上面那首完全相同DerHerrbefiehlt's,

DerKutschertut's.

Nichtjederhat's,

InderWiegeruht's.

(在主人的要求下,

司機完成了;

不是每個人都擁有的,

它休憩於搖籃中。)

答案:"nachkommen"("跟在後面"、"後裔";字意是"跟著來"和"繼承者"。)

當我看到都恩伯爵駕駛著國家,我不禁墜入費加羅的境界,他稱讚偉大的紳士們,說他們是與煩惱同生的(即是nachkom-men),因此這兩則謎語就成為夢運作的中間思想。又因為貴族和司機很容易困擾在一起,同時有一時期我們又把司機稱為"schwagen"〔馬車夫及姐或妹夫(brotherin law)〕,於是借著凝縮作用就把我兄弟引入同一畫面內,而這夢背後的夢思是這樣的:"為自己的祖先而感到驕傲是荒謬的;最好是自己成為祖先。"這個決斷(即某些事情是荒謬的)就造成了夢裏的荒謬。這使夢的其他模糊部分也得以明朗化了。即是說我為什麼會想到以前已經和司機駛過一段路途了〔vorhergefahen(以前駕過)--vorgefahren(駕過)-- vorfahren(祖先)〕。

如果夢思中包括這樣一個判斷(即某些東西是荒謬的),那麼夢就會變為荒謬--換句話說,當夢者潛意識的思想串列具有批評與荒誕的動機。因此,荒謬即是夢運作表現相互矛盾的一種方法--別的方法是把夢思的內容加以顛倒。或是產生一種動作被抑制的感覺。但是夢中的荒謬性卻不可單單翻譯為"不";它也是用來表達夢思的情緒,因為它具有夢思所包括的矛盾與嘲笑之組合,只有在這種目的下,夢之運作才會造成一些荒謬性來。因此它又將一部分的隱意直接轉變成顯意〔117〕

其實我們已經提一個具有下列意義的荒謬的夢:這個夢--我只是加以解釋而沒有分析--是關於華格納的歌劇,它一直演到早晨七時四十五分才結束。在這歌劇中,指揮是站在高塔上的……。很明顯的,它是指:"這是個淩亂無序的世界,瘋狂的社會;那些應該得到某些東西的人無法得到,而那些吊兒郎當,毫不關心的卻得到了。"--然後夢者又把她的命運和其表妹(姐)比較--在我們第一個荒謬的夢的例子中,它和死去的父親相關聯,這並不是巧合的。在這種例子中,造成荒謬的夢的情形是具有同樣特征,因為父親的威權很早的時候就受到孩子的批評,而他向孩子的嚴格要求使他們(為了自衛的緣故)密切註意父親的每一個弱點;但是我們腦海裏對父親印像所激起的孝心(特別在父親死後)卻嚴厲地審查著,不使任何這種批評到達意識表達的層面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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